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堪堪停頓在脖頸動脈處,饒是如此,鋒利的劍氣還是割破了皮層,離死亡只有微米的距離。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隨即被攬入了一個寬闊的懷抱,懶懶的嗓音帶著幾分蠱惑:“再遲那么一會說話,以后就再也不用說了?!?p> 洛溪一抖,變態(tài)呀!
這會兒,她已經(jīng)認出了對方的聲音,顯然,身后的人也是認出了她,這才留了她一條小命。
她轉(zhuǎn)過頭去,兩人面對面一看,皆是一怔。
“你怎么搞成這樣?”
“誰把你扔下來的?”
前一句帶著嫌棄,后一句帶著殺氣。
在帝崢眼里,面前的女人一臉狼狽,發(fā)絲亂飛,發(fā)髻散亂,發(fā)簪搖搖欲墜,隨時有掉落的可能性,平日里華麗的衣裳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站著的姿勢也略帶怪異,一看就是經(jīng)過長途跋涉。
在洛溪眼里,面前的男人眸中難掩鋒利,與平日里一派尊貴凜然,嬉笑慵懶不同,他像一柄隨時出鞘的利劍,稍有不慎便會割破人的喉嚨,面容劃出道道細微的血痕,一襲青衣早已染成鮮紅,炙熱的色彩與他此刻的神情奇異的融合,她甚至恍然想起他一身赤衣的模樣。
“我.......”
剛想調(diào)笑幾句,眼前一黑,刀鋒落地,整個人瞬間朝著洛溪砸了過去。
洛溪臉色大變,驚恐的叫喚道:“系統(tǒng)..........”
系統(tǒng)閃現(xiàn)出聲:“還沒死,你再不救他,他就要死了。”
洛溪松了一口氣:“知道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拖不動這人形泰山般的存在,洛溪索性放棄,直接就地取材起來。
又是包扎又是喂水的,洛溪最后直接癱在地上起不來,見他沒有了生命危險,直接睡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臉上一陣瘙癢,她揮了揮手,翻了個身,酸爽感瞬間布滿全身,記憶如潮水涌來,一個機靈,她醒了過來。
“醒了?”男人帶笑的嗓音響在耳邊。
洛溪撐開眼,瞥了眼身上破破爛爛的不能算衣服的衣服,抬眼覷他:“你就給我蓋這個?”
帝崢懶懶的抬眼:“是誰把我的衣服撕了?”
“我那是為了給你包扎?!甭逑瘩g。
“那為什么不撕你的?”帝崢黝黑的眸子睨了她一眼。
洛溪硬氣道:“憑什么撕我的?”
帝崢挑眉:“身為我的愛妃,這不是你應該做的?”
洛溪抬了抬下顎:“笑話?!?p> 帝崢瞇了瞇眼,抬手丟了根木材,火蹭的一下燒起來。
洛溪咽了咽口水,往后挪了幾步。
“怎么,怕了?”笑聲帶了幾分寵愛。
“誰怕了?”這個陰晴不定的男人。不怕才怪!
“那你躲什么?”帝崢笑看著她,這丫頭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個球,離他遠遠的。
這個認知讓他驟然沉下了眼,陰森森的問道:“我很可怕嗎?”
洛溪咬牙,突然一癟嘴,控訴的眼神直指向他:“我大老遠跑來找你,長途跋涉的,鞋子和手都磨破了,衣服也是,你知道我在懸崖吊了多久才下來嗎?你又不知道躲在哪個山旮旯里,好不容易見面了,又差點被你一刀解決掉,現(xiàn)在你還嚇我,我容易嘛我?”
越說越收不住,豆大的淚珠傾斜而下。
美人含淚,楚楚可憐,即便一身狼狽,也掩不住傾城絕色,帝崢頭一次心間顫動,整個人神魂動蕩。
“別......別哭了,我沒........不是故意嚇你的.......”平時都是被別人哄,平生第一次哄人,皇帝陛下手足無措。
“嗚嗚嗚.......”
洛溪干脆哭個不停了。
回想這些日子,心中越發(fā)委屈了,這過的都是什么日子啊,每天為別人奔波,不但費腦子,還費命,還把她放在最危險的地方,天天心驚膽戰(zhàn)的,還要斗智斗勇,被人恐嚇,這種日子,愛誰誰要。
“夠了夠了,差不多行了?!毕到y(tǒng)提醒她。
“行什么行?我是真委屈,你閉嘴?!睉涣艘痪洌逑^續(xù)哭。
系統(tǒng):“.........”
能哭它也想哭,這樣的宿主它也是每天都心驚膽戰(zhàn)的,生怕她一個亂來就天翻地覆的。
身上一輕,頭上一片溫熱,有人把手輕輕的放在她的頭頂,一下又一下的:“別哭了,對不起,我不應該兇你?!?p> 這聲音難得的溫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洛溪哭聲微弱下來。
他剛剛是道歉了嗎?
“其實看見你那一刻,我很高興,從小到大,你是第一個……我很高興,真的........”
洛溪淚眼朦朧的瞅著他。
星光不知何時走出了云層,月牙高高掛起,夜幕下,星火搖曳,樹影低垂,泉水泠泠,月色為媒,還有他和她。
不知過了多久,洛溪垂眸一看,她正靠在某個人身上,哭了人家一肩膀的淚水,這衣服估計也不太行了,頓時騎虎難下,弱弱的開口:“系統(tǒng),我怎么收場?”
系統(tǒng)心累的退居幕后:“隨你高興?!彪S即切斷了聯(lián)系。
洛溪:“........”那她就自己怎么高興怎么來了。
“我餓了......”邊說邊扯了身旁人的袖子。
他似乎笑了一聲,隨即,動作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我去給你烤魚?!?p> 吃著他烤的魚,洛溪微微驚訝,瞅了他一眼,居然是熟的。
帝崢奇異的讀懂了她的眼神,一陣無奈,“在被先帝發(fā)掘之前,我都是自己照顧自己?!?p> “那你母妃呢?”洛溪順嘴接了一句,下一秒就閉嘴了。
他沒有在意她的失言,很平靜的順著她的話:“她,呵,整天琢磨著怎么魅主,不需要我的時候,自然不管我的死活?!?p> 洛溪一愣,隨即微微嘆息:“沒人管你嗎?好歹是皇子。”據(jù)她了解,先帝子嗣并不多,或者說,夭折居多。
“卻也要看從誰的肚子里出來的。人生來就分三六九等,這宮中,皇子的命金貴,卻也低賤?!钡蹗樋粗懊鏌恼牟窕穑瑑纱鼗鹈缭谒鄣兹紵?。
洛溪敏銳的感覺到他情緒的起伏,下意識的握住他的手,“往事不可追,還需看今朝。陛下,一切苦盡甘來后,希望你能保持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