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善意

　　善意，發(fā)自內(nèi)心、持之以恒才是善。不求回報、不求嘉獎才是意。

　　——邵紅吟

　　“紅吟的父親……這個人的名字我就不說了，在我們家，他的名字是個禁忌。而紅吟的紅眼——也是因此而來的。”

　　“我姐姐在生產(chǎn)的時候，紅吟的父親卻和其他的女人私奔了，我們家?guī)缀跖沙隽怂械哪卸∪フ夷莻€殺千刀的，可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一點蹤跡?！?p>　　“我姐姐從小是一個倔強到極點的女人。行事雷厲風行，說什么就做什么，做不到就做到做到為止。早年當兵，退役后自考大學，隨后成為了下海的人，就賺了些錢。為了圖個安生，就找了紅吟的父親，因為面相看著非常老實?！?p>　　“據(jù)我哥哥說，他們找到我姐姐的家的時候，房子賣了、錢也卷了，弄了個人去樓空。”

　　“我也是嘴賤，回到醫(yī)院的時候把事情都說給了爸媽聽，可是沒想到，居然被我姐姐給聽到了。姐姐氣的不行，生產(chǎn)的時候血壓極其不穩(wěn)定，就大出血了……可是這個時候，紅吟就差個小腦袋就可以出來了?！?p>　　“病危通知書下來，醫(yī)生告訴我們，這生與不生——就是大人和孩子的一道選擇題。因為紅吟沒有完全落地，腦袋就成了我姐姐身體的一道閘門，生下孩子就會要了我姐姐的命，不生下來紅吟就沒命了?！?p>　　“也許是紅吟這個小家伙命實在是堅強，自己爬出來一小部分，露出嘴巴便哇哇大哭。我姐姐或許那個時候就想要選擇結(jié)束自己吧……便自作主張選擇生下紅吟，但小家伙分離出來的時候，意外地沒有一絲血液外溢。當時很多醫(yī)生，覺得是不是紅吟喝掉了我姐姐的血液，以此恢復了自己的體力然后……但是通過檢查卻推翻了這個設想，最后便不了了之。”

　　“而俗話說得好，說者無意可聽者有心，紅吟生下來之后就特別招惹家里一切女人的厭惡。認為他是自私的產(chǎn)物，為了活下來喝母親的鮮血，還哇哇大哭求可憐。”

　　“姐姐坐月子的時候得了產(chǎn)后抑郁，我一邊照顧姐姐，一邊看護紅吟。險些好幾次，紅吟不是差點被姐姐掐死，就是姐姐站在醫(yī)院高樓上跳下去?？墒钱斣伦幼鴿M之后，姐姐一個人就靜悄悄地離開了醫(yī)院，就留下來嗷嗷待哺的紅吟?！?p>　　“紅吟的雙眼為什么會變成紅色？到現(xiàn)在為止我也沒有一個答案，但是我知道的是，紅吟的眼睛變成紅色，倘若心情是高興還好說，倘若是不高興就要惹麻煩?！?p>　　小姨和藍老師的對話，我也只是在事后由我的師傅告訴我的，不過聽著小姨的語氣，都是基本抓了重點跟藍老師說，可是過于詳細的卻并不吐露半個字。一句話，抓重點的說就可以，但是事關(guān)他人不能告知太多，這也許就是為什么我的秘密能夠一直保留下來的原因。

　　夜里挑燈，藍老師回想著小姨訴說的關(guān)于我自己的身世，又看了看手里頭我的繪畫，估計，這是她職業(yè)生涯以來最難的一份作業(yè)了。估計她也從來沒有看過一個初入學的孩子，畫出來的畫居然這么有深意：斜線四十五度的各種由深到淺排序的顏色，畫滿了大部分的白紙，卻唯獨在白紙的左下角和右上角各留下了一處直角三角形的空白，右上角的那一部分我并沒有圖畫任何的顏色，但是左下角卻被我用黑色的水彩筆涂得漆黑無比。

　　藍老師取出紅色水性筆，在我的畫上寫上了“人間”兩個字……

　　都說人一生上課最準時的階段是在幼兒園和大學，因為幼兒園是生命最為旺盛的時期，大學是我們自我認知成熟的時期，因此在對待學習上自然十分積極。幼兒園一般七點接近八點的時間開始上課，而我在五到六點鐘就會從床上爬起來，而家里的籬笆架則是我起床后必去的地方，在籬笆架下放著兩張竹制的長椅，那是姥姥和姥爺在閑暇時光喝茶吃點心的，兩個老人便是生活在一個如此愜意的小桃花源之中。

　　我最常就是躺在姥姥做的椅子上，硬要問為什么，就應該看看姥姥擺在周邊的這些花朵。倚靠在椅子上，晨曦花開艷麗，睜眼便是萬紫千紅；夜晚幽香舒怡，深吸一口便是陣陣芳香。我就喜歡依躺在椅子上，沉醉在這花香之中，能讓我一整天都擁有好心情。

　　而到了去幼兒園的時候，每天兩籠屜小籠包和一碗甜豆?jié){是標配，這每天九塊錢的早餐，我總能收獲到一塊錢的硬幣。不過那個時候，我對于錢的看法并不那么重，那些收藏在儲藏罐的一元錢硬幣，也就是日常會時不時地搖一搖，聽聽這清脆的響聲，也是別有一番樂趣。

　　可在我前往幼兒園的路上，一座天橋是必經(jīng)之路，而在天橋的正中央，總會有一個老爺爺在那里乞討。不過，這個老爺爺讓人感覺非常奇怪，很多乞討的人都是全身上下都是臟的不行。但是這個老爺爺卻不同，雖然他的衣服和以往其他乞討的人沒有什么區(qū)別——烏黑破舊，但是這位老爺爺?shù)纳眢w卻沒有一絲污漬，甚至更像是精致清洗過的?；ò椎念^發(fā)宛若根根銀絲，一股看著像是參透人世間的笑容，讓這位老爺爺頗具道骨仙風。

　　小姨曾經(jīng)告訴過我：“善意，往往是發(fā)自內(nèi)心、持之以恒才是善。不求回報、不求嘉獎才是意。”

　　而每次小姨在帶我來到天橋上的時候，小姨則讓我把手中的一塊錢硬幣給他。而我也是非常聽話，蹦蹦跶跶地來到這位老爺爺面前，彎下腰將硬幣放入他那龍飛鳳舞青花碗中：“老爺爺，這個給你?！?p>　　“呵呵呵……真是個有善心的好孩子……哦？”這個老爺爺沖著我笑了笑，隨后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頭。但是卻有個地方很讓人感覺到奇怪，他的碗里雖然有很多其他人給的錢，但是我給她的錢卻收在了一個紅色的小荷布袋里，裝好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收著，似乎非常珍惜。

　　可我也沒有特別在意這位老爺爺意欲何為，準確說根本就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在小姨牽著我的手的情況下，我朝著幼兒園的方向去。

　　于強是當時班上家庭比較富有的學生，當我們還在玩積木的時候，他則玩起了樂高；當我們玩塑料奧特曼的時候，他玩起了變形金剛；當我們在玩飛行棋的時候，他已經(jīng)玩起了大富翁。

　　大富翁在還沒有完全成為普及性桌游的時候，一盒大富翁當時的價錢就可以賣到幾百塊錢，可謂是十分昂貴。在那個年代，如果不是特別寵愛孩子或者家室特別好的，是根本不會購買這樣奢侈的玩具的。

　　大富翁之中最珍貴的便是那些上了顏色的硬塑料配件，因為不同的大富翁，所以有各種各樣不同的道具，再加上做工精致，上有各種孩子喜歡的艷麗色彩，因而被孩子們所珍視、所喜愛。而年幼的心理難免會被無形的誘惑所吸引，只要是好看的東西都會想要據(jù)為己有。

　　于強所帶來的大富翁桌游，其中最好看的則是用來做地皮代表的塑料房子小模型，硬塑料制作的房子小巧玲瓏，上面的煙囪、瓦片等等雕刻得非常精細，小小的窗戶只要將拿起小房子便能清晰可見。最后是各種炫麗的色彩上色，紅的、綠的、藍的……無不吸引人的目光。

　　然而正是因為這個小房子，卻造就了我童年時期的一場“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