李昊是在恍惚無力之間重新有了意識的。剛剛有了一些知覺的他,在蘇醒的第一時刻就就運轉(zhuǎn)了體內(nèi)的真氣,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哪想他不看還好,這一看卻是有了些心驚。此時他體內(nèi)的真氣,莫名的消失了九成以上,只有一些恍若游絲的稀薄之氣,在丹田里有氣無力的盤旋著,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昊暗自詢問玉兒,“為什么我會失去意識?敵人呢?那個叫薩迪的家伙又在哪里?”李昊對此不明所以,剛剛的那一下,他完全沒有了意識,根本就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對不起……”玉兒幽幽的聲音在李昊的腦海中響起:“因為前面的情況太著急了,所以我用我的意識,代替了你,操控了你的身體,與對面的敵人交戰(zhàn)。對不起,我還不想在這里死去!”玉兒一面向李昊道歉,一面將前發(fā)生的畫面通過精神力傳遞給他。
“原來是這樣?。 崩铌煌ㄟ^玉兒傳來的畫面看到了許多,更了解了玉兒是如何運使劍招消滅敵人的,頓時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一時間,他沉默下去,卻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么。
要不滿么?可是自己一來沒有受到什么傷害,二來玉兒的行為也算是救了自己一把。從玉兒傳給自己的畫面中,李昊可以看出在最后的那個時刻與自己敵對的薩迪氣勢變得多么驚人。平心而論,若是自己出手對付薩迪,只怕能取勝也得花上不少功夫,卻是不能像玉兒這樣一招劍式搞定對方。
可是,要表現(xiàn)出開心嘛?這也不行……畢竟玉兒動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自己的身軀。這么私密的“東西”被人動了,他重有些失落的難以言語。
良久,他一直沉默著。
直到,腦海里的玉兒看不下去了:“喂,你為什么一直不說話?”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么?”李昊無奈的回了這么一句。
“你在生氣?”玉兒又問。
“沒生氣,只是覺得有些郁悶?!崩铌粚嵲拰嵳f。
“郁悶?難以理解!”玉兒輕輕的搖了搖腦袋。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這里的敵人被解決了,那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感受著腦海里玉兒那純真的模樣,李昊輕聲嘆息了一下,卻是打算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等一等?!庇駜褐浦沽死铌?。
“怎么?”李昊又問,他對玉兒在這里叫住自己很是不解。
“那個尸體上我們還有好東西沒拿呢?!庇駜赫f著瞇起了眼睛,在李昊識海里的她此時無疑顯出了一副財迷的樣子:“你不是說那家伙之所以會對我們造成危險的感覺,是因為他身上有什么道具么?我仔細想來也是如此……既然有這種可能,那我們何不好好的搜尸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說不定,真能發(fā)現(xiàn)什么好東西呢。”
“咦……這種可能性……”李昊這么聽聞頓時也有些心動了:“那我們就去看看?!崩铌幌肓讼胱罱K點頭答應(yīng)下來。
李昊就此轉(zhuǎn)身向后,腦中一道意念泛出,卻是將手里的長劍改變了形狀,化為一把鋒利的斧頭。畢竟,欲功其事,先利其器,想要將那么一大號尸體大卸八塊,開膛破地,用一把鋒利的斧頭卻是比使一把纖細尖銳的長劍要好上許多。
悠悠然走到薩迪的尸體邊,李昊慘白著臉看著這具尸體好長一段時間,這才掂起斧頭用力的揮下。
“噗噗……”這是利斧入肉的聲音。
“咔嚓……”這是骨頭被斬斷的脆響。
隨著閃著寒芒的斧頭不斷起落,薩迪的胸膛和腦袋都被切開。李昊強忍著心中那一點嘔吐的感覺,在他胸腔和腦腔里一陣翻找,終于在他腦骨下方稍又一點的位置找到了一顆粉色的水晶。
水晶不大,長寬俱在三公分左右,高約五公分,是一個呈六邊形的菱柱體。雖然剛剛被取出來的它,表面沾染著肉糜,骨渣,血絲和腦漿,多少有點令人作嘔的感覺,但只要你小心翼翼的將這些碎末擦掉,令它變得純凈起來,你就能發(fā)現(xiàn),眼前的它其實蘊含著一股略有些異樣的美感。
李昊將水晶取了出來,輕輕的握在上,一股溫潤的感覺隨之傳來,似乎這顆水晶不是冷冰冰的固體,而是一塊溫熱柔軟的肉塊。
“這玩意真是有些古怪啊。”李昊將其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下,感受著它的異樣,略有些好奇的問道:“玉兒,你能看出這東西究竟是什么嗎?”
“看不出來。感覺和記憶水晶有點像……但又比記憶水晶多了許多的能量。是的,這個東西里面蘊含這極為強大的能量,強大到令我覺得危險了?!庇駜赫f著不由得后退了幾步。看得出來,她對這個水晶真的有些恐懼。
“真有那么強么?”李昊用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語,他有些疑惑:“玉兒,你當初認為危險的是不是這東西。”
“好像是吧。”玉兒不敢百分百肯定。因為這東西在薩迪的體內(nèi),而本身拿在外面是完全不同的,這點不同令她無法直接確認。
“你也不能確定啊。那我們不如試一試吧?!崩铌煌话l(fā)奇想:“你不是說這東西有點像記憶水晶么?左右這里也沒有敵人……我們便好好的看看這里面究竟記憶了什么?;蛟S,能讓我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呢?!?p> “你的好奇心還真重?!庇駜荷燥@無奈的在李昊的腦海里嘟囔著說道。不過,她嘟囔歸嘟囔該做的準備還是做了,她告訴李昊,“你放心的去試吧!雖然這東西看起來很危險,但我會幫你守住你的靈臺,令你不受外來沖擊的?!?p> “如此多謝了!”李昊說著立刻就想坐下實驗一番。但下面刺鼻的血腥味和烏七八糟的尸塊零碎令他皺起了眉頭。他于是不在原地停留,而是拿著這顆水晶繼續(xù)向前,直到靠近走到盡頭的地方。他在施施然坐下,面對走道盡頭的門,背對著身后恍如修羅場般的景象。
眼不見心靜,這多少有點掩耳盜鈴的味道,但為了自己能夠更好過一點,李昊還是這樣做了。
當下,他盤腿坐下,將水晶平舉在手心里,輕輕的抬起了手,貼近了自己額頭。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識海中的精神力就此釋放出去,化作一把尖銳的錐子探入水晶當中。
“轟……”在精神力和水晶接觸的一瞬間,一聲如雷的爆炸聲在李昊的識海里炸響。然而,這爆炸聲非但沒有驚醒將精神力探入水晶之中的李昊,反而令他的心神越加投入其中幾分。
不過眨眼之間,李昊便完全沉迷于其中了。
此時的他眼前看到的已經(jīng)不是科幻般的戰(zhàn)艦內(nèi)部,而是猛然置身于一片奇異的世界之中。這片世界令人沉悶而壓抑,濃重的血腥之氣充斥著李昊的口鼻。李昊抬眼望去,引入眼簾的除了無盡的尸體之外,就是浸透了鮮血而變得異常泥濘的泥地。
紅與黑幾乎成了這個世界唯二的兩種顏色,不單大地是這般,就連天空也是一樣。整片天空如火一般艷紅,天空上的云朵如墨一般漆黑。天空中當然掛著太陽,只是這太陽也沒有往日里所見的那種光明璀璨的宏大,它成了一個暗紅色的火球,默默的散發(fā)著足以將人烤焦的炙熱高溫。
“這究竟是那里?”李昊發(fā)出這樣的詢問。身處于這個死寂而灼熱的世界之中,他只覺得有一股煩躁的火焰在心底騰騰的燃燒著。
“這究竟是哪里?”李昊又一次發(fā)問,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低聲的自言自語而是憤怒的吼出聲來。
而隨著這一聲憤怒的吼出,整個世界發(fā)生的變化,無數(shù)干枯的鬼爪從地上冒了出來,它們向天空伸手好像在訴說著什么。不少死亡的殘軀再次站了起來,它們有氣無力立著,不約而同的將自己那沒有了眼珠,沒有了鼻孔,沒有耳朵,也沒有了牙齒的枯槁面容對著李昊。它們張大了嘴想要訴說什么,但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這時風起了。只是這風非但沒有給這里的李昊帶來一點涼意,反而令他越發(fā)的煩悶,炙熱的氣息和濃厚的血腥味皆洶涌的撲鼻而來,恍如化身為一波波起伏不斷的大浪要將李昊湮沒于其中。
風掠過地上的鬼爪,穿過那些站起來的死尸,吹起了嗚嗚的聲響。這聲響越來越大,漸漸化為了一片鬼哭狼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崩铌坏哪樕兞?。如果說這個世界的沉悶和壓抑他還可以接受,無邊的尸體和血腥他還可以忍受,那此時響徹在他耳邊的風聲卻令他再也無法淡定了。
對他來說,這風聲是混雜的。里面潛藏了各種各樣的聲響,有的是廝殺死的吶喊,又的是瀕死前的哀嚎,有的是悲傷的哭泣,有的是瘋狂的獰笑……無數(shù)種種混雜在一起的聲音,在經(jīng)過李昊耳邊之時又清晰的分散開來。它呼呼的從李昊那兒經(jīng)過,卻又十分明晰的令他聽懂其中的點點滴滴。
這,對李昊來說絕對是一種煎熬。
“怎么辦。”李昊問自己,但恍惚間他也沒有想到什么好的主意。他只能不斷的忍受這種鬼哭狼嚎的聲響,靜靜的站在那兒不斷回憶起自己能夠回憶的所有東西,以分散精力的方式來抵御這種聲響對自己造成的影響。
如此,時間靜靜的過去,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幾個小時,更有可能是幾天幾個世紀。李昊的思緒終于從那尸山血海一般的世界里脫離出來,回歸于現(xiàn)實之中。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再次看到眼前這個略帶科幻風格的戰(zhàn)艦走道的時候,他落淚了。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充斥于他的心中,令他呆呆的坐在那兒,任由臉上的淚珠滑落。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這時在李昊的腦海里想起了玉兒的問話聲:“居然能讓一個大男人流淚,這令我很好奇。”
“一個可怕的世界!死寂、沉悶、荒蕪,是一個恍如尸山血海一般的修羅界。那個世界唯一的聲音,就是風聲,包含了種種負面聲音的風神……這刺激得令我實在難以忍受。那個世界太可怕了,還是我們真實的世界比較美好一點?!崩铌皇萌チ四樕系臏I珠,很是后怕的說道:“反正,我是不想在去那里了。這個水晶,我看……”李昊琢磨了一下,一個念頭放出,這塊可以造成幻象的粉紅色水晶就被他直接丟進了納米手環(huán)自帶的空間里。
“這東西看起來不簡單,也許還很有用處,你就把它這么丟到手環(huán)空間里?你也太干脆了一點吧?!庇襦街旌苁遣粷M的說道。
“我可不管這東西究竟有用沒用??傊沂遣幌朐诳匆娝恕V辽龠@一段時間里不想。”李昊干脆而又堅決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剛剛的那一下體驗給他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現(xiàn)在的他只要一想起方才的重重就不禁心底發(fā)麻。那感覺就像是被一條瘋狗追殺十幾條街,跑了一個筋疲力竭,最后還被惡狠狠的咬了一口般。反正,他是不愿意再想這些了。
“我們還是趕緊走吧?!睋u了搖頭將一切和粉紅水晶相關(guān)的念頭都甩掉,李昊直接從地上站起身來,他拍了拍屁股,將浮塵掃去,隨即拉開了走道盡頭的門,閃身走了進去。
驚心動魄的詭異大廳就此被拋在他的腦后,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條筆直的通道。
和從艦橋里出來的通道一樣,這里的通道依舊是帶著角度向下的。
李昊漫步于其間,看到一扇扇偌大的房門分列與這通道的兩側(cè),心中多少有些明白這通道的用處了。
這條通道并不漫長,它直來直往,大約有三百來米的距離。李昊緩步而行,花了足足一分鐘的功夫走到通道的底部,打開其后端的一扇艙門,進入了另一處地方。
這里或許已然處于戰(zhàn)列艦的底部,其離寒冰海已是寂靜。李昊站立在那兒,微微的側(cè)耳便能傾聽到來自于外界的水波蕩漾的聲音。
“看來,我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崩铌粚Υ溯p輕的松了一口氣。雖然在這個地方他獲得了不少好東西,也驗證了一番自己的實力,但要說對這里有什么好感,那卻是一點也無。
為什么這樣,他說不出原因。原本作為一個男人,他應(yīng)該挺喜歡這種充滿力量感的科技造物的,但此刻李昊想來,他對這里卻是始終充滿了警惕。
“是因為那個柯爾的緣故么?或許是因為他的存在,所以我覺得進入其中就好像進了某個怪物的肚子里一般,充滿了壓抑和危險吧?!崩铌蛔聊チ艘幌?,覺得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算啦,不管怎么說。我們都要和這里告別了。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時候才會回到這里。雖然我總覺得這里有些不對勁,但這里的那個智腦科林或許還算的上是一個好人吧?!崩铌幌肓讼耄瑖@息了一聲:“我想我會懷念他?!?p> “懷念他?你是說那個科林?你覺得他是好人?”感受到李昊的想法,玉兒嘿嘿的笑了起來,一手捂著自己的嘴,一手按著自己腦門,在李昊的識海中擺出了一副“我要敗給你”的模樣。
“難道有什么不對么?”李昊反問道。
“想想看那個大廳里突然出現(xiàn)的三個怪物吧。你不會認為那三個家伙一直生活在那里,生活了兩萬年之久吧。”玉兒并沒有直接回答李昊的問題,她總是用另外的手段去提點李昊自己去思考。
“額……你是說……”聽玉兒突然說起這個,李昊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許多:“難不成那些怪物都是他釋放出來的?只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唔,這個……我也不知道?!庇駜狠p輕的搖了搖頭:“反正,你小心一點吧。那個看上去很是憨厚的家伙,其實并不簡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