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灑下,金色的光如同萬道利劍將黑暗劈開。
鐘聲響起,沐靈音借了旨,便聽見侍女傳來消息。
說淑妃娘娘在儀鸞殿自縊了。
她的內(nèi)心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觸動的,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這位淑妃似乎人還不錯。
聽老婦人說,曲憐萍入宮時不受寵,胤宸那時也不受管制,便時常到儀鸞殿偏殿找曲憐萍。因為曲憐萍那時溫柔善良,對人十分和善。
后來胤宸被晟帝下令遣往邊疆,曲憐萍還去偷偷送過他。
聽到這,沐靈音便能感覺到曲憐萍對胤宸似乎與旁人不同。
老婦人還說,胤宸自那日曲憐萍送他之后,便刻意疏遠(yuǎn)她。
“恭喜娘娘,您今后就是太子妃了!”
說著,一個侍衛(wèi)走進(jìn)來,遞給沐靈音一塊令牌。
“太子殿下命屬下將東西交給您?!?p> 沐靈音接過令牌,便命人退下。
東都之外,一群人押送容卿和琰禎,正在去往南疆的路上。
南疆疾苦,又路途遙遠(yuǎn),從小錦衣玉食的琰禎自然受不了。容卿與琰禎被鐵鏈鎖著,一路向南走。
路經(jīng)一片樹林時,人還有七人,而越過山嶺之后,便只剩下五人。
胤琰的待遇就比較好,他被囚在馬車之中,前往皇陵。
許多日后。
近幾日來,朝中越來越多人向晟帝推舉胤瀾,反而向晟帝抱怨胤宸行事過于冷漠,不通人情。
晟帝整日被這些折子折騰的煩躁不已,胤宸處理政務(wù)時更是十分難堪,因為一半都是在彈劾他。
“父皇,兒臣先行告退?!?p> 晟帝看向胤宸,嘆了口氣:“你只管處理好政務(wù),心無旁騖?!?p> “是。”
竹園。
“皇兄,近幾日朝堂上的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p> 胤宸聞言,臉色便沉了下來。
“你我兄弟二人今日不談?wù)??!必峰返溃窞懹杂种埂?p> “好……”許久之后胤瀾才應(yīng)道,兩人對坐著飲了幾杯茶,胤宸便起身離去了。
胤瀾看著胤宸離去,心中十分不安。
此時朝中突起風(fēng)云,定是有人想趁機(jī)挑撥他們二人關(guān)系!
可如今能繼位的皇子只有胤宸和胤瀾,其他的皇子尚且年幼,而晟帝也沒有其他的皇親。
胤瀾駕著馬車出宮門,卻看見東宮的馬車先一步出去了,而馬車后還跟著靖恒。
那車到了鬧市便停了下來,沐靈音被安若攙扶著走下馬車??粗呀?jīng)憔悴的沐靈音,胤瀾心中嘆息。
想當(dāng)初,剛來東都時的靈音公主是何等靈氣,如今就像一顆失去光芒的夜明珠。
沐靈音知道靖恒跟在后面,所以一直很小心。
“阿若,我們在說好的地方會面?!?p> “嗯,公主小心……”安若不放心的看著沐靈音,沐靈音拍了拍安若的肩,轉(zhuǎn)身離去。
靖恒趕來,只看見安若不見沐靈音,頓時意識到她們想干什么。只可惜沐靈音出來時說了,不讓帶其他人,他就沒有帶。
如今,若是沐靈音跑了,他回去一定會被直接殺了。
“安若,都這個時候了,回去還有什么意義?”靖恒問道,安若拔出短刀,堅決要攔下靖恒。
“你們?nèi)绻芏饕膊粫兂扇缃襁@樣!”說著,二人打了起來。沐靈音從后院離開,出門之后便繞進(jìn)小巷。
她從衣袖間拿出安若給她的地圖,剛辨別清路線,胤瀾便出現(xiàn)在了沐靈音面前。
沐靈音不認(rèn)識胤瀾,但能感覺到他是來阻止自己的。
胤瀾看了眼沐靈音手中的地圖,說道:“你若是離開了,皇兄會立即派人滅了丘夷國?!?p> 聽見胤瀾說“皇兄”,沐靈音便知道面前的人是胤宸的弟弟。
“若你知道自己的母國處于危難之中,你也能安穩(wěn)的遠(yuǎn)在千里之外?”
胤瀾一愣,心中驚訝:她是怎么知道如今晟朝正在攻打丘夷國?
“我是將死之人,只想在臨終前看一眼故土?!闭f著,沐靈音便立即趁著胤瀾發(fā)呆轉(zhuǎn)身離開。
胤瀾回過神,只看見沐靈音的背影在巷口閃過。他立即追了上去,而酒樓里,安若還在盡全力的拖住靖恒。
沐靈音因為中毒已深,無法行動迅速,不用一會兒,她胸口便又開始疼。
“等等!”
胤瀾喊道,可沐靈音根本就不聽。
胤瀾又喊:“我知道華奕殿下的尸骨在哪!”
話一出,沐靈音停下腳步。而在暗處,一個人手執(zhí)弓箭,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隨時置沐靈音于死地。
她轉(zhuǎn)過身,想要開口問,可一道利箭射出,將她所有的話都掩去。
沐靈音倒下,胤瀾立即上前,看見箭上有護(hù)城軍的標(biāo)志。他折下箭翼,別在腰上,立即抱著沐靈音找了最近的醫(yī)館。
夜里,胤宸守在床邊,而胤瀾只能焦急的在殿下候著。
安若則被靖恒擒住,帶回宮中后,胤宸便下令給她的手腳戴上鐐銬,限制她的行動。
許久,胤宸出來了。胤瀾便上前,拿出了箭翼給胤宸看。
“這是護(hù)城軍的箭,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行公然刺?!?p> 胤宸接過箭翼,查看過后便命人將箭翼銷毀。胤瀾不明白為什么胤宸要這樣做,剛想要問,胤宸就先一步。
“為何你會出現(xiàn)在阿音周圍?”
胤瀾聞言低了低頭,說:“我出宮時,碰巧遇見了太子妃,然后……”
“然后,你又碰巧的遇見她要逃跑?”胤宸冷聲說道,胤瀾沒有反駁,而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事實如此,皇兄若是覺得是我想要加害太子妃,我胤瀾也無話可說?!?p> “無話可說?”胤宸一笑,又說道:“好一個無話可說!”說完,胤宸轉(zhuǎn)身離開,胤瀾看著胤宸離開,十分無奈。
究竟是誰,不僅能攪動朝中風(fēng)云,還能調(diào)用護(hù)城軍?
安若因為行動受限,無法近身伺候沐靈音,只能在旁看著。
而沐靈音如今則是臉上毫無一點(diǎn)血色的躺在床上,如同死了一般。
若不是她的手還溫?zé)幔踩舯阆胍退黄鹑チ恕?p> 看著昏迷不醒的沐靈音,安若淚如雨下。侍女看見了,也只能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胤瀾回到宮中,因為發(fā)生了這些事,他坐立難安。一直到天明,他穿著朝服上朝,又聽見有人在朝堂之上彈劾胤宸。
午后,胤瀾到太極宮面見晟帝,晟帝與胤宸正在下棋。下到一半,胤宸便突然提出要與胤瀾切磋。
胤瀾知道胤宸這是什么意思,切磋時,胤宸招招致命,但都在就要傷到他時刻意避開。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胤瀾輸了。胤宸將劍抵在胤瀾頸間,再近一寸,他就會被劃開喉嚨。
他很清楚,這是警告。
晟帝看著胤宸招招干脆利落,不禁鼓起掌,可剛剛鼓起掌,就不停的咳嗽,直到咳出鮮血,晟帝便昏了過去。
晟帝一倒下,朝中更亂了。關(guān)于胤宸的非議越來越多,甚至于又開始謠傳他不是晟帝之子。
胤瀾知道,這一場風(fēng)波必定要有一個人犧牲。
幾日之后,東都便穿出消息:三皇子皇甫胤瀾自廢雙腿,自言從今往后不再參與政事。
朝中撼動,晟帝在病榻上聽見消息,心痛卻又欣慰。
王內(nèi)侍走近床邊,傳話道:“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讓他進(jìn)來……”晟帝虛弱無力的說完,王內(nèi)侍退了出去。
胤宸走進(jìn)殿中,晟帝抬了抬手,無力的用沙啞的聲音說:“走近些,朕有些事,要同你說……”
胤宸上前,晟帝看著他,問道:“丘夷那邊,怎么樣了?”
胤宸回答:“花移城和鷓鴣城已經(jīng)大捷,只有波月城還在苦守?!?p> 晟帝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鷓鴣城城主和城主家眷可都抓住了?”
“抓住了,正在押送至東都。”
“好…好……朕真是沒有看錯……”晟帝頓了頓,突然又說:“對了,過幾日中秋,朕讓王內(nèi)侍給幾位尚書令傳了密旨,讓他們中秋時攜家中未婚女眷來,屆時你挑幾位,日后靈音公主去了,你便再納新人……”
晟帝說完,胤宸面不改色。他起身,行了禮,便離開。
“宸兒……父皇說的話,你可記住了?”
晟帝說道,胤宸冷著臉,周圍的侍衛(wèi)和奴婢早就退了出去。他回到床邊,冷聲說一句:“兒臣記住了!”
胤宸走到門邊,拿出一塊絲帕擦了擦手中的血,門打開,之間光打在床榻上時,晟帝嘴角流血鮮血的躺在床上。
夜里,一個人拄著拐,換換走進(jìn)殿中。晟帝躺在床上,不明的看著那身影一步步向他靠近。
“你是……什么……人……”
拄著拐,又上臺階,走到床前。撥開簾子,晟帝一看見他就如同看見了鬼一般。
“你!”晟帝胸口一整抽痛,白老低下頭,笑了起來。
“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你不是!”
白老冷笑:“我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嗎?哈哈哈,天知道我不該絕,所以又讓我撿回了一條命!”
“你!你!”晟帝已經(jīng)激動地說不出話,白老卻又說: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一個盲人!”
“也要多謝你的好皇兒,若不是他,我恐怕此生都沒機(jī)會再見你!”
白老說完,晟帝頓時瞪大了眼睛。
“逆子!”
“逆子!”
晟帝氣得直吐血,白老聽見晟帝那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心中更是痛快。
“陛下您可悠著點(diǎn),可別就這么去了!不然可就浪費(fèi)了你的好皇兒從我那里討來的毒藥了!”
話一出,晟帝更是激動,白老說道:“來人!”
隨即,幾個侍衛(wèi)沖了進(jìn)來,將晟帝按住,給他灌了藥。白老拄著拐杖離開,到露華宮見胤宸。
殿中,胤宸正在擦拭自己的佩劍。
“老師就沒有什么要同學(xué)生講的嗎?”
白老聞言,不明的說:“怎么,你這是聽見了什么風(fēng)聲?”白老看不見,只能閉著眼聽周圍的聲音。而聲音傳來,他很確定胤宸就在他面前三步的地方。
“既然老師忘了,那就學(xué)生來說。”
胤宸將手中的布放下,執(zhí)劍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