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飛蝗石勁力所致,此時,少女半邊身軀無比酸軟,右臂所有關(guān)節(jié)仿佛銹住般僵硬。
若稍稍動了動手指,自手骨關(guān)節(jié)處,緩緩向上臂蔓延的酸痛感,便會瞬間爬滿了整只臂膀。
“不過一只飛石而已,好強的勁道...”
她忍著不適,瞥了眼來人平平無奇的面容,心中暗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內(nèi)息境武者嗎?”
“小姑娘,說吧,你想怎么死?”
飛蝗石在孟洺海指縫中來回翻滾,他饒有興致的盯著少女,那神情就像一只盯著弱小獵物的山貓:
“你若求求我,便讓你死的舒服點,如何?”
少女的目光隨著飛蝗石移動,微微發(fā)顫的身體僵立在原地,不敢妄動。
聞來人言,少女輕皺柳眉,壓下心中不快,冷聲道:“你是誰?”
誰知,少女話音剛落,旁邊的司空延忽然嗤笑一聲,隨即嘲諷道:
“嘖嘖,連殺小翠的正主都弄不清楚,你這小賤人真是夠蠢的?!?p> “什么?”
少女的身形一顫,皺眉問道:“司空延,這話什么意思?”
司空延繼續(xù)嘲諷道:“哈,果然夠蠢,什么意思,字面意思?!?p> 啪的一聲,少女腦海中似乎有一根弦斷了,她緩緩?fù)鲁鰩讉€字,語氣冷的像一溜冰渣子:
“司空延,你是說,小翠姐是這個人殺的?!?p> 司空延不語,臉上滿是譏嘲之色,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想起小翠姐當(dāng)初慘死的模樣,一時間,少女只覺眼前一陣發(fā)晃,似乎周身上下的全部血液,齊齊涌上大腦。
那火山爆發(fā)般陡然升騰而起的恨意,壓下了少女對內(nèi)息境武者本能的懼意。
少女的眼神不在躲閃,死死鎖定孟洺海那張普通蠟黃的臉,眸光里滿是刻骨的恨意和熾烈的殺機。
許是少女眼中的恨意太過強烈,孟洺海指縫間轉(zhuǎn)動飛蝗石的動作頓了頓。
他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略帶疑惑的對司空延道:“小翠是哪個?”
司空延嘿嘿一笑,道:“孟少,可還記得一年多前,您下山辦事錯過了宿頭,因夜黑風(fēng)寒,借宿小伏牛村之事...
那晚...那晚,嘿嘿..村西大槐樹下老周家的閨女,她的閨名就叫小翠...”
說著,他譏諷的掃了少女一眼,冷冷哼了一聲,道:哼,這個小賤人,就是給那個周家閨女來報仇的。”
“哦,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了?!?p> 孟洺海漸漸面露恍然之色,嘴角浮起一抹回味,砸吧砸吧嘴,贊道:“我記得,那個俏村姑小脾氣可是倔的很,不過其中滋味之妙..嘿嘿...”
說著,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地嘿嘿笑了起來。
“惡賊,拿命來!”
人隨刀動,一抹俏麗的身影,裹挾著一腔憤恨,決然的撲向孟洺海。
卻是,少女尋得機會,顧不得尚在酸麻的半邊身子,抓起地上的雁翎刀,揮刀便砍。
雁翎刀刀式兇猛,鋒銳的刀刃劃過空氣,仿若金龍擺尾,斬向孟洺海胸腹要害。
藏刀式·龍尾
孟洺海面對揮過來的刀光。眉頭都沒動一下,指尖殘影一閃,一抹烏光呼嘯而出。
飛蝗石,刀光,悍然相撞。
砰的一聲炸響,挾著內(nèi)息境武者勁力的飛蝗石,摧枯拉朽的震散了少女的攻勢。
一聲慘叫,少女整個人猶如被巨石砸中,刀飛人退,她纖細的身體踉蹌著,斜斜的飛了出去。
孟洺海足尖一點地,身若鬼魅,瞬間貼近少女,手指在其身上連點,連封幾條經(jīng)脈。
經(jīng)脈被封,少女身上勁力頓失,像被人抽去了全身筋骨般,以一種奇異的姿勢癱軟在地上,宛如一條在案板上待宰的可口肥魚。
“你們這群畜生,畜生...”
少女死死瞪著眸子,兩只明亮的杏眼好像能噴出火來,恨不能把孟洺海抽筋拆骨,生吞入腹。
可惜,現(xiàn)在她連動一下手指都做不到,何談其他。
仇人在旁,奈何武功不如人,眼下自身受擒,報仇已然無望,少女心中泛起一抹難言的絕望。
孟洺海這一連串動作幾乎在瞬息完成,他冷哼了一聲,展開折扇搖了幾下,不屑道:“哼,蚍蜉撼樹,不自量力?!?p> 司空延見少女揮刀襲來先是一驚,隨即又見少女轉(zhuǎn)瞬間便受制倒地,立時心中一喜。
而后,他以彎刀拄地,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手捂住傷口一手提著刀,咬著牙向少女走去。
“你要干嘛?”孟洺海問道。
“留著總歸是個后患,我要親手弄死她,以報這一刀之仇。“
司空延指了指身上的刀傷,一臉狠色道。
“司空賢弟,等等。”
孟洺海上前幾步,攔在司空延身前,故作瀟灑的合上鐵扇,一手捏扇柄,敲向另外一只手的掌心。
他一邊敲,一邊瞥向少女,那晦暗的眼神,肆無忌憚游過地上玲瓏有致的曲線。
“洺海兄,你這..你不會是...?”
見孟洺海臉上熟悉的表情,司空延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預(yù)感,皺眉道。
孟洺海嘴角勾了勾,浮現(xiàn)出一抹滿是惡意的笑容,道:
“哈哈,司空賢弟,愚兄有一事相求,還望司空賢弟,不要介意...
這么漂亮的小美人,直接一刀殺了未免太可惜了,嘖嘖,觀她眉眼,似乎還是無暇之身...
反正她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樣,不如讓她多活些時日,讓愚兄當(dāng)幾日新郎官可好?”
孟洺海口中之語雖是商量,但其語氣神態(tài)卻不容司空延置疑。
一聽這話,司空延心中了然,暗嘆,果是如此,這個色胚見著漂亮女人就想弄上手的毛病,又犯了。
他明白,孟洺海不是詢問他的意見,只是告知他結(jié)果罷了,他心中看他不起,但也不敢反駁。
“好,還..還請洺海兄,盡..盡興便是...”
稍稍猶豫,司空延握刀的手漸漸放松,恨恨地瞪了少女一眼,捂著傷口,原路返回。
孟洺海對司空延的妥協(xié)沒有絲毫意外,對于司空延這種人來說,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殺父奪妻之恨都可以當(dāng)做不存在,僅僅被砍了一刀的仇,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了解司空延這種人,就如同了解他自己一樣。
他不喜歡這種人,但卻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
他們沒有良心,只要籌碼足夠讓他們干什么都行,比如司空延,未婚妻子可以送,義父母可以殺,他還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而他,作為猛虎寨的少當(dāng)家,最不缺的就是手里的籌碼。
孟洺海慢慢走到少女身邊蹲下,盯著她面若桃花的嬌顏許久,眼底漸漸填滿某種異樣的炙熱。
“小美人...長得可真美啊...”
他用手指挑起幾縷散落在地上的青絲,放在指尖捻了捻,順著青絲一路爬向少女因羞憤過渡而脹紅的臉頰...
直到他的手,漸漸移向其系在纖腰上的錦帶...
“快點起來,起來,江歆瑤快點起來啊...”
少女纖弱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她拼命的讓自己動起來。
那白皙纖細的手指努力伸直,粉紅的指尖扣著泥土努力向前爬...
她想握住那柄斜插在地上的雁翎刀。
可惜,她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除了極度微弱的掙扎,什么都做不了,那柄刀已近在咫尺,卻又宛如天淵。
那個惡賊靠了過來,近了,靠近了,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溫度,以及惡臭的體味。
少女明亮的大眼睛慢慢變得死灰,眼底漸漸充滿了絕望,兩行清淚慢慢順著滑嫩的臉頰流進土里,原本紅潤溫暖的心慢慢填進了黑色的恨意。
淚,模糊了視線,在少女的視野里,雁翎刀筆直的赤金刀身已然扭曲變形,猶如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
就在少女即將被心底的絕望吞噬之時,不知從何處伸出來一只瑩白素手,彷如撕開天幕的神跡般一把擒住了那條舞動的金龍。
金色的龍身盤旋在那只手上,發(fā)出一聲龍吟似的刀鳴,重新化作了她的刀。
楊小月拔起地上的赤金雁翎刀彈了彈,百鍛鋼鍛造的刀身頓時發(fā)出了一聲輕吟,略一舞動,金芒飛灑,仿若一抹鋒銳之氣隱匿在金月之中。
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自小就有俠客夢的楊小月,自然對小說里俠客們的兵器,心生過向往。
如今兵器入手,楊小月不由自主的贊道:剛?cè)岵?,百鍛成鋼,好一把赤金雁翎刀!?p> 話落,異變突生,一道烏芒驟然閃過,飛蝗石強勁的力道撕裂了空氣,伴著刺耳的尖嘯聲,直擊楊小月額頭。
孟洺海早在楊小月出現(xiàn)時,便已起身離開少女暗自戒備,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哪怕對方是一個文弱書生,這是他的父親孟虎,一直為他灌輸?shù)睦砟睢?p> 在近二十年的言傳身教之下,現(xiàn)在亦是他的行事準(zhǔn)則。
這個白衣少年他一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他沒有在意,因為在他眼里,這個人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
白衣少年旁邊的車夫,是猛虎寨四營之一狐字營的小頭目。
狐字營平日里主要負責(zé)打探消息,下鉤子帶肥羊進山的活計。
不猜便知,這個白衣公子哥,定然是狐字營的弟兄們,這次帶進山的“貨”了。
只是一只可憐懵懂的小肥羊罷了。
何必費神。
本來孟洺海不想管寨子里的閑事,一直無視白衣少年和車夫,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誰知道那白衣少年竟是個愣頭青,一頭闖了過來,那就怪不得他孟洺海手黑,先一步送他去地府報道了。
如今見機偷襲,孟洺海的嘴角自然而然的浮起一絲冷意,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白衣少年腦漿迸裂的畫面。
那顆飛蝗石急若流星,打到楊小月身前,只在瞬息之間。
一聲龍吟,那道烏芒被淹沒在一輪金光之中。
金光消散,楊小月提刀而立,淡淡道:“剛見面就扔石頭,你是稚齡頑童嗎?”
“內(nèi)息后期武者!
”孟洺海驚呼一聲,一連暴退了好幾步。
同時,他手里的精鋼扇開花般瞬間綻開,迅速擺了一個童子守?zé)羰?,護住周身要害,喝道:
“小子,你到底是誰?來盤虎嶺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