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馬蹄糕

　　話說紫竹一進(jìn)小廚房便瞧見紅袖在外間的空桌上趴著，皺了皺眉，也不便多說，收起油傘自繞去內(nèi)間尋張四娘，說了司徒夢曦想上些小點心的吩咐。

　　張四娘琢磨了會，說：“鍋里燕窩銀耳是現(xiàn)成燉著的，廚房近來采買了些新鮮馬蹄，剛兌了粉，一會我就蒸上，來個馬蹄糕，再煸炒份琥珀桃仁、梅花糕一盤，紫竹姑娘你看這樣如何？”

　　紫竹想想也無甚不妥，便點頭道：“便按張娘子說的，我看都是清淡的，郡主也不挑剔?！?p>　　張娘子聞言開始忙碌起來，紫竹幫著在一旁擺起了碗碟食籠。

　　張四娘一邊翻炒桃仁，一邊瞧著紫竹笑道：“有勞紫竹姑娘了，我這油煙味兒重，姑娘呆不慣自管去外間歇會，再一會便好了?！?p>　　紫竹聽了笑道：“我這閑著也是無事，來都來了，不如在這陪陪張娘子?！?p>　　“呵呵，姑娘不嫌棄就成”張娘子想到外間的紅袖，搖搖頭，同樣是郡主身邊兒的丫頭，這脾氣可還真不一樣吶。

　　這紅袖自來了小廚房，嫌棄菜品廚余拖泥帶污的，所謂幫忙，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張四娘本也是個豁達(dá)爽利的脾性，習(xí)慣了自己操持，也不與小姑娘家計較。

　　張四娘翻炒完核桃，取了紫竹遞來的燙金小蝶擺了盤，轉(zhuǎn)身掀開蒸籠去瞧蒸籠里的馬蹄糕。

　　張四娘今年三十出頭，不知因何緣故始終未曾成親，在家鄉(xiāng)也無甚依靠，故而投奔兄嫂來了這汴京謀生，借著一手好廚藝，這些年在汴京也算混出了名堂，平日除了在寧王府里照顧司徒夢曦一日三餐，閑暇也會去兄嫂家串門，和兄嫂家的小侄子也是分外投緣，平日里沒少掛念，這回做起馬蹄糕，忍不住又惦念起了張娃子。

　　“這娃隨嫂子去瀝洲省親也有好一陣了，咋還不見回來呢……哎，真是，這娃最愛吃我做的馬蹄糕了呢?！?p>　　念叨歸念叨，張四娘動作一貫利索，加之今日有紫竹在一旁打下手，盞茶工夫，三盅燕窩羹另配三碟子點心已是妥妥地裝進(jìn)了食籠。

　　順手擦了把汗，張四娘拎起裝有點心的那盒食籠，對紫竹說：“我與姑娘同去吧，這兩大盒的，下雨天提著也不方便?！?p>　　想到還要打傘，兩盒提在手中確實不便，紫竹點了點頭，“那就有勞張娘子了?！?p>　　“這是哪里話”張四娘走到外間，尋了兩把傘，遞與紫竹一把。臨走瞥見紅袖裝模作樣的假寐，也是搖了搖頭，這丫頭，多好的年紀(jì)，整日不學(xué)點兒東西，凈想著躲懶了。

　　這廂司徒夢曦被寧王妃親了一口，正覺得老臉微囧，寧王也饒有興趣地湊了上來，司徒夢曦一驚，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遠(yuǎn)，隔了張方幾還不忘捂著臉頰大眼睛警惕地瞅著司徒昶。

　　此番舉動惹得寧王哈哈大笑：“這丫頭，敢情只許你母妃親近啊?！?p>　　無視自家父王的調(diào)侃，司徒夢曦：被寧王妃親一口也就罷了，被您親一口……司徒夢曦忍不住抖了抖，那可真是……光想都不習(xí)慣。

　　寧王笑聲未歇，紫竹和張娘子剛好提了點心回來。

　　好奇地瞧了自家郡主一眼，紫竹怎么感覺小主子臉有點紅？嗯，應(yīng)該是錯覺吧。

　　幫著紫竹將點心擺上桌，張娘子收起食籠行禮告退。

　　司徒夢曦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沉吟不語。

　　紫竹將桌上小點布置妥當(dāng)，寧王妃端起燕窩羹，笑著對司徒夢曦說：“愣著作甚，自個兒叫的點心，還不快吃?！?p>　　“嗯”司徒夢曦回頭朝寧王妃甜甜一笑，端起面前的小碗舀了勺燕窩羹乖巧的慢慢吃了起來。

　　“王爺，近來可有見著國師？”寧王妃隨口問道。

　　“不曾?！辈凰茓D人這般細(xì)嚼慢咽，司徒昶三口兩口就喝完了羹湯，因不喜甜食，對桌案上的小食并不感興趣。寧王取過紫竹遞來的蓋碗漱了漱口，轉(zhuǎn)身對寧王妃解釋：“自端陽后，國師便閉關(guān)了，許是抱恙，近日也未上朝?！?p>　　“啊……還未曾尋到機會向國師道謝呢”。寧王妃瞧了司徒夢曦一眼，不無遺憾道。

　　“呵呵，我看無妨”寧王聽了倒是不放在心上，“國師道骨仙風(fēng)境界頗高，又豈會計較這個，無須多慮了?！?p>　　“嗯，不過禮數(shù)上還是得周全才好，這次曦兒的事多虧了國師。”

　　想到先前司徒夢曦的病態(tài)，寧王妃對蕭玄齡也是真心感激。

　　“嗯，自然?！睂幫觞c頭。

　　想起蕭玄齡的醫(yī)術(shù)，那一手熟稔的銀針入穴……也不是不無疑惑。

　　“待國師出關(guān)，我們再前去謝過吧?！?p>　　司徒夢曦喝著燕窩羹，頭一回聽寧王夫婦提起這位將她“救”了來的國師，不覺豎起了耳朵，心下也頗感好奇。

　　“父王，此番是國師救了夢曦嗎？國師是不是很厲害？”

　　瞧愛女問起蕭玄齡，寧王擼須一笑，“國師乃我康朝重臣，學(xué)識淵博，深受陛下器重……此次確實是國師施以援手，以銀針刺穴之法，才保得我兒無恙。”

　　想起蕭玄齡風(fēng)儀，寧王也是由衷地欣賞，此等人物，確實不凡。

　　銀針刺穴？回憶起剛醒來時四肢百骸無處不在的劇痛……司徒夢曦直覺頭皮發(fā)麻，原來自個是被針扎醒的?。?！

　　司徒夢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樣的……高人，是得找機會見一見才好，也不知道診治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這個郡主是個調(diào)包貨……

　　“那曦兒到時可以隨父王同去謝過國師嗎？”

　　“哈哈，自然”。寧王倒是覺得女兒愈發(fā)明理，贊許道：“其實說國師是你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自當(dāng)親自登門謝過……不過國師近來居于宮中，待國師回府后再去拜訪罷?！?p>　　“好好好，你們同去，娘到時給你們備份厚禮?！睂幫蹂彩歉吲d，瞧著桌上的馬蹄糕做的晶瑩剔透頗為誘人，便順手夾了塊。

　　馬蹄糕新鮮軟糯，寧王妃嘗著覺得口感不錯，忙又夾了一塊放到司徒夢曦面前的碗碟里，不無寵溺的說：“來來來，曦兒也嘗嘗，可是合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