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圣瑪利亞教堂內,德國神父正操著不怎么標準的普通話道:“大家好,我們今天在這里出席喬元先生和夏斐女士的神圣的訂婚宴。請問你們倆彼此當中,有誰有什么理由認為你們的婚盟不合法嗎?”
夏斐和喬元皆搖頭。
夏斐穿著潔白的婚紗,亞麻色的短發(fā)梳成好看的發(fā)髻,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她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不同于洛寧兒的整容,她的容貌是天生的清秀可愛。
喬元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因為訂婚宴,他被迫刮掉了自從荊楚熙入獄后便留著的胡子。
他像個優(yōu)雅的王子,與曾經的不同,大概是臉上多了些滄桑,而眼里多了些麻木。
神父繼續(xù)說道:“在場的各位當中,有誰能提供正當?shù)睦碛桑赋鲞@兩位的婚姻不合法嗎?”
神父看向場下,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看著兩位新人。
于是,神父繼續(xù)說道:“好,那請問夏斐女士,此生無論貧窮與富貴,你都愿意接受喬元先生作為你的合法丈夫嗎?”
夏斐笑臉盈盈,毫不思索道:“我愿意!”
她愛了這么多年的少年,終于和她在一起了,她怎會不愿意?
“那請問喬元先生,此生無論貧窮與富貴,你都愿意接受夏斐女士作為你的合法妻子嗎?”神父轉向喬元。
喬元看向臺下,他記得,以前他問過荊楚熙,如果我娶的人不是你,你會怎樣?
她笑著說,那我就穿著紅嫁衣去搶婚啊。
她會來嗎?不會吧。
畢竟,自己是讓她失望的人。
劉飛揚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他看著喬元麻木瞅著臺下的眼神,他再一次堅定,不應該把荊楚熙出事的消息告訴他。
他關閉掉手機,無視劉歡發(fā)來的消息:哥,楚熙姐遇到了雪崩,你看你們要不要派人過來支援?
他派自己的表弟跟著荊楚熙,就是為了讓他時時匯報荊楚熙的消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明明知道荊楚熙的一切,卻一點也不肯告訴喬元。
直到喬元那天看到那條消息,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窺探荊楚熙的生活。
喬元久久的看著臺下,沒有穿著紅色嫁衣的那個熟悉的人,他認命般的說道:“我愿意?!?p> 交換戒指,新人接吻,喬元都像一個木頭一樣,而夏斐終于嫁給了自己喜歡多年的少年,她完全忽略他的不在狀態(tài)。
儀式完成之后,眾人轉移到酒店。
接下來是敬酒環(huán)節(jié),喬元攜著夏斐,挨個敬酒。
劉飛揚離開座位去廁所,因為匆忙他忘記帶手機,喬元走到劉飛揚的座位,恰好手機頁面?zhèn)鱽硪粭l信息:哥,你說話啊,就命要緊,你們再不來,楚熙姐就真完了!
看到那個在他心底躊躇繞轉了無數(shù)次的名字,他的心墻轟然崩塌。
她出事了?她出什么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他的腦海里蹦出無數(shù)的疑問和可能結果。
自從上次他撞破劉飛揚派人跟著楚熙后,他經常偷偷的查看劉飛揚的手機,企圖從他那里得到一些關于荊楚熙的只言片語。
于是,劉飛揚開始頻繁的換密碼,他開始頻繁的解密碼,多年兄弟的默契,每次他都會解開。
后來,也不知到底是他們誰認了輸,劉飛揚開始不改密碼,但他也開始能從他手機上得到一些無關的小事,沒什么大事情,應該是劉飛揚有選擇的刪掉了。
劉飛揚剛走進酒店包廂,就看見了喬元死死的盯著自己手機屏幕,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會讓他撞見劉歡的消息了吧。
他走進,只見喬元冷著臉,他試探性的問:“怎么了?來敬我酒怎么還苦著臉?”
“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喬元冷冷的問。
夏斐換好衣服,穿著一身粉色短禮服走過來:“元哥哥,怎么了?”
“沒事,我和飛揚有點事要聊,你先去招待客人?!眴淘銖姅D出一個笑。
“好,那你快點過來?!毕撵痴f著走向其他客桌。
劉飛揚和喬元雙雙沉默很久,繼而,劉飛揚開口道:“我只是想讓這個訂婚宴順利進行到底,我不覺得我自己有錯。”
“好。”喬元轉身。
“你干什么?”劉飛揚拉住他,他有點憤怒道:“荊楚熙已經放下了,也許她已經愛上了別人,只有你一個人傻傻的走不出來,然后,一直自我傷害。”
喬元掙脫他的手,沒有說話。
劉飛揚再次拉住他,咬牙切齒道:“喬元,你有沒有想過今天這個訂婚宴不能順利進行下去,夏家會怎么對你,你爸媽會怎么對你,公司又會面臨什么樣的困境?”
喬元沒有再掙脫,良久,他轉身說道:“我只是去敬酒!”
他再一次屈服,如同上一次一樣,屈服于家庭的壓力,屈服于自己身上的責任,他終于明白荊楚熙為什么不能愛自己了,因為自己也不可能純粹的愛著她。
歡聚一堂的訂婚宴上,沒有人看到喬元暗暗握住的手,也沒人看見他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肉里。
他不配說愛吧,至少,不配對她說愛。
訂婚宴結束,喬元打發(fā)走所有的客人,然后,敷衍完夏斐,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公司。
劉飛揚開著車緊跟其后。
公司天臺上,喬元點燃了一根煙,夜深了,城市燈火通明,遮擋住了本應該有星星的夜空。
燈光溫暖而密集,而喬元只覺得周身寒冷。
劉飛揚提著一提的啤酒來到他旁邊,他打開兩罐,將一罐寄給喬元:“喝一杯?”
喬元接過酒瓶,他掐掉煙,將瓶中的酒一飲而盡,他眼里是擋不住的落寞。
“阿元,放過自己吧?!眲w揚輕嘆一口氣。
“飛揚,我終究變成了我曾經最討厭的人。”喬元情緒低落。
他垂頭喪氣的樣子一下子就讓劉飛揚想起了他們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喬元熱愛建筑,他的夢想是成為像梁思成一樣的建筑學家。
可是,父親忽然中風住院,母親從來都是只懂得享受的富太太,他被迫挑起家族的大任,那時候,他收拾起了自己曾經的作圖工具和建筑類書籍。
當時的他也是如此落寞和低落。
劉飛揚拍拍他的肩膀,他不想說太多安慰的話,因為那樣會讓他覺得挫敗。
“可是,飛揚,我真的很想愛她,不顧一切,就那樣單純的愛著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愛著她?!彼穆曇羲粏∏冶瘣?。
劉飛揚嘆了一口氣道:“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給栩哥打過招呼了,他會用他在XZ的特權調出一批人去尋找她,她不會有事的?!?p> “栩哥?方栩?”喬元不可思議,方栩是B市有名的紅三代,富n代,是他們無法企及的人。
劉飛揚點點頭。
“你怎么認識他的?”喬元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如果有方栩的幫忙,那找到荊楚熙的勝算肯定會更大的。
“偶然認識的,總之,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眲w揚向喬元保證道。
“但愿吧,不過,謝謝你?!?p> “兄弟之間說什么謝?”劉飛揚掄了喬元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