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又走神?待在孤身邊很無趣?”男人無奈的聲音帶著不自知的縱容。
“陛下,饑荒,會死很多人么?”她含著一雙眼,安靜的看著他。
帝崢一頓,這雙眼里有很多東西,擔憂,同情,以及憐憫眾生的悲戚。
這些他都沒有,卻問:“愛妃很擔心?放心,南洲離這里很遠,饑荒不會到這里來的?!?p> 洛溪搖頭:“于底層普通百姓而已,有時候一碗清粥足矣溫飽,眼下連清粥都是奢望,何況黃發(fā)垂髫?”
帝崢深深的看著她:“你在擔心他們?”
洛溪反問:“陛下不擔心?”
帝崢移開眼:“若孤說不呢?”
洛溪:“陛下慈悲,會盡全力的?!?p> 帝崢湊近她:“孤不是好人?!?p> 洛溪溫和的注視著他:“臣妾認為,沒有天生的壞人。”
世上人的本性都是一樣的,但教育和習慣卻使它們的表現(xiàn)形式不盡相同,因此,我們必須隔著各種外衣對它們加以認識。
洛溪認為,帝崢不是全然的壞,更不是全然的惡,不然,也不會多次赦免她的膽大妄為,即便也許是出于好玩的心態(tài)。
“天真!”
他突然揚袖而起,扔了一句不知是冷嘲還是熱諷的話,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魏公公急忙跟上。
初夏嚇了一跳:“娘娘,陛下是不是生氣了?”
洛溪搖頭:“不知道?!?p> 初夏:“……該說您膽大妄為嗎?”
“你想感化他?”系統(tǒng)出聲。
“不是你們想拯救他嗎?”洛溪問。
“不,我們要拯救的是世界?!毕到y(tǒng)反駁。
“難道他不是屬于世界的一部分么?”
“但是他會犯下很嚴重的錯誤?!?p> “如果致使他犯下錯誤的誘因都不存在,那他就不會犯錯?!?p> “那氣運子存在的必要是什么?”
“為什么要拿無辜的人去成全別人的輝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是么?”
“你動搖了?”
“不,我只是覺得沒必要把人逼上絕路,換一條路走也許結(jié)局會更好??倸w結(jié)局是皆大歡喜不就完了?”
“天下需要安定?!?p>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盡力的。”
系統(tǒng)語塞:“你別亂來就行。我不插手?!?p> “謝謝?!?p> 沉靜的空間響起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雷雨轟鳴,黑云壓城,風雨欲來。
烏云沉甸甸,以其囂張的姿態(tài)強勢的占據(jù)了天域,宣政殿外的大臣跪滿了一地,瑟瑟發(fā)抖。
雨水嘩啦傾瀉而下,毫不留情的砸在人身上,順流而下,蒙蒙雨霧中,地面隱約可見猩紅。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并不是笑言。
瑤宮內(nèi)和風細雨,雨水叮咚,外邊再大的風雨都被隔絕在外。
屋內(nèi)宮女輕聲細語,提著宮燈來回守夜,不敢弄出一丁點動靜。
洛溪睡到一半,驚雷驟響,她迷迷朦朦的睜眼,就見黑暗中一道赤色挺拔的身影端坐于床前,冷氣森森,嚇得她差點驚叫出聲。
“陛下,大半夜的您謀殺嗎?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她的聲音還帶著驚魂未定。
帝崢睨了她一眼:“膽子比貓兒還小?!?p> 洛溪:好生氣,但是要忍住,微笑。
正想辯駁幾句,下一秒人就被攬入一個微涼的懷抱,鼻尖瞬間沖刺著一股極淡的藥香味兒。
兩人皆是一顫。
后背被人生澀的拍著,男人聲音難得的溫和:“別怕,是孤?!?p> 洛溪心尖微麻,猶豫片刻,學著他的樣子輕拍了拍他的脊背:“陛下,您又不開心了?”
帝崢一頓,承認了:“嗯。愛妃打算怎么哄孤?”
洛溪問:“陛下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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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打更聲敲得響亮,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了紫禁城。
洛溪斜靠在馬車里,待聽見周圍時不時響起的吆喝聲,這才有些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男人:“陛下為何……”
“出門在外不必多禮,不要叫陛下了。”帝崢側(cè)眸。
“陛……公子,你這是做什么?”洛溪改了口。
“叫什么公子?你是丫鬟嗎?”皇帝陛下很不滿意這個稱呼。
洛溪:真難伺候。
“爺,您微服私訪有何要事?怎的還拉上了臣……妾身?”
帝崢挑眉,“叫句夫君很難嗎?”
洛溪:“……爺忘了,妾身不是正妻?!?p> 帝崢恍然大悟:“你是在暗示孤?孤明白了?!?p> 洛溪:“帝崢!”
馬車一個顛簸,洛溪身形一晃。
帝崢快速伸手攬住她,黑著臉朝外喊了一聲:“魏三!”
輕輕一語,極具威嚴。
“奴知罪!”
赫然是魏公公的聲音。
入宮前,他在家里排行三。
“膽子越來越大了?!钡蹗樐罅四笏哪橆a,掐出了一灣酒窩兒。
洛溪皮笑肉不笑:“是爺兒自個兒說的,出門在外不必多禮?!?p> “說的有禮,叫聲夫君來聽聽?!钡蹗槾侏M道。
洛溪:……
“系統(tǒng),他是不是被調(diào)包了?”
系統(tǒng):“他瘋瘋癲癲也不是一兩天了。不然也不會是S級別的目標人物了?!?p> 洛溪:說的好有道理。
她決定忽略帝崢的調(diào)笑,問:“我們?nèi)ツ膬???p> 帝崢斂了笑:“南洲。”
洛溪一怔,“鬧饑荒的地方?”
帝崢點頭。
“你就不好奇?”見她問完不再發(fā)聲,帝崢忍不住了。
“陛……爺自有主意兒,妾身聽著兒就行了?!甭逑兔柬樠邸?p> “哦,那孤把你賣了你也沒有絲毫怨言了?”他語帶笑意。
“妾身不敢?!?p> “那先叫聲夫君來聽聽~”
這坎兒過不去了是吧?
“系統(tǒng),我可以揍他嗎?”
系統(tǒng):“揍死了算我的!”
洛溪:“……”
算了算了打不過。
于是:“夫,君!”
“真乖!”帝崢滿意的笑了,隨即擺擺手:“在孤面前就別一口一個妾身了,別扭的慌,私下無人可以隨意些,孤知道你也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jié)。”
洛溪一怔,抬頭瞅他。
“感動了?”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眸湛然有神。
洛溪移開目光,盯著紗窗數(shù)著上面幾朵君子蘭,這下是連個眼神也不給他了。
帝崢大笑,丟了見披風罩住她:“先睡會兒吧,到了孤叫你?!?p> “一言九鼎!誰再擾人清夢是豬!”洛溪拽著披風,把他往角落里推推,三兩下就躺下閉眼了。
帝崢被她這迅猛的動作一愣,隨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