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阿音的人,是老師的人吧?”
白老一愣,問:“阿音,是誰?”
胤宸聞言,微微瞇眼,回答:“靈音公主?!?p> 聽見胤宸說是靈音公主,白老才想起來。
“不錯,是我派的。一個女人而已,況且,她中了奇毒將死,我不過是幫她早些結(jié)束痛苦?!?p> 胤宸咬著牙,忍著心痛聽完白老的話,又不忍的問道:“那老師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給靈音公主下毒了?”
白老一怔,依然是回答了:“知道了又如何?我身居宮外,不方便插手宮內(nèi)之事。”
“您可以通知我,通知靖恒!”胤宸壓著怒火說道,白老覺察出胤宸的不對勁,頓時變得警惕。
“你這是想要殺我?”
胤宸聞言,手中的刀一顫,低下頭問道:“我只想問清楚,老師究竟知道多少?!?p> 語出,白老笑了笑,說:“宸兒啊宸兒,我說過了,這普天之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聽完這句話,胤宸抬起頭,看向白老,冷聲說道:“是嗎?”
翌日,東都大街小巷便流傳著一個消息:丘夷在東都的最后一個密探據(jù)點,已經(jīng)被太子殿下?lián)v毀。
露華宮。
安若走進院中,靖恒跟著。安若轉(zhuǎn)身離開,靖恒也依舊跟著。
“你這樣跟著我,我怎么照顧公主?”
靖恒聞言,說:“太子妃有婢女們照顧,我只想看好你,不讓你做傻事!”
安若聞言,一笑:“傻事?”說著,安若在臺階上坐下。“對于你們來說,我和公主明知道逃不出去,還認不清情況,就是傻事?”
看著安若冷笑,靖恒不禁低下頭:“我不是那個意思……”
靖恒話音未落,安若突然起身。
“你要去哪兒?”靖恒問道,安若看向他。
“沐浴。”
靖恒不語,但是安若離開,他也立即跟上去了。
浴桶中的熱水已經(jīng)加足了,靖恒背對著安若,安若手鏈戴著鐐銬無法解開衣物,只能走到靖恒身后,靖恒拿鑰匙給安若之后,安若用完,又將鑰匙給他。
解開身上的鐐銬,安若褪去衣物,走進浴桶之中沐浴后,她披了一件薄襯,便走到靖恒身后。
靖恒以為她是來還鑰匙的,可安若一把從后面抱住靖恒。靖恒整個人怔住,而安若眼中盡是不舍。
“若是沒有發(fā)生那么多事情,或許,我也可以像以前的公主那樣活著吧?”
靖恒觸動,安若松開手,靖恒轉(zhuǎn)過身,看著安若。
“我可以去求殿下,放你離開。我們一起走……”
安若搖了搖頭,說:“公主在哪,我就在哪……我答應王上,誓死保護公主,如今王上不在了,公主垂危,我又怎么能離開呢?”
“安若,殿下絕不會允許……”
“我知道。”安若打斷靖恒的話,沉默過后,安若閉上眼慢慢靠近靖恒。
這個吻是苦澀的。
安若睜開眼,眼淚劃過眼角。隨即,她舉起手,將銀針刺入靖恒頸后。
靖恒昏了過去,安若將他安置好,自己換上一身黑衣,走進沐靈音房中。
“公主,此去,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安若哽咽,又繼續(xù)說:“但無論如何,我都要嘗試。讓公主能回到西域,回到單顏……”
說完,安若放下自己一直戴著的銀手環(huán)。這是沐靈音初見她時,送給她的。
安若離去,沐靈音依舊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
安若飛身入太極宮,她手執(zhí)短刀,一步步靠近床榻。床榻邊一盞燭火搖曳,而太極宮外,武哲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有人闖入殿中。
安若握緊手中的刀,輕輕撩開簾賬,剛準備手起刀落,下一秒,她愣住。
而這是,殿門打開,士兵走了進來。
“別動!”
士兵將她圍住,她看了看床上的人,又看向士兵,胤宸走進來。
胤宸冷漠的看著安若,然后說道:“安若行刺陛下,抓起來!”
天獄外,靖恒被守衛(wèi)攔著。
“太子殿下吩咐,任何人,無太子殿下手諭,皆不可入天獄?!?p> 靖恒聞言,便立即明白這是胤宸怕他將安若救走。
露華宮,靖恒一到殿中便跪了下來。
胤宸并沒有看他,只是看著剩下幾本的奏折,淡淡說道:“如果是來為安若求情,你便可以出去了?!?p> “殿下!屬下跟隨殿下多年,若不是殿下器重,屬下早已經(jīng)死在荒山野嶺。殿下一路走來,諸多辛苦,屬下都看在眼里。可殿下為何一定要犧牲所有人?”
靖恒說道,胤宸聽了便突然將奏折合上,看向他。
“怎么,如今,你也要犧牲?”
靖恒一愣,咬牙道:“殿下要屬下犧牲,屬下不敢不從??蓪傧孪M钕履芊帕税踩?,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太子妃。
太子妃如今身體孱弱,受不得刺激。若有朝一日太子妃醒來,發(fā)現(xiàn)安若不在,定然會出事!如今安若也是太子妃唯一最親近的人!殿下,如果安若不在,太子妃怎么辦?”
胤宸有些觸動,到很快,他的“理智”打消了那些觸動。
“皇子謀逆,其罪當誅。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宮女?”胤宸說完,靖恒欲言,胤宸當即打斷。
“既然你那么想見她,也不是不可以?!?p> 話音落,靖恒驚訝地看向胤宸。
午夜,明星還在天空中。靖恒帶著兩名侍衛(wèi)走到天獄前,靖恒抬起頭,看著天空。明星頓時暗淡無光,淚水填滿眼眶。
他腳步沉重,每一步都似有千斤。走到牢房前,便看見安若身上滿是傷痕,奄奄一息的被綁在木樁上。
他停在牢房門外不敢進去。
而他手里端著的東西,更是讓他厭惡。
“靖恒大人,要不然小的們替您去吧?”一個拿著白紗的小侍衛(wèi)說道,靖恒搖搖頭,走進牢房。
安若睜開眼,看見靖恒端著毒酒走進來,不禁得一笑。
“你果真來了……”安若聲音沙啞的說道,靖恒不語,解開綁著安若的鐵鏈,安若無力的倒下,靖恒將她擁入懷中。
靖恒不忍,問道:“你會恨我嗎?”
安若一笑,流著淚說:“死而已,我早料到如此,又何來恨?”
安若淡然的說,靖恒扶著她靠著墻坐下。
“只可惜,公主卻再也回不到故土了……”安若說道,便看向面前的毒酒。
“我聽聞,人死后,便再也感覺不到溫暖。將死之時,就會感覺到身上的溫度在一點點散去……”說完,安若拿起酒杯。隨即看向靖恒:“我和公主一樣,不喜歡冷。”
話音落,安若舉起酒杯一口飲盡,毒酒下咽,淚也落下。靖恒閉上眼,不敢看,知道聽見酒杯落地的聲音,他才睜開眼。
“安若?!本负闵焓?,顫抖著將她臉上的淚痕抹去。
安若一笑,不久后,穿腸破肚的痛感開始蔓延。靖恒抱著安若,忍不住開始哭。
“我抱著你,就不會冷了……”
安若微笑的靠在靖恒懷中,黑色的血液從嘴角溢出,疼痛像一張大網(wǎng)將她包裹,讓她漸漸地模糊視線,失去呼吸……
靖恒抱起安若離開天獄,露華宮,靖恒走到沐靈音房門前跪下。
“還請你,替我向公主拜別……阿若……先走一步……”這是安若靠在他懷里說的最后一句話。
他拱手,以晟朝禮代西域,行九大拜。
按照胤宸的吩咐,安若已死,他還要回去復命。
“殿下,安若姑娘已經(jīng)死了,希望殿下遵守承諾,讓屬下帶她離開。”
胤宸聞言,長嘆一口氣。
“你真的要走?”胤宸問道,靖恒便說。
“殿下為什么連安若姑娘也不肯放過?哪怕是廢了安若姑娘的武功,讓她一輩子做廢人留在公主身邊,也比您直接殺了她讓公主痛心疾首好,不是嗎?”
胤宸也立即回答:“但凡動了一次殺心的人,都不能留!”
聽見胤宸的話,靖恒不屑地一笑:“殿下,屬下跟隨您已經(jīng)十年有余。從未覺得有一刻后悔過??扇缃竦钕戮拖褡兞艘粋€人,冷血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殿下,屬下知道殿下半生籌謀,只為了奪回屬于殿下的東西??傻钕氯缃裾娴娜缭敢詢斄藛??
屬下無能,心志不堅,再無法跟隨殿下。還望殿下恕罪,也望殿下能念及往日主仆情分,成全屬下?!?p> 說完,靖恒俯身拜下。
胤宸轉(zhuǎn)過身,失落的閉上眼。
“也罷,你走吧……”
靖恒起身拱手行禮:“謝太子殿下成全!”
說完,靖恒起身離去。
而當胤宸轉(zhuǎn)身時,早已經(jīng)不見靖恒。
自那日起,靖恒便消失在了晟朝,從此再也沒有人見到過他。
中秋佳節(jié),卻舉國同喪。胤宸守在床邊,看著昏迷不醒的沐靈音,心中孤寂。
“我如今,與眾叛親離又有何區(qū)別?”
“阿音,你若是醒來,一定會埋怨我吧?”
胤宸一夜都守在床邊,直道日出時才離開。
夏天過去了,秋季到來。晟朝入寒早,十月末便會落雪,十二月便基本不見雪的蹤影。
沐靈音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在恍惚間,她聽見了安若在叫她。
而她睜開眼,卻找不到安若。
“阿若……”沐靈音周身無力,口干舌燥。
侍女聽見殿內(nèi)有動靜,以為是幻覺。一看見沐靈音醒了,便立即興奮的跑到正殿通報。
太醫(yī)趕來,診治過后,都欣慰了許多。
因為昏迷,沐靈音周身經(jīng)脈延緩,毒物擴散的慢了,所以本來預計只剩不到兩個月的沐靈音或許能多撐一兩個月。
“無論用什么辦法,一定讓她活著!”胤宸道,太醫(yī)為難,可也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