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檸:“瑤兒要出去走走,轉(zhuǎn)換下心情嗎?”
孟瑤垂頭喪氣,“爹不讓。”
孟檸:“那你想出去嗎?”
孟瑤點(diǎn)頭,“太想了。”
孟檸:“那你跟我走吧,去換身丫鬟的衣服,我?guī)愠鋈??!?p> ***
臥榻之上,有兩具身體在相擁,只穿著肚兜的女子抱著男子細(xì)窄的腰,一頭濃密的黑發(fā)散著,而男子只著一件紅色深衣,黑色的腰帶在固定,領(lǐng)口松垮,露出了大半胸膛,女子撲在男子懷里滿臉緋紅,細(xì)語問:“還沒有好嗎?”
男子握著畫筆專注在女子腰間一筆一劃描繪著花瓣,時(shí)不時(shí)蘸旁邊的顏料。“這種事情急不得?!?p> 筆尖掃過女子的皮膚,帶來一陣顫栗,她忍不住抓緊男子腰間的衣服,似是抱怨,“癢...”
男子輕笑,低頭在女子額頭一吻,“忍忍?!?p> 男子繼續(xù)落筆,這次描繪的是花蕊,女子在極力忍耐,不時(shí)有喘息。男子放下筆,看見女子因?yàn)槿棠投悍鄣募∧w,他在她光潔的肩膀一吻,“你真可愛?!闭f著拿起一旁的團(tuán)扇,輕輕扇了起來。
女子抱著他,溫聲撒嬌,“冷?!?p> 男子隨手拿起地上的衣服給她蓋住腳,“等畫干了就不冷了。”
女子繼續(xù)哼唧,“畫比我重要?!?p> 男子:“呵,它確實(shí)比你重要?!?p> 女子:“哼!”她假裝生氣。
男子并未理會(huì),只是繼續(xù)扇風(fēng)。
“可以了,看看好看嗎?”男子拿起銅鏡蹲在榻下,女子坐在榻上回頭,腰間有一朵鮮艷的紅色牡丹,花瓣的經(jīng)絡(luò),褶皺都清清楚楚,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顏料,竟帶著一些香氣。
男子看著牡丹花,紅色的花在白色的雪地里綻放,相互映襯,真是漂亮。他忍不住放下銅鏡,扶住女子的腰,虔誠的在花朵上一吻。
女子感到腰間的熱意,心砰砰跳,忍不住捂住嘴,“唔...”
“我該離開了,你的小情郎一會(huì)要來找你了?!蹦凶诱砹艘路?,朝她眨眼。
女子有些惋惜,留芳華的掌柜是個(gè)適合溫存的男子,各方面都很溫柔。她紅著臉問:“上次你在我這兒落下了一件黃色的衣服,我已經(jīng)給你洗干凈了。”
謁戾似乎在回憶她說的是哪次,“哦,你說那件啊?你生的好看,送你了,黃色襯你?!笨匆娝郧傻淖陂缴希ь^滿眼歡喜的看著他,謁戾低頭在女子紅潤的嘴唇上親了一下,“回見?!?p> ***
孟瑤如愿坐上了馬車。
孟檸:“瑤兒想去哪里呢?”
孟瑤放下簾子搖頭,“沒有想去的,隨便走走。”
“哼哼。”孟檸瞥了眼孟瑤,“這附近有個(gè)散步的好去處,我們下去走走?”
孟瑤:“嗯?!?p> 二人帶著一個(gè)丫鬟沿著河流走,見孟瑤沒什么興致,二人便在柳樹下停下了?!艾巸?,你還是不要和他聯(lián)系了,我們家三姐妹哪一個(gè)不是要嫁給官家子弟的?你是最小的一個(gè),還到了適婚的年齡?!?p> 孟瑤:“可是李少陽不是和青樓女子拉扯不清嗎?”
孟檸:“那又如何?你以為他這樣,你就不用嫁過去了嗎?瑤妹啊,我們這樣的人家,是不需要和他們談感情的。如果你實(shí)在是痛苦,等你嫁過去以后,他玩他的,你玩你的?”
孟瑤瞪了她一眼。
孟檸瞬間哈哈大笑,伸手去捏孟瑤的臉,“我天真的妹妹喲,還對男女之情充滿了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傻的可愛?!?p> 孟瑤聽了氣的撇開她的手,扭頭就走。
孟檸連忙跟上去,“別生氣嘛!我覺得你這樣還挺好的,我說真的,你還年輕,就該充滿幻想?!?p> “哎喲!”悶頭走的孟瑤和一老人撞上,孟檸連忙跑上前,“老人家沒事吧?瑤兒你也沒事吧?”
老年人哎喲哎喲的的直叫,孟檸扶著孟瑤示意一旁的丫鬟上前。
丫鬟:“老人家您傷到哪兒呢?”
老人嗷嗷直叫喚,“一會(huì)兒就好,你扶我歇會(huì)兒?!毖诀哌B忙搭手,幾人便尋了個(gè)亭子坐下來歇息。
孟瑤上下打量著打補(bǔ)丁的老人,她手上挎著一個(gè)籃子,里面有木制的簪子,“老人家,前邊不久有個(gè)醫(yī)館,我們帶您去看看?”
老人連忙擺擺手,“謝謝姑娘,不用了不用了,我身上也沒有錢,看不起病...”
孟瑤哦了一聲沉默了會(huì)兒,又問:“老人家您這簪子怎么賣?手怪巧的?!?p> 老人:“一枚銅錢一支,哪有什么巧不巧的,都是手工的粗糙玩意,不值一提?!?p> 孟瑤:“我瞧著喜歡,給我拿一支吧?!?p> 孟檸看了下丫鬟。丫鬟接過簪子,拿出一兩銀子,“多的就不用找了,就當(dāng)是之前我家小姐撞了您,給的賠禮。”
孟檸挽著孟瑤,“我們走吧?!?p> 老人看著孟瑤不勝感激,“謝謝這位小姐,小姐是位心善的人,希望這枚簪子給能小姐帶來好運(yùn)?!?p> 孟瑤回頭看了眼她,點(diǎn)了下頭。
孟檸:“回去?”
孟瑤點(diǎn)頭。二人正準(zhǔn)備上馬車,“誒呦,”孟檸突然停住。孟瑤詫異抬眼望去,“那不是李少陽嗎?嗯?”孟瑤視線落在他身旁的女子身上,她有些不確定,需要走近一點(diǎn)。孟瑤著急上前。
“瑤兒!”孟檸看著孟瑤急匆匆的上前,她不會(huì)把這對狗男女打一頓吧?孟檸帶著丫鬟快步走過去。
李少陽看著著急忙慌的女子,立馬把身旁的黃衣女子護(hù)在身后,“你干什么!”
孟瑤不耐煩看著男子,“你讓開!”
女子看了略帶兇狠的孟瑤抓緊李少陽的胳膊,“少陽,我害怕?!?p> 趕過來的孟檸看著二人,忍不住翻了個(gè)白眼。
李少陽:“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們也不會(huì)定親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只愛瑩瑩一個(gè)人!”
孟檸聽著這般真心剖白,“是是是,你們渣男配狗,天長地久,請你務(wù)必保持,鐵骨錚錚,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娶了我妹妹。”孟檸小聲,“妹啊,你不會(huì)真打算打他們一頓吧?那也挑個(gè)天黑人少的地方啊,這樣光天化日我也不好出手...”
孟瑤看了眼孟檸,“別鬧,”又對著李少陽說,“我不屑插入你們二人的感情,你們情比天高比海深,我真誠的感到開心,請你們堅(jiān)持,白頭到老,然后死在一起,我會(huì)感激不盡?!?p> 李少陽一臉懵放下手,“那你是...”
孟瑤:“我瞧著小娘子的衣服看著眼熟,想看看料子而已?!?p> 李少陽聽完把黃衣女子抱住,“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黃衣女子看孟瑤確實(shí)不想為難她,說:“少陽,想來這位姑娘只是好奇這件衣服樣式而已,妾就讓她看看好了,我不怕她傷害到我,因?yàn)槟阍谖疑磉??!?p> 李少陽刮了下女子的鼻子,“你還是這么體貼?!?p> 孟檸:...嘔
黃衣女子上前,孟瑤繞到她身后,那里有一朵巨大的金色牡丹,孟瑤心一點(diǎn)點(diǎn)下沉,“這衣服有點(diǎn)不合身呢?”
黃衣女子有些尷尬,笑了一下。
孟瑤又問:“這是雙面繡嗎?”
黃衣女子驚訝,“姑娘怎么知道的?”
孟瑤冷冷的看著黃衣女子,“誰送你的?”
黃衣女子有些難堪,抬起袖子開始委屈的冒眼淚。
李少陽立馬上前擋在二人中間,“別人送瑩瑩幾件衣服怎么了?你怎么唾唾逼人的?你沒看見她都要哭了嗎?!”
孟瑤不甘的看了女子一眼轉(zhuǎn)身走了,馬車的輪子吱嘎在轉(zhuǎn),孟檸抱著孟瑤,孟檸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緙絲手藝這世間難得,而前不久孟瑤就花高價(jià)定制了一件,那些窮極的酒肉客人怎么可能花這么多的錢去討一個(gè)妓女的歡心?
馬車?yán)?,孟瑤在低聲啜泣?p> ***
“啊,好想出去吃夜宵啊,小樹你陪我去?”晚上,婁涿癱在椅子上。
小樹:“我不想?!彼蛄藗€(gè)哈欠,到了樹該睡覺的時(shí)候了。
“確實(shí)很晚了?!比~渺渺也困的不行了。
“我就是要去,快來一個(gè)人陪我去吃鹵煮嘛!來人?。 ?p> 葉渺渺揉著眼,“真的很想吃嗎?明天去行不行?”
“我就要今天吃,我就要現(xiàn)在吃!”
“可是店很有可能關(guān)門了?!?p> “不行不行,我不去看一眼,我是不會(huì)死心的,想去想去!就是想去!”
小樹懶得管他,外表變小了,還真以為自己很小嗎?自己去了后院。
葉渺渺站起來,“那好吧,就這一次啊,沒有下次了哦,我們走吧!”
婁涿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好勒!”
周圍的店鋪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兩人在月光的照耀下行走,婁涿興沖沖拉著葉渺渺的胳膊一路小跑,好不容易到店了,店門口的燈籠還亮著,但是店門卻緊閉,婁涿看著店鋪很失望。
葉渺渺打了個(gè)哈欠,“死心了吧?回去?”
“好吧?!标P(guān)了一步三回頭,想拍門把老板吵起來...
兩人一起往回走,“啊嗚!”葉渺渺手捂著嘴一路的哈欠。
婁涿看著不斷打呵欠的葉渺渺有些別扭道:“抱歉...”
葉渺渺詫異的看著他,好難得居然會(huì)道歉,她覺得心里寬慰,伸手摸了摸他頭頂,“沒事,走一走也好,不來看一眼,恐怕你會(huì)難受的睡不著吧?”
婁涿詫異,“葉渺渺,你怎么知道的?”
“我肯定知道呀,還有我比你大,叫姐姐?!彼傺b板著臉教訓(xùn)他。
婁涿笑,“好~,”他眼波流轉(zhuǎn),聲調(diào)一頓一揚(yáng),“姐、姐?!鄙倌戟?dú)有的俊朗清脆。
葉渺渺和身旁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對視,猛的轉(zhuǎn)頭,冷靜冷靜,她拍拍自己的臉,他比你小,他比你小,這是罪過,罪過!
婁涿看著她奇怪的舉動(dòng),“你怎么了?”
葉渺渺慌張的不敢去看他,加快了步伐。
婁涿看她落荒而逃,忍不住笑,“不至于吧?”
葉渺渺先婁涿回到茶館,背著手在焉了吧唧的葡萄藤下糾結(jié),用腳尖在掘土,奇怪,之前他也是叫我姐姐,我怎么沒什么感覺了,怎么現(xiàn)在突然就感覺異樣,啊,好煩。
吱呀——有人推門進(jìn)來,腳步聲逐漸逼近。
唰!葉渺渺突然緊張一下變回了原形,在黃葉下飄揚(yáng)。
婁涿穿過院子,正想進(jìn)門,忽然他停住,回頭看了眼螢火蟲,笑了下推門進(jìn)屋子了。
葉渺渺松了口氣才變回人形,回想他剛才挺拔的身姿,他真的長的很像館主,走路的姿勢也很像,除了比館主多了些孩子氣,腳下的地已經(jīng)被葉渺渺挖出一個(gè)洞了,想來館主少年時(shí)應(yīng)該也和婁涿一樣吧,少年意氣,清俊明朗。
葉渺渺坐到石桌前,望著二樓葛輪的房間發(fā)呆,對視的那一瞬間,好像館主又回來了,那種無人傾訴,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戀的感覺,那種無意間有了接觸的機(jī)會(huì),可以明目張膽地注視但又可以掩蓋喜歡。
***
房間里一片安靜,蠟燭在無聲燃燒,孟瑤拿著白天買的簪子一下一下劃著桌子,她恨,她太恨了,她恨妓女瑩瑩,恨招三惹四的謁戾,恨李少陽,更恨自己,即使知道了謁戾是個(gè)亂七八糟的人,即使他已經(jīng)和自己想象中的一生一世一雙人離得很遠(yuǎn)了,她也還是很想見他,很想親自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對待自己...
還很...嫉妒那個(gè)妓女,為什么謁戾選擇了那樣一個(gè)低賤的人,那選擇了妓女的謁戾就不低賤了嗎?
他們...都是一樣的,她身為吏目的女兒,怎么能自降低身份和他們共處了?
可是她還是恨啊,還是不甘...嫉妒的火像一條小蛇纏繞她,孟瑤拿起簪子在掌心劃了一刀,是不是非要親眼看見他和別人廝混,你才會(huì)相信?是不是看見了,你也會(huì)覺得其實(shí)這沒什么,大家都是爛人,一起腐爛發(fā)臭不就好了嗎?誰又比誰高尚了?
...
簪子掉在地上,她無力的靠在桌上,掌心的血一滴滴往下流...
“醒了!”丫鬟突然大喊。
孟檸從桌上醒來,一大家子烏泱泱的上前看孟瑤。
“瑤兒,你怎么樣?”
“傷口疼不疼?”
“你餓不餓?”
“是哪個(gè)王八蛋令你傷心了,我這去宰了他!”
孟瑤看了孟子鏨,搖頭,“不用了?!?p> 孟子鏨:“好吧!”說著坐到一旁。
婦人:“別做傻事了,娘會(huì)心疼的,知道嗎?”婦人看著臉色蒼白的孟瑤眼紅紅的。
吏目大人:“好了,別哭了,瑤兒剛醒過來,讓她清凈一下?,巸?,如果你實(shí)在喜歡他。把他綁來就是,犯不著傷害自己?!?p> 孟瑤:“我...”
孟檸見她不說話,“爹,娘,弟弟,你們都先回去吧,一群人在這里瑤兒壓力會(huì)很大的,我來勸勸他,回頭在和你們聊?!?p> 婦人:“好!檸兒千萬看著點(diǎn)她,別讓她犯傻?!?p> 孟檸:“好!好!你們先去回去吧。”丫鬟端來一碗粥,放到桌子上,孟檸端起碗,“我說大小姐要鬧自殺,也得先吃飽有力氣是不是?”
孟瑤一聲不吭坐了起來,接過碗直接喝完了。
孟檸:“我還以為你會(huì)選擇餓著呢?”她接過碗放起來,然后坐到床邊。
“姐,我想見他?!?p> 孟檸:“見完他之后呢?和他一起墮落還是把他綁起來?”
孟瑤:“...我不知道?!?p> 孟檸:“不要忘記爹是廊洲的刑獄,而你是吏目大人的女兒,你生來比他們高貴,別失了你的身份做那些下跪乞求的事情,不然爹會(huì)打斷你的腿,要我說啊,要不你果斷一點(diǎn)像爹說的那樣,直接把人擄走關(guān)起來算了?”
孟瑤看了眼孟檸,“我們是官宦之家,不是土匪?!?p> 孟檸:“哈哈!那怎么辦呢?誰讓你愛他呢?”
孟瑤閉上眼,“帶我去見他吧?我想問清楚?!?p> 孟檸:“行吧行吧,只要你別再傷害自己就行?!?p> 丫鬟給孟瑤換上了一身男裝,馬車中的孟瑤看了眼外面,有點(diǎn)陌生,“我們這是去哪里?”
孟檸:“自然是見你朝思暮想的人兒嘍,他不在店鋪,他在招香樓,快到了,會(huì)有人帶你上去,我實(shí)在不想見那些卑賤的人?!?p> 一會(huì)兒馬車就停下了,孟瑤下了馬車,有小廝看見了馬車上標(biāo)志帶著孟瑤去了三樓,“姑娘到了?!?p> 孟瑤拿出一兩銀子給小廝,小廝就自行退下了。還沒有走進(jìn)房間,孟瑤就已經(jīng)聽見了里面的喘息,以及招香樓廉價(jià)的脂粉味,她抬手捂住鼻子,實(shí)在是難聞,里面會(huì)是她想的那個(gè)人嗎?她很害怕猶豫了幾秒推開了房間,房間的窗簾落下了,但是點(diǎn)著蠟燭,營造了一種夜晚的感覺,她一步步走近,男子和女子的喘息聲漸漸清晰。
孟瑤掀開了卷簾,“哎!”男子身下的女子嚇了一跳,抱住男人的腰,偏過臉去。另外一個(gè)大膽的女子摟著男人的脖子,好笑的問道:“姑娘可是來抓奸的?”說完低頭在男人耳邊,“這又是你的哪個(gè)相好?竟生的如此標(biāo)致?!?p> 孟瑤握緊了拳頭,憤怒的看著幾乎全裸的三人。
謁戾毫無慌張的感覺,只是笑,摟緊了懷中的女子,“吏目大人的千金自然是亭亭玉立了,”然后偏頭在大膽的女子臉上一吻,“你們也不差。”
女子咯咯笑起來,“不及她?!?p> 謁戾依舊不動(dòng),笑著看向孟瑤,“孟姑娘怎么還不走?難道是等我邀請你嗎?”
看著三人,她覺得一口血腥味,腦子一團(tuán)漿糊,血染紅了白布,放下簾子后,她捂住嘴奪門而出,太惡心了,她想吐...
剛到門口,孟瑤彎腰將中午喝的粥吐了精光。
孟檸一下一下拍著孟瑤的背,“早知道你堅(jiān)持要來就不讓你吃飯了,”丫鬟遞來水壺,“來漱口?!?p> 孟檸扶住孟瑤上馬車,感覺到自己手心一片濕,是孟瑤的血,孟檸嘆氣,抓過她的手,解開布條,“還好我想的周全,連藥也帶上了,白色的粉末散在孟瑤的手心,雖然疼,但血很快就止住了,你那么傷心,不如讓下人把他拖回去打一頓讓自己開心好了?!?p> 孟瑤看著被血染紅的布開始掉眼淚,“即使是這樣,我...”
孟檸:“別跟我說你想加入他們?”
孟瑤突然被噎住,“不是...”
孟檸收起笑容,嚴(yán)肅的看著孟瑤,“你是吏目的女兒,爹爹掌管廊洲的刑獄,你不高興大不了把他們都?xì)⒘?,也別做那俯首做小的事,”孟檸伸手抬起孟瑤的頭,“你有一百種辦法把他鎖在你身邊,除了乞求,聽到?jīng)]有!”
孟瑤還是在哭,孟檸在馬車?yán)锫牭男臒?,“我說,不干凈的男人一刀切了就是了,犯不著為他哭,你以為你在哭在難過,他又在干嘛!在別人的床上顛鸞倒鳳,夜夜生歡呢?!?p> 孟檸說著口干舌燥,勸不動(dòng)了,這種事情還是得她自己看開,孟檸聽著哭聲惆悵,很久以前,誰不是這樣的呢?
孟瑤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乞求怎么了?
不可以,我是吏目的女兒,我不可以...
可是你愛他,愛他不就應(yīng)該接受他的一切嗎?
他不愛我啊,他不愛我...他愛別人..
愛很重要嗎?
他愛別人,那種事只有相愛的人才可以做的...他愛別人...
那你不恨嗎?為什么他不愛你?為什么他懷里的人不是你?
恨,嫉妒,背叛,我恨他們...
嫉妒?。考刀拾?。
...
“醒啦?弄疼你了?”孟檸在給孟瑤換藥。
“讓下人來就好?!?p> 孟檸:“以后都是她們來給你換藥了,我出來好幾日了,也該回去了。”
孟瑤:“...舍不得?!?p> 孟檸:“又不是見不到呢,”孟檸纏上繃帶,“你的手這么嬌嫩,那么長一條口子,不知道以后會(huì)不會(huì)留疤?”
孟瑤毫不在意,“無所謂?!?p> 孟檸輕輕敲了下孟瑤的腦袋,“不行,你這樣好看,留疤就不好了。這幾日多和李家和張家去走走,她們小姐也掛念你很久了。”
孟瑤點(diǎn)頭。
“夫人,該回去了?!毖诀叽叽?。
孟檸:“要是實(shí)在想我就來霍府找我?!?p> 孟瑤:“好?!泵犀幣贤庖滤兔蠙庪x開后回來房間,她拿起木制簪子,奇怪,總覺得情緒在被放大了?她真的有那么恨他嗎?她回想夢中的情境,那種心情太沉重了,沉重到想把他們都?xì)⒘?..
嗯?這是什么?她領(lǐng)口是開的,透過鏡子,胸前好像有一塊臟東西貼在那里,怎么扣不掉?她湊近了鏡子,狠心剝下,嘶...那枚東西好像嵌入了肉體,像是自己的皮膚一樣。
痛!鱗片剖開的位置好像剜去了一塊肉,汩汩冒血。孟瑤忍著痛倒下藥粉,合上衣服后才仔細(xì)看那枚帶血的東西,是...鱗片?
她忽然恐慌,鱗片?她怎么會(huì)長出這種東西?她慌張把鱗片扔到花圃里,匆忙跑回房間,不會(huì)的,不會(huì)的,我是人,我怎么會(huì)長鱗片呢?她蹲在角落里,前面桌上黃色的牡丹一如初見,她忽然又沒有那么害怕了,謁戾是一個(gè)妖精...孟瑤突然發(fā)瘋把牡丹撕碎,那又怎樣?他還不是在別人的床上夜夜生歡?不管她多難過,多恐慌,多絕望,他還是在和別人巫山云雨。
是啊,他是妖怪,如果想見她,那應(yīng)該是一眨眼的事。
想見她?呵。
***
孟瑤又做了一個(gè)夢,夢里她變的很輕盈,好像沒有一點(diǎn)重量,她會(huì)飛,越過了街道,耳旁是呼呼的風(fēng),她的視線變得寬闊,就是地面很滑,空氣很潮濕,她覺得有點(diǎn)冷,她要去哪里呢?
她好像要去找一個(gè)人,她想去見一個(gè)人,可是那個(gè)人并不想見她。孟瑤蹲在石階上,抱著自己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空中是密密麻麻的雨,這世間怎么會(huì)如此安靜?好像什么都沒有...
在一片白茫茫中,有一個(gè)紅色的人影撐著傘穿過街道,走到她的面前,男人彎腰,傘向她傾斜,“姑娘,又走丟了嗎?”
孟瑤迷茫,誰在說話?
“抬頭,這里?!敝]戾笑,“進(jìn)去避雨吧,感染風(fēng)寒就不好了。怎么不動(dòng)?”謁戾見她一副癡呆的樣子,“伸出手,跟我來?!?p> 孟瑤小心伸出手,放在他的手心,他好燙,這次他的紅色深衣里還有一件白色的底衣,只是,他的脖子處有幾點(diǎn)紅色痕跡。謁戾關(guān)了傘,傘立一旁,他放下孟瑤的手開門,而孟瑤揪住了一點(diǎn)謁戾的衣服,像條小尾巴,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開完門后,謁戾關(guān)上門,重新握住她的手,他喜歡會(huì)低頭的人。屋子很黑,可是妖怪不需要點(diǎn)燈,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他拉著孟瑤上了二樓,點(diǎn)了燈,從柜子里拿出衣服給她,孟瑤拿著寬大的衣服問:“沒有女人的衣服?”
謁戾靠著墻,看著孟瑤,“這里沒有。”
孟瑤點(diǎn)頭,“你不出去嗎?”
謁戾:“出去,你換好了叫我。”他帶上了門,在門外靜靜等待,他能聽見里面換衣服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可以了。”話音剛落,謁戾就推門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張白色的帕子。
孟瑤赤著腳在地上,穿著紅色的深衣,腰間是自己白色的腰帶,腰帶垂下,謁戾的衣服領(lǐng)口總是很低,所以能看見孟瑤的抹胸,她手垂下,袖子就蓋住了手臂,深衣的下擺也很長到了孟瑤的膝蓋,他能看見她細(xì)長的腿,她站在自己的衣服上,在挽袖子,見謁戾進(jìn)來,有些無助的說,“太長了?!?p> 謁戾一聲不吭走了過去,動(dòng)了動(dòng)喉結(jié),他忽然想起那日眉芳說,誰家的小姐長得如此標(biāo)致?他幫她挽起袖子,“我來。”
孟瑤乖巧的點(diǎn)頭,見他挽好了,又抬起另一只手,“這一只。”
謁戾一下被可愛到了,很想親她,他努力忍了忍,說:“坐下來,給你擦頭發(fā)?!?p> “好?!泵犀幾脚P榻邊,謁戾取下她的簪子,放在一旁,拿起一小撮頭發(fā),開始擦干。
孟瑤:“你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了?”
謁戾邊擦頭發(fā)邊回答,“因?yàn)橛腥讼胍娢伊??!?p> 孟瑤心頭一哽,“那你想見我嗎?”
謁戾:“不想見你就不會(huì)出現(xiàn)在這里了?!?p> 孟瑤抬起手抱住謁戾,聞著獨(dú)屬于他身上的草木香,真好,沒有別人的氣味。
“還沒有擦干,別動(dòng)?!?p> 孟瑤甕聲甕氣,“謁戾,我很想你?!敝]戾聽著她的聲音,感受到了她的失落,他放下帕子,退開了一點(diǎn),半蹲下來和坐在床上的孟瑤平視,她的頭發(fā)被擦的毛絨絨,領(lǐng)口太大所以滑下了一邊的肩膀,孟瑤歪頭看他,“怎么了?”
她的瞳孔...
孟瑤抱住謁戾的脖子,低聲呢喃,“我大概是生病了。”
謁戾抱起孟瑤將她放在榻上,“生了什么???”吻她的脖子。
孟瑤:“生了沒有你會(huì)死的病?!?p> 她的每一句話都撩在他的心上,謁戾低頭吻在她結(jié)痂的傷口上,皮膚很涼,“怎么受的傷?”
孟瑤:“自己剜的。”
謁戾小心親吻著,很快就會(huì)好了。他忽然伸手去解她的腰帶,孟瑤衣衫不整的看著謁戾,擋住他的手,問:“你愛我嗎?”
謁戾抓起她的手抑制不住的一吻,一手拉開結(jié),“我當(dāng)然是愛你的?!敝]戾想將她穿的衣服脫下來。
孟瑤伸手擋住,“你只是也愛著別人?!?p> 謁戾笑了一下,住手了,側(cè)身躺在她旁邊,撩起她的頭發(fā)在鼻尖聞,“我向來不喜歡強(qiáng)迫人,我只能說你是我見一個(gè)愛一個(gè)中最愛的那一個(gè)?!?p> 孟瑤閉了下眼問,“往后你會(huì)只愛我一個(gè)人嗎?”謁戾只是笑。
孟瑤將衣服攏了一下,在腰間系好結(jié),她站在床邊,看在誘人的謁戾說,“我知道答案了,謝謝你,謁戾,很感謝你在我十三歲的時(shí)候救了我,也很感謝在十九歲的遇見了你?!彼Γ斓暮诎狄u來,她的瞳孔瞬間變成了豎的,只聽見了衣服爆裂的聲音,嘭!有巨大的東西沖破了屋子,嘶嘶...是什么在貼地而行?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