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弟子都聽著,咱們九塔門內(nèi)高朋滿座,大家切勿怠慢了貴賓,倘若再有門中弟子跟他們一樣,無理取鬧、丟人現(xiàn)眼,要第一時間將其制服,教給執(zhí)法長老處置,都聽到了么?”
九塔門弟子們聽聞此言,大多是眼冒精光、嘴含笑意,整齊劃一的拱手回道:“是!”
那聲音當(dāng)真有山呼海嘯之勢,震蕩重疊,一浪高過一浪,在山巒之間肆意徘徊,幾乎傳遍了整個九塔門。
歲小天故作深沉,滿意的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大家散去。
弟子們有條不紊,各奔東西。
黑衣長老們默不作聲,好似等著什么。
歲小天靈機一動,說道:“有勞長老們處理一下門中逆子,我還有事,回頭咱們再聊。”說罷躬身揖手,轉(zhuǎn)身走向了圣子峰。
圣子峰深處,歲小天眼前一亮。
那是一座富麗堂皇、張燈結(jié)彩的庭院。
院外紅墻環(huán)護,墻面雕龍刻鳳、栩栩如生,氤氳霧氣在其上徘徊,似欲乘風(fēng)而去。
正前方,五間垂花門樓,成陣而立。四面懸燈結(jié)彩游廊,暗藏八卦之理。
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潺潺溪水,百花爭艷。
這一片富麗妖嬈,真勝似天堂月殿,不亞于仙府瑤宮。
“喂喂喂,這是新房,你可不能進!”
柳云奇按著歲小天的肩膀,調(diào)侃道:“瞧把你猴急的,是不是想入洞房???”
“誰著急了?我不過是好奇而已?!?p> 歲小天尷尬的撓了撓頭,來到一處涼亭,正襟危坐,沉聲道:“過來道歉!”
“你明知道有坑,還著急往里跳,我道什么歉?”
柳云奇說的很誠懇,儒雅中帶著靈動的氣質(zhì),讓人沐浴春風(fēng)。
“合著是我自找的唄?!睔q小天啞然失笑。
歲小天早就知道柳云奇不凡,上次聽聞趙永琪說他體質(zhì)勝過自己,便去問了肖若蘭。
肖若蘭神秘莫測的回了一句:“此子注定逆天,切勿與他為敵?!敝鬀]做更多解釋。
歲小天有心詢問,又覺不妥,與其聊了一會,感謝了一番,便大搖大擺的回到了懸木峰。
……
次日,歲小天悠悠醒轉(zhuǎn),還沒來得及洗漱,眉心藍光一閃,出現(xiàn)了一個迷你傳送門,瞬間將其吸扯了進去。
歲小天知道這是萱萱在對他進行召喚,暗自欣喜之際,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出現(xiàn)在了懸木峰峰頂。
“萱萱,相……相信我,當(dāng)日我確實被人偷襲,所以……所以沒能跟你一起殺了那個小雜種,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我知道,嗚嗚……東哥你別說話了,我都知道……”
那是一個男子微弱的聲音,聽上去很痛苦,很凄涼。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好似流淌著無盡的悔恨與悲傷。
歲小天聽聞此言、目之所見,瞬間令他目眥欲裂、怒不可遏。
眼前,肖若蘭皺著眉頭,正在和一個焦眉蹙額的婦人爭辯著什么,見歲小天來了,對其擺了擺手,示意他過去。
另一邊,萱萱和藍鳶一臉的急切之色,皆是淚流滿面,每人都抱著一只胳膊,死死地盯著躺在地上的一名男子。
“是,師傅!”歲小天回應(yīng)了肖若蘭,咬著牙走了過去。
萱萱秀眉緊蹙,猛地看向了他,聲嘶力竭的喊道:“快啊,快點救人?。 睋渖先ブ苯訉q小天拽到了男子跟前。
藍鳶哽咽著叫道:“快……快,你的血可以救他,求你了……嗚嗚……”完全哭成了淚人。
歲小天臉色鐵青,都沒來得及開口,左手猛地被萱萱扯了過去,匕首一劃,割開了手腕,鮮血汩汩而流。
歲小天怒氣沖天,就要反抗,卻被藍鳶施法禁錮,動彈不得,心中吼道:“你們要干嘛?!”
“東哥,快,快喝,門主大人說他的血管事,應(yīng)該差不了!”
萱萱激動的將男子攬入了自己的懷中,玉手扶著男子蒼白的臉頰,調(diào)整好位置,使得歲小天手腕流出的鮮血,一滴不差的流入了男子口中。
“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萱萱別嗆著東哥?!彼{鳶急得俏臉通紅,哪里還有往日淡定從容的模樣。
歲小天隱約有了幾分猜測,心中燃燒著熊熊烈火,死死地盯著那個被自己未婚妻摟著的男人。
此人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王者氣勢,英俊無匹的五官,仿佛是一副精美的雕刻,棱角分明線條,銳利深邃目光,不自覺得給人一種壓迫感。
這一刻,四目相對。
歲小天從男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得意和狡詐。
男子雖然面容憔悴,奄奄一息,可那冰冷深邃的眸子里,分明閃爍著刺眼的惡毒之光。
萱萱那雙纖纖玉手,小心翼翼的扶著男子的臉頰,那楚楚可憐、溫柔細膩的模樣,還有她看向男子時候那心疼與不舍的目光,全都證明了一件事,她愛他。
藍鳶亦是如此,她甚至比萱萱還要著急,還要心痛,她急得手足無措,好似又不肯和萱萱爭奪什么,在旁邊一個勁的哭。
歲小天氣的瑟瑟發(fā)抖,奈何掙脫不開藍鳶的禁錮,心中怒吼連連。
突然,男子往萱萱的山巒之間扭動了一下,輕咳出聲,面露更加痛苦的神色。
萱萱迅速摟緊了一些,對藍鳶吼道:“快快……”
藍鳶心領(lǐng)神會,哭著撲上來,死死地掰著歲小天的胳膊,以便血液可以順利流入男子的口中。
歲小天的內(nèi)心突然平靜了下來,胸中怒火盡數(shù)消散,茫然的看著遠處秀麗的山峰,黯然銷魂。
另一位婦人驚叫道:“果然管用,快看,東兒的毒正在消退!”
肖若蘭始終沒有出聲,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臉上變換著各種表情。
過不久時,在藍鳶運功走穴的推動下,歲小天已經(jīng)流出了大量的血液,精神開始恍惚,臉色蒼白無比,渾身的精氣越來越弱。
而地上的男子恰恰相反,臉色越來越紅潤,氣息正在漸漸增強,渾身散發(fā)著淡淡地的彩色靈氣。
可即便是如此,萱萱和藍鳶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因男子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痛苦的表情愈演愈烈。
“怎么會這樣,啊……怎么會這樣,堅持住,東哥你不會有事的……”萱萱淚如泉涌,玉手不斷撫摸著男子的臉頰。
藍鳶急道:“可能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毒馬上就全都消融……”
肖若蘭實在看不下去了,喝道:“夠啦,小天會元氣大傷的!”說著便來阻止。
另外那個婦人趕緊攔住了她,嘶聲吼道:“蘭蘭我求你啦,這個時候不能停啊,否則會功虧一簣的!”
“你起開,我不能害了我徒弟!”
“別別,這樣行不行,我給你兩枚鳳血赤魂丹,如此一來,你道侶非但可以恢復(fù)如初,必將更強一層樓啊……”
“什么?!你有兩顆……”
“這就給你!”婦人手中憑空一閃,出現(xiàn)了一個瓷瓶,肖若蘭搶過去一看,頓時不再言語了。
歲小天聽到這兒,全都釋然了。微微一笑,任由自己的意識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黑暗中,他緩緩地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另一邊也有一個自己,正躺在一張木床上,蓋著松軟的被褥。
那個他,已經(jīng)被一層層白布,裹成了一個大粽子,唯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和褶皺的眼皮,裸露在外。
天色早已暗淡,屋中點綴著一顆顆閃爍著黃色光芒的石頭,光線無比的柔和。
房門被輕輕推開了,走進來一個美麗的婦人,婦人一臉愧疚之色,道:“孩子,你醒了?是我害了你呀!”正是懸木峰峰主:肖若蘭。
是了,他回憶起了五年前的畫面,那是萱萱第一次殺他之后的場景。
緊接著,是五年來無數(shù)的畫面,幾乎全部都是美好的光景,快樂的時光。
歲小天看的很仔細、很認(rèn)真,他舍不得這些人,忘不掉那些事。
他此時覺得自己委屈,但他不恨任何一個人,即便是那個躺在萱萱懷里的男人,他也沒有了恨意。
他在換位思考,覺得是自己搶了人家的姻緣……
黑暗中,他的意識也已模糊,僅僅堅持了片刻,便徹底失去了知覺。
外界,他那邪魅性感的臉上,落下了兩行熱淚,可惜無人看到那淚中光景。
下一刻,夜無名憑空出現(xiàn),笑著點了點頭,對著萱萱懷里的男子說道:“想不想取代他,做圣子、娶萱萱?”
聞聽此言,所有人都瞠目結(jié)舌。
躺在萱萱懷里的男子猛地睜開要來,吞掉了口中的鮮血,堅定的說道:“我愿意,我死都愿意!”
“好,那就接著喝,把他的血液全部喝光?!?p> “你說什么?!”
夜無名揮手震退目眥欲裂的肖若蘭,冷冷道:“你是好師傅,她是好媳婦,那個是好師姐,你們都很好,老夫成全你們便是。”
“門主你在說什么?不是你告訴我,圣子的血能救東兒么?”
萱萱見男子醒轉(zhuǎn),激動的撲進了男子的懷里,哽咽道:“你嚇?biāo)牢依?!嗚嗚……?p> 藍鳶亦是送了口氣,淚眼婆娑的看向了歲小天,玉手一揮,撤掉了禁錮之力。
“撲通”一聲,歲小天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萱萱終于想起了自己的未婚夫,尖叫了一聲,撲了過去,用力晃動著歲小天的頭顱,大喊道:“你沒事吧,你醒醒,你醒醒,嗚嗚……”
夜無名喝道:“你搖晃死豬呢?剛才我說的話沒聽見嘛,你們繼續(xù),一定要將他體內(nèi)的血喝光!”
藍鳶羞愧的走向了一旁,偷偷地瞥著旁邊的男子。
“你快醒醒啊,你是不是男人,我人都是你的了,何必在這惺惺作態(tài)呀!”
萱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紅著臉,看了一眼男子,疾速掠向了遠方。
“哼!我叫你走了么?”
夜無名揮手定住了萱萱,與此同時,一個散發(fā)著琉璃之光的小塔浮上了高空,瞬間爆出漫天光華,將整個懸木峰全部禁錮。
“我說過,你只要把他的血全部吸干,我讓你來做圣子,讓你來娶她。”
男子怒發(fā)沖冠,雙眼血紅,瘋了似的撲向了歲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