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鎖煙濃

010 保尸

鎖煙濃 里音 3907 2021-11-20 17:26:51

  這天早上醒來,她眼睛也不睜,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光溜溜的胳膊一伸出被子,馬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隨即又是一連串的噴嚏。這才想起她來到這里,不是,是醒來的日子不短了,時間已經(jīng)是秋去冬來。只是她還是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身在何處。她對此倒是十分坦然,失憶了嘛,自然是什么都記不起來了。有時候一覺醒來,看著屋里的陳設(shè),她會一陣惶恐。覺得像是在哪里見過這樣的場景,可自己身在其中卻又是那樣的不適和怪異。像是錯走進(jìn)了別人的房間。那古色古香的家具,笨拙而又不失貴重的陳設(shè),晨光透進(jìn)窗來卻被又重簾阻隔,只留下昏暗的影子……

  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透著不一般的古樸和厚重。沒有一點(diǎn)用熟了習(xí)慣了的的親切感。

  可看到丫頭們都認(rèn)得她,黃飛黃飛的叫她,就又會放下心來?!灰獎e人認(rèn)得她就好,知道她是誰,?這說明她起碼沒來錯地方,不是被人販子賣到了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就好。

  所以,她糊涂的十分安心。

  聽見她打噴嚏,在床邊為她起床忙活的腦袋趕緊過來給她掖緊了被角,嘴里抱怨著:“哪有睡覺不穿衣服的!看看著涼了吧?皇妃快蓋好了。”

  她不以為然的吐了吐舌頭。把胳膊抱在一起在被子里溫著。她哪里不穿衣服了?身上不是還穿著真絲吊帶嗎!只不過腦袋她們是叫做肚兜。真絲肚兜。這是她偶然才發(fā)現(xiàn)的,她的那些衣服,看著雖然難看,可卻件件都是真絲面料,綾羅綢緞應(yīng)有盡有。就連現(xiàn)在蓋著的都是手工縫制的蠶絲被,蓋在身上又輕薄又柔軟,又暖和。一想到真絲兩個字,再加上身體感覺到的那美妙的質(zhì)感,她不禁在被子里蹭著,感覺美極了。

  靈兒和雀兒兩個從門口接了洗臉?biāo)M(jìn)來,看著皇妃那樣兒,不覺吃吃笑了起來。外面的謠言傳得神乎其神,可皇妃現(xiàn)在的樣子卻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一雙眼睛清澈懵懂,一眨一眨的看著周圍,哪里像什么神鬼呀妖人的?

  雖然只是伺候著她一個人,可一早起來,十幾個丫頭都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雀兒靈兒負(fù)責(zé)在里屋給腦袋打下手。雀兒端著水盆,靈兒擺濕了洗臉巾子遞給腦袋,腦袋試了溫度,再把洗臉巾子輕敷在她臉上。這是她要求的,說這樣是什么……保尸。皇妃老說這屋里干燥,丫頭們都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從來不知道干燥是何物,對皇妃說的這些都是囫圇吞棗的聽著。一開始聽著也害怕,什么叫保尸?。炕叔F(xiàn)在明明是個大活人了,還保的哪門子尸?可也沒人敢問。大夫都說了,皇妃現(xiàn)在神志不清,有些胡言亂語想來也是正常。

  吃罷早飯,她照例去睡回籠覺。直睡到中午時分才被一陣吵嚷聲驚醒。這可是稀罕事。這屋里院里一向靜的只聽見呼呼的風(fēng)聲,丫頭們說話都輕聲細(xì)氣的,好像怕嚇著誰。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動靜。她立馬來了精神,探起頭,直著脖子向外看。聽見是個男人的聲音,忙問腦袋:“誰在外面啊?是不是黃子?怎么了?他跟人吵起來了?”

  “皇妃說什么呢!”腦袋嗔怪的瞅了一眼她。好像她這么說是對皇子的一種褻瀆。隨后才又說道,“皇子早就去了莊子上了?;叔趺从滞??”

  “皇子走的匆忙,見皇妃睡著就沒有讓叫醒,只叮囑奴婢們要好生伺候皇妃,有什么要的就去偏院找大麻花?!蹦X袋說著,一邊給皇妃整理著衣服頭發(fā),扶著她坐起來。

  她對這些沒興趣,依舊直著脖子往外看,只嘴里應(yīng)付道:“大麻花是誰???”

  “就是在外面跟李婆子吵架的這個!”正在外屋跟幾個丫頭擠在門口看熱鬧的靈兒回過頭來,快嘴快舌的說道?!八€有個弟弟叫小麻花?!?p>  “大麻花,小麻花,這名字倒挺好記的。”她嘻嘻笑道。

  “這兄弟兩個人也挺好的,尤其是大麻花。面相長得兇,人卻沒什么壞心。只是嘴碎,難怪一天的跟人吵嘴?!笨匆娝吲d,腦袋也笑道。

  “他們在吵什么?誰比較厲害?。俊?p>  “肯定是門上的婆子又亂說什么了!”靈兒回來道,“大麻花過來是想問問皇妃這兩天怎么樣了,想來皇子走時也給他交代了。誰知沒說三言兩語竟吵了起來。尤其是那個李婆子!仗著管家長安是自己的侄子,數(shù)她叫的兇。剛才撒子出來才把大麻花拉回去了?!?p>  “???這么快就吵完了?”她失望的說道。又靠回了后面的靠枕上。這好不容易有個熱鬧,可還沒等她看呢,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心里好不掃興。

  “皇妃!”腦袋失笑道,“這是皇妃病著。若在平日,該是皇妃出面管教他們的。哪里能由著他們吵鬧!”

  “哦。”她點(diǎn)點(diǎn)頭。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這點(diǎn)道理她還是知道的。如果她真是這里的主人,理應(yīng)由她來管教下面的人。

  這也是腦袋現(xiàn)在最喜歡的,皇妃醒來以后,雖然還是常跟以前一樣發(fā)脾氣,可卻好像比以前要明事理了。什么事情,只要她覺得你說的有道理,便會乖乖聽從。

  從這以后,只要她不聽話,腦袋就搬出大道理來說服她,還真挺見效。

  她不睡的時候,屋里幾個丫頭便輪流著給她捏腿。這是奶媽教給她們的,說是這樣能夠活血化瘀。她倒是很享受這個。每每她們給她按摩完腿,她又要求她們把她翻過來給按摩后背。還指點(diǎn)著按這里按那里。好像她經(jīng)常這樣按摩??墒?,在丫頭們看來,這按摩就跟吃藥一樣,都是用來治病的。這沒病的人,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沒事誰會去按摩??!反正她們這里是不興這個。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個消磨著時間,她發(fā)脾氣的次數(shù)倒是越來越少了。腦袋是個聰明的丫頭,頗會舉一反三。一方面按照奶媽說的給她按摩身體,幫助身體康復(fù)。一方面又自創(chuàng)了回憶大法,一面按摩,一面把皇妃這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的人和事一一道來。盡量說的生動有趣,在她不煩的情況下,讓她聽進(jìn)去。想借此讓她回想起往事來。從而恢復(fù)神智。可她卻依舊是呆呆愣愣的,沒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腦袋這些日子也摸熟了她的性子,知道她愛熱鬧,喜歡新鮮有趣的事情。對她說的什么老爺長夫人短的不感興趣。可那畢竟是她的親爹媽?。≡趺茨苋绱藷o動于衷呢?腦袋說起老爺夫人從小對小姐的寵愛,自己都感動的熱淚盈眶,可她卻只是聽著,不是摳鼻子就是咬指甲,一副不想聽卻又不得不聽的勉強(qiáng)狀。問的急了,就一臉漠然的反問,“他們是我什么人吶?我為什么要記得他們?”倒讓腦袋說不出話來,只呆呆的看著皇妃欲哭無淚。后來雖然反應(yīng)過來了,知道這兩個“什么人”就是自己的父母,可也沒看出來有多高興。好像父母與她而言,就跟其他人,比如雀兒,靈兒這些的一樣,知道了就知道了,沒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想起姚老爺子和姚夫人年過半百才有了這么一個寶貝疙瘩,那寵愛的簡直是要星星不敢給月亮,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雖然姚府跟這義王別府是沒法兒比,可只要小姐想要什么,姚老爺子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要給女兒弄來。事事都依著女兒的性子,不敢有一絲違拗。那時姚府里的人就都說,這小姐長大了指定是要招女婿的,老爺夫人肯定不舍得把小姐嫁出去??烧l知竟被圣上選中,并親自賜婚,嫁到了這東府,做了皇妃。皇子既是圣上的親生兒子,又是富可敵國的義王的獨(dú)子,可謂富貴雙全。當(dāng)時有多少人羨慕小姐命好,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可姚老爺子仍是哭的死去活來,不忍女兒出嫁。是,自從小姐出嫁以后,老爺子和夫人一次也沒有來探望過小姐,便是連書信也不曾來一封??赡遣灰彩菫榱诵〗愫脝幔【托〗隳切宰?,便是不見他們還那般蠻橫。若是老爺夫人常在跟前不更得縱著性子胡鬧???皇妃出事之后,義王也派人通知姚府,讓他們前來一同處理后事,可姚老爺子只用一句話回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一切但憑義王處置??伤齻兌贾?,這是姚老爺子飽學(xué)之人明事理。知道人死如燈滅,后事再怎么著也跟死者沒有關(guān)系了,不愿意在喪事上大肆鋪張??苫叔粦?yīng)該因此就記恨老爺和夫人啊!現(xiàn)在明明看著就是好人一個了,還是連親娘老子也不認(rèn),這成什么話?

  可她就是無動于衷。腦袋再說的聲淚俱下,她也沒有一點(diǎn)感覺。問起來還是一問三不知。

  腦袋又試著給她介紹這府里的情況,老夫人,義王,還有皇子,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和個人經(jīng)歷,可她同樣沒什么反應(yīng),不過說起義王的買賣她倒是來了興趣。問了很多的問題。知道義王有一半的家產(chǎn)都是土地,什么田莊鋪面應(yīng)有盡有,她交口稱贊,說義王確實(shí)有經(jīng)商頭腦,還說土地是不可再生的資源,不管什么時候都是回報率最高的項(xiàng)目之一,是最佳投資,穩(wěn)賺不賠??墒寝D(zhuǎn)口又說義王經(jīng)營田莊的方式不對。她雖然不可知道一個田莊有多大,可是既然能叫做“莊”,應(yīng)該就不是只有三戶五戶,十來八戶人家,如果照紫玉說的每一個莊子都是有一個莊頭管理,義王和應(yīng)皇子只是秋收之后才去查對賬目,那這里面的貓膩可就大了。萬一那什么莊頭居心不良,欺上瞞下,那義王這就是為他人做嫁衣。還不如直接就是把土地租給農(nóng)戶,只讓人負(fù)責(zé)收租?!百~目是最哄不了人的。你一戶人家租了多少地,該交多少租,一目了然??扇羰前堰@些都交在一個人手上,由著他給你報數(shù),那這里面的不確定因素就太多了。什么天災(zāi)啊人禍的,還不是由著他給你亂報?”

  紫玉對皇妃說的這些一竅不通,聽都聽不明白。只覺得皇妃一個女人家家的懂什么呀?現(xiàn)在一天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未出嫁的時候,姚老爺子又是只讀圣賢書,不聞窗外事,皇妃是從哪里聽來的這些個事情?可皇妃說起來卻是頭頭是道,紫玉覺得皇妃清醒的時候也沒有這樣伶牙俐齒過。

  不只是腦袋,丫頭們都看出皇妃這些時候神智清明了不少。說話條理分明,對丫頭們說的話也能聽的明白了。便都說皇妃這是見好了。傳到西府,老夫人聽了也喜歡,破例打發(fā)人送了一盤葡萄過來。這可是稀罕物。此地嚴(yán)寒,別的地方是一年四季,這里只有兩季:冬季和春夏秋季。冬季占了一年中的大半。因?yàn)槿狈λ麘?yīng)有的生長周期和適宜溫度,所以,水果在這里是真正的奢侈品。尤其是在冬季,便是達(dá)官貴族家里也只能是一些耐儲存的蘋果梨子等。哪里去找這水靈靈的葡萄。因此,屋里的丫頭看著這串葡萄的眼神,真跟購物狂看到限量版一模一樣,小心翼翼的就差頂禮膜拜了。她看見葡萄也饞。這里干燥的要命,她感覺自己都快要干成木乃伊了。一到夜里鼻子就出不上氣來。從沒見有人給她拿水果,她也就忘了水果這茬兒了。

  看見丫頭們都跟著她吞口水,她豪氣的扯下半串兒來,遞給腦袋,讓她拿給丫頭們嘗嘗。腦袋哪里肯,說這是老夫人給皇妃的,她們哪里有這個口福。又說這不只是一盤葡萄,是老夫人疼愛皇妃的一片心意。她不習(xí)慣吃獨(dú)食,但腦袋說成這樣,她只能是獨(dú)自來消受這盤兒心意了。還別說,味道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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