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諾茫然的點頭,陽春審視著她一副你在敷衍我表情:“你是不是不明白?”
“是?!?p> “看來是庇城距離周方太遠(yuǎn),所以你不了解那邊的情況。梁家和涼夏所在祝家是當(dāng)?shù)卮蠹易?,梁教頭是梁家家主嫡幼子的嫡幼子。而涼夏是祝家旁系,兩人曾在年幼時見過。
涼夏見到梁教頭后,一直想讓梁教頭帶她離開教坊,但梁教頭說她一個女子,去了外面無依無靠,不一定比在教坊中好,拒絕了。我曾見涼夏在梁教頭跟前用盡法子,梁教頭都沒搭理她。”
吳諾輕輕勾起嘴角,雖然被梁山看上不是件好事,可陽春的話還是極大滿足她的虛榮心。
“她想要的男人一直追著你跑,你說她是不是嫉恨你?”
“也許她是死心了,不再對梁教頭抱有期望?!眳侵Z低垂著眼眸,教坊屋子隔音極差,不適合說人是非。
虛偽,陽春在心底評價著吳諾,但還得配合著吳諾演下去。
“你就是將人想得太好,都不知道她在背后怎么跟梁教頭算計你的。她為了討好梁教頭,打算在后日給你弄暈悄悄送到梁教頭床上去。你知道后日宴會在總兵府上的,總兵府內(nèi)巡邏士兵都由梁教頭一手布置,讓你悄無聲息的消失容易得很……”
窗外風(fēng)聲簌簌,陽春語氣陰森,斑駁老舊的教坊,像極了恐怖片中的場景。
“我覺得梁教頭不是這個有心機的人?!眳侵Z也不清楚她說的對不對,看梁教頭在她面前歇斯底里的樣子,有時她覺得對方是個大傻子,有時覺得對方心機深著呢。
陽春雙手握著吳諾冰冷的手:“他是個傻子,但他有勢力有錢,可以找聰明人為他出謀劃策,只需要一人提出這個建議,他同意即可。
我呢!就想趁年輕多賺一些錢讓晚年生活好些,所以不希望振興教坊的你發(fā)生意外,才和你說這些的?!?p> 吳諾撐著頭,陽春的話她聽不真假。
“時間不早,我回房了。”
陽春走后涼夏又來。
涼夏依然是不喜吳諾的,臉上的不耐煩內(nèi)心根本壓制不住,側(cè)坐在椅子上和吳諾說道:“陽春那賤人要將你賣給梁教頭,他們約好后日在總兵府就讓梁教頭徹底得到你?!?p> “后日的宴會鄧總兵十分重視,梁教頭是他義子怎么會拆他臺呢!你是不是誤會了?”
“被流放的人還這樣天真,可恥!宴會在黃昏時開始,結(jié)束時天已黑,正好對你下手。第二日生米煮成熟飯,你后悔都來不及?!?p> “你是怎么知道的?”剛才吳諾忘記問陽春這句話。
看見吳諾一直在糊弄著她喜歡的男人,涼夏實在無法繼續(xù)和吳諾粉飾太平。
“我很關(guān)注梁教頭,所以我偷聽了他們談話,陽春會給表演結(jié)束后給你下藥讓你去到梁教頭屋中。”和吳諾同處一室,涼夏說不出的煩躁,索性一口氣將話全部說完,“你不必懷疑我的用心,我喜歡梁教頭所以不愿意他身邊有任何女人出現(xiàn),你明白了吧!”
說完涼夏就扭身離開,吳諾偏頭看去,看見涼夏紅紅的眼眶。
她們演技都是一等一的好。
在吳諾糾結(jié)中到了宴會這日,三姑特意拿出自己的妝匣,親自給吳諾梳妝。
“今日過后看誰還說我們教坊伎子外貌才藝皆不如外面的。”
“我會跟侍琴的好好配合的?!?p> 每次彩排吳諾都表演得完美,三姑并不擔(dān)心她,但在心中可惜吳諾葫蘆絲吹得好,卻不會跳舞。等宴會后,她會親自教導(dǎo)吳諾。
“三姑,我們表演結(jié)束后又做什么?”吳諾還記得陽春、涼夏和她說的事,無論是誰和梁教頭串通,反正是有人要將她送進狼窩。
“當(dāng)然是等在偏殿中,這樣表演我們準(zhǔn)備了這樣久,萬萬不能提前離場,錯過大人們的打賞。如果反響熱烈,我會和鄧總管商量讓其他人去敬酒?!边@一個月她下了血本讓表演的伎子都吃得圓潤了些,今日化妝就所有裸露的皮膚都給他們擦了粉,她付出的心血會以銀子的方式回報她。
之前三姑和吳諾說過,能接受她第一次陪酒的客人必須是價高者得,那時她覺得拖得越久越好,此刻想到其他人都去敬酒就她一人待在那個昏暗的偏殿中,就沒有安全感。
“三姑,我也想敬酒,如果沒有鄧總兵我還在田場受苦呢!”
“鄧總兵不近女色,聽說從年少都現(xiàn)在連個通房侍妾都沒有,就一個逝去的夫人。你給他敬酒,他如果拒絕你,你身價會掉。”三姑癟癟嘴,她開教坊最討厭的就是鄧總兵這樣不好色的男人,想從他們手中摳錢比登天還難。
“嗯,我聽三姑的。”
吳諾眼中透出濃濃的愁緒,只有到那兒再想辦法。
總兵府由平南王府改建,位于城西靠近城外的位置。
府內(nèi)花草被拔,樹木因無人照料也成了枯枝,吳諾走在游廊上,暗想這個鄧總兵到底有多摳,連請人打理花草樹木的錢財都舍不得出,弄得府內(nèi)一片衰敗之相。
在見到下人后,吳諾才打消這個看法,下人們動作整齊劃一,無論在做何事,只要有兩人以上配合就會按照高矮站位,強迫癥看了會很舒服。
天色漸晚,南夷部落的客人在鄧總兵書房商議過要事后,紛紛入座。
吳諾站在偏殿窗外打量今晚來的客人。
南夷部落是四個部落的統(tǒng)稱,領(lǐng)頭的人都是同一款長相,鼻梁高眼型狹長瞳孔顏色比他們淺,看起來冷漠不好接近。
城中的大戶相貌更讓她覺得親切。
陽春來到吳諾身邊:“你想好待會怎么辦了嗎?”
“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你怎么就這樣認(rèn)命,鄧總兵是這兒最大的官,但此處還有地頭蛇呢!他們私下和南夷四部都有買賣?!标柎合掳洼p微一抬,指向一個年輕男子。
陽春等著吳諾追問她,但吳諾不問就換了話題:“宴會很快就開始了,你得吹許久的葫蘆絲,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吳諾看了陽春一眼,揚揚手中的水袋。
“多謝你,但三姑給我準(zhǔn)備了水,里面還泡了胖大海潤嗓,你要喝一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