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只有一節(jié)選修課,我跟橙橙說家里有點事,讓她幫我簽個到,就在周五早上提早回了家。我家離這所大學不過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平時不怎么回家,只是每天要跟我媽通一次電話,這是她要求的。
站在家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我是有鑰匙的,可我還是希望有人能來給我開一下門,門內傳來我熟悉的抱怨聲“怎么回家不帶鑰匙,老是這樣”我媽給我開門后瞪了我一眼,“這么早回來?”
“今天剛好有一堂課取消了”我撒了謊。
“進來吧,你爸搬走了,我正收拾屋子呢”她邊回身往屋里走邊說,“終于少了一個人,家里地方都變大了”
他倆離婚是沒有跟我提前預告的,也沒有要征詢我意見的意思,我只是被通知了一下。沒等我問,我媽就繼續(xù)說“你爸晚上會回來把剩下的一部分他的東西拿走,你晚上可以見他,還有,你都成年了,也不存在跟誰過的問題了,反正大學上完你也不會回家這邊,偶爾回來就住這里”
“好”沒進家門前,我似乎有很多話想說,見到了她,卻不知道要說什么了,只是簡單的回應了聲。
我媽這個人不茍言笑,平時我同學來我家玩都很怕她,曾經(jīng)不止一個人跟我說“你媽媽是不是在生氣啊”我說“沒有,她就是這個樣子”。我媽很喜歡掌控別人,尤其是我,打從出生有記憶開始,我就知道一個道理,我媽的話是萬萬不可違背的,我媽如果說向東,我連向東北方都不可以。上學的時候,如果放學晚了五分鐘到家,第二天,全班同學都會問我,你昨天干嘛去了,你媽往我家打電話了。
所以我大學也沒有考出省外,報志愿的時候我媽就明確表示,女孩子不要離得太遠,在省內上大學。我的人生其實就是我媽人生的副本,小到幾點起床吃多少飯,大到上什么大學讀哪門學科,都是我媽掌控的,如果我提出異議,我媽就會否定我,用盡各種方法讓我回到她所指定的路線上。
晚上,我爸過來取東西,見我回來,笑了笑“閨女回來啦!明天去我那里看看吧,剛收拾好”
我媽白了他一眼“你那個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看你,都離婚了也不能說句好話”我爸說。
“為什么離婚難道你心里沒數(shù)嗎?天天好吃懶做的,家務活什么時候插一下手?”我媽又開始發(fā)飆了“我是把你供著這么多年,終于不用伺候你了,以后你愿意干嘛就干嘛,我也不用管你了,反正你們爺倆都不愿意讓我管著”
吵架慣例,又把我?guī)狭恕?p> “你供著我?我還忍了你呢”我爸也不甘示弱“一天天拉著個臉,有一句暖和話嗎?”
“你有什么地方讓我順心的?我還好言好語的哄著你嗎?”
“是,都是我的錯,就你天天辛苦,我什么都不干”
“你可不就是什么都不干嘛”
“那錢是誰賺的?”
“你不就賺幾個破錢嘛,嘚瑟什么?”
“破錢?破錢你花的也挺開心的啊”
“林思民,你說這話昧不昧良心,那錢都是我花的嗎?再說了,難道我不賺錢嗎?”
“你賺那點錢夠不夠塞牙縫的?”
“林思民我告訴你,你就是摳,你們老林家都摳的玄乎”
我默默的退出了客廳,回房間關上門,把那些喧囂擋在外面。這些爭吵我聽了二十多年了,如果要出一本林家吵架集,我可以閉著眼睛寫完全本,那個以為用一本貼著報紙文章的本子就可以挽救這個家,讓它和和美美的天真孩子,多年后我想來,還是心疼她的。
不是有句話叫哀莫大于心死嘛,我后來大概就是那樣的心情,可是偶爾聽見羅瑜寧跟家里打電話撒著嬌,電話那端寶貝的叫著;看著千佳的媽媽來寢室,溫柔的跟千佳說話,千佳會賴在媽媽身上的樣子,這些都是我生命中不曾擁有過的,我會悄悄的羨慕著。
門外的吵架聲還在繼續(xù)著,我估計他倆離了也會偶爾見面吵一下吧,畢竟作為對手這么多年了,突然沒得吵應該不習慣的。
有點煩悶,拿起手機想要聽點音樂,卻看見文迦藍的微信“橙橙說你家有事回家去了,沒關系嗎?需要幫忙嗎?”
“沒事”
“我周末可以去找你嗎?”
我的手在屏幕前停下了,想了想,回道“可以”
他發(fā)過來一個快樂的表情,這個人啊,真是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