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正巧回來，為司徒夢曦和寧王夫婦續(xù)了茶水，司徒夢曦瞧著外面雨勢未歇，眨巴著大眼睛略有歉意地說：“父王、母妃，今日竟叫你們陪著女兒這么久?！?p> 寧王妃抿嘴笑著說：“這有什么，娘啊，陪著曦兒干什么都高興著呢?！?p> 司徒昶倒是奇道：“為父不知道曦兒還會三字經(jīng)呢?！?p> “聽紫竹說的?！彼就綁絷睾攘丝诠?，胡謅隨口就來，毫無負(fù)罪感。
紫竹站在司徒夢曦身后低著頭身子一僵，頭不覺垂得更低。
“父王，女兒也想識文斷字呢?！彼就綁絷鼐椭鴮幫醯脑掜樦鴹U子往上爬，她本也沒想當(dāng)個文盲，正好借此機(jī)會提出來。
康朝讀書習(xí)字啟蒙較早，到司徒夢曦這個年齡還什么都不會的“閨秀”，在汴京也算得鳳毛菱角了，似寧王此等人家的孩子，別說《三字經(jīng)》了，《千字文》都早已熟讀了。
司徒昶似是也想到了這一層，原先女兒病著也就罷了，這眼下都大好了，四書五經(jīng)不談，女工樂器，啟蒙習(xí)字，也是馬虎不得的，得為曦兒尋一先生才是啊。
見女兒既有向?qū)W之心，寧王也慎重道：“我兒有此好學(xué)之心甚好，此事包在為父身上！”
聊起女兒的教育問題，古往今來的父母還真是一個模樣，寧王妃也來了興致，惦記起娘家安家的私塾來。
“回頭我也向父親打聽下，有沒有合適的夫子為曦兒啟蒙?！?p> “汴京除了國子監(jiān)外，男子有鴻儒書院，修文書院也是尚佳，我朝對女子也不算苛刻，文萊書院為我康朝貴女首選，只是入學(xué)需先通過測試……我兒既有此向?qū)W之心，我們自會盡力安排?！?p> 寧王點頭：“修遠(yuǎn)兄幼時似是在鴻儒書院修習(xí)？”
寧王妃的嫡親哥哥安庭旭，字修遠(yuǎn)。
寧王妃點頭，“鴻儒書院課業(yè)嚴(yán)謹(jǐn)，不似國子監(jiān)紈绔子弟較多，父親當(dāng)年有此考慮，便讓哥哥去考了鴻儒書院?！?p> 司徒昶點頭，安大人的安排不無道理，“回頭曦兒的課業(yè)，少不得多麻煩岳丈了?！?p> 寧王妃笑道，“這是哪里話，曦兒也是父親的親外孫女兒，自家人，自是無妨?！?p> 透過窗欞，廊下、院外雨勢非但未歇，陣陣大風(fēng)伴著雨點傾瀉而下，似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司徒夢曦瞧著寧王夫婦對自己的教育問題聊得興致頗高，側(cè)身對紫竹道：“讓張娘子上些小食來吧，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
紫竹點頭，轉(zhuǎn)身自去小廚房張羅了。
司徒夢曦端起果茶抿了一口，心下主意已定，起身往寧王妃跟前湊去，小手拽住寧王妃的衣袖一角搖了搖，和寧王妃如出一轍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瞅著寧王妃:“娘~女兒想向您借個人?！?p> 寧王妃一愣，轉(zhuǎn)頭瞧見司徒夢曦小小的人兒靠了過來，忍不住愛憐的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好好好，你這是看中哪個丫頭啦？”
眼見紅袖近兩日都不在司徒夢曦跟前伺候，明白女兒必是不喜，今日挑的幾個又都是新人，想必還需調(diào)教一陣方得用，女兒估摸著是想從她身邊挖個現(xiàn)成的丫頭吧。
“春曉、夏蟬、秋霜、冬梅……都是娘這兒得力的丫鬟，倒不是娘舍不得，只是年歲都不小了呢?！睂幫蹂χ鴮λ就綁絷亟忉?。
府中也有定例，丫鬟到了年紀(jì)是可以許配人家的，隨寧王妃陪嫁過來的幾個丫鬟現(xiàn)今早已都許配了人家，在府內(nèi)管起了一方事物。說來這春夏秋冬四個已經(jīng)是寧王妃身邊的第二波丫鬟了，大部分都是從原先的二三等里提上來的。
貼身侍奉經(jīng)年，春曉細(xì)致，夏蟬活潑，秋霜與冬梅都是內(nèi)斂的性子，四人深知王妃喜好，平日里寧王妃除了李嬤嬤外，對這幾個丫頭也是頗為器重。只是這幾個丫頭也都已年近雙十，若再撥給司徒夢曦，確實年紀(jì)有些嫌大了。
司徒夢曦認(rèn)同的點點頭。
“母妃所言極是，四位姐姐雖好，卻并非夢曦想借用之人?！?p> “夢曦想向娘討要的是一位嬤嬤，能幫著掌管芳菲苑的嬤嬤?！?p> 咦，察覺寧王妃和寧王詢問的視線，司徒夢曦嘴角一撇，戲精上身，頗為委屈。
“母妃可記得您送我的一盒紫珠？原有百顆之?dāng)?shù)，現(xiàn)已少了三顆呢?！?p> “女兒的細(xì)軟一向交由紅袖看管?！彼就綁絷靥寡?，“王嬤嬤又掌管女兒院中事物多年，委實不便再用?！?p> “還有此事？這種人焉可留在我兒身側(cè)！”
還未等寧王妃反應(yīng)，寧王已皺著眉頭脫口道。
不比朝堂公案，內(nèi)宅的伎倆則復(fù)雜上許多，寧王妃聽了司徒夢曦的話，秀眉微皺，并不搭理寧王，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這王嬤嬤畢竟是曦兒奶娘，若太過苛責(zé)，恐將來有礙曦兒賢名。
沉吟片刻，寧王妃開了口：“娘明白曦兒的意思，不若將王嬤嬤和紅袖攆去莊上可好？”
“曦兒瞧不見心不煩，她們在莊上當(dāng)差，日子自不如府中，也算得懲治了……我兒意下如何？”寧王妃輕聲詢問司徒夢曦。
按理，這種貪墨的家仆，私下杖斃都是無人會管的，寧王妃也不是下不去手，但礙于王嬤嬤奶娘的身份，寧王妃并不想做的太過，將來累及女兒名聲，只是又恐罰輕了女兒心下不滿。
畢竟是成人的思維，司徒夢曦自然明白寧王妃的用心良苦，而自己對這奶娘和紅袖，本就無趕盡殺絕之意，趕走便是了。
點點頭，司徒夢曦乖巧道：“曦兒聽娘的?！?p> 瞧著女兒聽話懂事的模樣，寧王妃心里一暖，不禁在司徒夢曦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
“我兒放心，母妃啊，這就回去給你挑一位稱心的嬤嬤來?！睂幫蹂蛉さ?。
眼下要丫鬟，年齡合適的還真沒有，這管事娘子嘛，倒是可以從當(dāng)年陪嫁的幾個里看看。
“包在娘身上?！?p> “嗯”摸摸臉頰，司徒夢曦暈乎乎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