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還百舸爭流不?爭不爭?
不多時,郯縣所在諸多文武都盡皆到場,將軍們很快得令去整軍,實際上徐州這些日子,各處軍情打探了許多。
包括曹操在兗州之內(nèi)修生養(yǎng)息,積蓄兵力之事,同時還有開陽屯兵的臧霸之意,都已經(jīng)打探清晰。
至于袁術,只要自己一打起來,他定然會找時機進入兗州,從南向北威脅兗州之地。
同樣,袁紹如今和公孫瓚相斗不休,就算是有機會,他也不會貿(mào)然來援助曹操。
只要找好了時機,兵馬足夠快速,自己便可以有一個極好的理由進入兗州之內(nèi)。
闕宣篡漢?!
并非如此也!
小沛之內(nèi)自己的部屬將軍,早已經(jīng)控制了闕宣等人,這時候再以他篡漢之名,讓其余兵馬進入兗州,自己名正言順的進入平叛除賊,正大漢之名!
曹孟德能奈我何?!
陶謙此時說完了自己的方略,讓堂前諸多核心文武頓時驚嘆,一場謀劃不久,早該平息的叛亂,居然背后可以引出如此謀劃。
若是真成了,丹陽兵只要足夠快,就可以占據(jù)小沛,同時往南攻伐,對外就直說是篡漢之賊逃入了兗州便是。
曹操剛剛度過年關,如何能夠快速反應過來?
等他趕來,只怕是譙郡已經(jīng)收入囊中。
如此一來,豫州同樣是一片賊兵地帶,遠交近攻,與袁術聯(lián)手,便可穩(wěn)扎腳跟,站穩(wěn)在兗州南部境內(nèi),分割曹操的勢力。
好計策。
沒有人拒絕,唯有那些士族一派,沉默不語。
士族之中,因為陶謙的治徐之策,提拔上來的人名為陳登,乃是陳圭之子,在境內(nèi)有很高的名望。
也是個年輕人。
以治理屯田,歸置錢財糧草為擅長,這些年士族資助陶謙良多,他們陳氏推舉的人才也極多。
基本上,境內(nèi)有名之人,除了那早已經(jīng)歸隱不出的諸葛氏,都已經(jīng)被征辟入幕,為各地官吏。
這其中,就屬他陳氏勞苦功高。
陳登生得英俊,眉毛如劍形,英朗又不失儒雅,頭發(fā)扎于進賢冠上,干凈利落,穿著乃是黑色為底,紅色為主的錦袍。
忽然被叫來,他早已知曉可能是有大事發(fā)生,但卻沒想到是如此大事。
居然是要入侵兗州,而且是借著闕宣造反的名頭,若是沒記錯的話,去年的冬日,早已經(jīng)秘密鎮(zhèn)壓了闕宣的叛亂。
但一直沒有上表長安天子,以求功績。
本還以為,主公早已經(jīng)不需此虛名,只求境內(nèi)百姓安好,囤積糧草數(shù)年,廣為招兵買馬,靜待時局變化。
可沒想到,他卻是想要兗州。
“主公,萬一曹孟德兵馬來援極快,該當如何?”
陳登心系陳氏,也同樣不敢貿(mào)然把全境士族的安危全搭進去。
陶謙的臉色登時變得慈祥,略顯渾濁的目光看向了陳登,道:“元龍,你所擔心,不無道理,但曹孟德素來與我和善,我從未招惹過他,此次乃是平賊之名?!?p> “他若是大軍來此,我自立刻整軍回歸,將除賊之事交予他,到時,將闕宣手下賊兵,放入兗州之內(nèi),任由其被曹孟德所捕,讓他去向長安天子請功便可。”
陶謙越發(fā)笑得和善,瞇著眼思索了片刻,又接著說道:“曹孟德,家中本是宦官,是以被士族所不喜,亂世之中求功名,他自會暗喜,繼而也就無法再追究了?!?p> “此事,便是試探一二,若成則占據(jù)兗州之南,繼而徐徐圖之?!?p> “若不成,我不過損耗軍糧,不足為懼?!?p> 每一個細節(jié)我都已考慮到了。
哪怕是這些善于守成不愿冒險的士族,也不可改變我之心志。
亂世之中,開疆擴土,都是為了贏得身后名,我陶謙如今還有十年光陰,若是我才三四十年歲,必然和曹孟德割據(jù)相爭。
可現(xiàn)在,我已五十老矣。
若是再不爭,為中流所沖散,必將歿于燦爛長河之中,消逝。
現(xiàn)在,便是最好的時機,至少在十年內(nèi)若是可占據(jù)兗,豫,徐州三地,獨霸黃河以南。
便可和袁紹,袁術這兩兄弟分庭抗禮,到時……也算是打下一片龐大的基業(yè)。
“諸位!今次來此之人,都是我陶謙心腹文武,方略大計在于此際,漢室衰微,諸侯割據(jù),百舸爭流!我等不可落于下乘!只希望諸位,把握機會,不可怠惰!”
“喏!”
洪亮聲音蕩開,讓陶謙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計,進可圖兗州,也可全身而退。
曹孟德,你如何抵擋!
“我陶謙,自會盟起,戮力同心以扶漢,舍小家以為蒼生,卻也有吞吐大志,扶漢于將傾,從此意開始,讓天下也可見我徐州男兒崢嶸!”
“諸君且戰(zhàn)!此役必不會??!”
陶謙意氣風發(fā),大手一揮。
宛若投入平靜湖面的巨大石塊,激起了漣漪不斷,蕩漾在諸人心中。
“請主公放心!”
“此役,以除賊平叛之名,定取兗州之南,為主公建立不世之勛!”
“建功立業(yè),便在此時!”
“平賊除亂,當為先也!”
一時間,堂上七八人,無論文武都是群情激奮,當即抱拳行禮,各自離去。
……
……
三日后。
同樣是這個衙署門口。
陶謙坐在床榻上,神情頹敗,目光呆滯。
人都是懵逼的。
“怎么會這樣??。 ?p> “???!怎會如此?。〔豢赡埽。〗^對不可能?。?!”
我特么的還巴巴在那當為先也。
我還百舸爭流呢!
哎呀……我爭個毛啊我小沛發(fā)兵當日就丟了!
連帶著彭縣,呂縣一共六座小城,數(shù)不清的關口,在三日內(nèi)接連丟失,大軍被斬殺近萬人,投降數(shù)千人,其余的全部散去。
今日剛來的軍報……
小沛才剛剛出兵,立刻遭到了曹軍虎豹騎埋伏突襲,而后換上了徐州兵馬的衣服鎧甲,騙開了小沛城門。
城門大開之后,曹軍以除賊之名,接連攻城,連哄帶騙的迎頭擊潰了徐州兵馬四五撥,占據(jù)城池之后,立刻開倉放糧以收攏百姓之心。
短短三日,立刻傳遍了徐州內(nèi)亂,闕宣篡漢自立為天子,妄圖屠戮百姓,而兗州牧曹操率軍鎮(zhèn)壓,為匡扶大漢,肅清闊野,是以寬厚仁德待流民。
當?shù)厣藤Z士族,不明就里,只能山呼海嘯迎接曹軍,甚至征糧募兵他們都是熱血沸騰的來的。
短短三日。
消息一連串傳到了陶謙的耳里。
他人已傻了。
此刻,他眼前站著的,還是那個年輕陳元龍。
還是那一襲深色錦袍,但卻是面容冷肅,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過了許久,呆愣的陶謙茫然抬起頭來,愣愣的湊過去問道:“這么說,我還得擺酒筵席,敲鑼打鼓,去謝他曹孟德?”
陳登閉了一下雙目。
深深的嘆了口氣。
“何止是謝……還得上表天子,以奏明其功,為其請爵,甚至還要贈兵糧以謝之,否則主公日后名望可就……”
“唉喲……唉……唉喲……”
陳登話還沒說完,陶謙老臉脹紅,揪住了心口的衣服,慢慢的躺了下去。
這一幕看得陳登瞬間滿臉嫌棄,眼睛都皺成一道縫了。
您要真的發(fā)病,那就倒快點好嗎?
還怕摔疼了慢慢靠下去,絕了。
我早就看出不對勁了!
還萬無一失。
還,還,還進可得兗州,退可資萬全。
你看現(xiàn)在全不全,半個徐州都要被征一遍糧,我們還得說句“謝謝啊”?。?!
蒼天啊。
誰能想到,曹軍早就在那外等著了,埋伏蹲點,等的便是小沛出兵……
若是再晚點,人家都要埋伏完回去了。
這絕對是早已走漏了風聲。
可闕宣篡漢,那是何等的嚴密,若非是有他的心腹告知,我們也不知道,曹孟德是怎么知道的呢?!
這人,這人當真用兵如神,能聞到戰(zhàn)機不成?!
“唉喲,元龍,我不見人,我不吃,我不喝……讓我休憩些許,請醫(yī)官來看,奏表之事,還勞煩你父陳圭為我撰寫……”
陶謙此刻,已經(jīng)背對陳登,慢慢的蜷縮在了床榻上,哀嘆著準備睡去。
不屈青銅
寫得興起,深夜突襲偷發(f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