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想起第二天課上的作業(yè)還沒做,趕忙開始奮筆疾書,卻在這時,接到了我媽的電話,“婉清,有件事通知你一下,我和你爸離婚了”我媽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傳來,沒什么情緒,她本來就是一個很少情緒的人,我拿著電話的手有點抖,努力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心神說“什么時候的事兒?”
“昨天,然后我倆在家吃了頓飯,今天你爸搬出去了,他租了房子住,我還住在現在的房子里,你回家的話我還在這里”我媽像是在交待一件與自己關系不大的事情一樣。
“那這周我回去一趟吧”我說。
“隨便你”她說完,就掛了。
我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fā)呆,這么多年,還是離了。我媽一直跟我說,等你上了大學,我就要跟他離婚,看來她終于實現了這個愿望。
從我記事起,他們就一直在爭吵,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能讓他們吵得面紅耳赤,然后,就是漫長的冷戰(zhàn),家里明明有人,卻誰也不跟誰說話,我的察言觀色就是那個時候練出來的。小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的打著圓場,哄著爸爸哄著媽媽,自己努力扮乖巧,其實我并不怕他們離婚,相反,我很期待他們可以離了,至少,誰能給我一個不用費力生長的環(huán)境。我還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我每天都會把家里訂的報紙看一遍,如果里面有關于家庭和諧,夫妻美滿這類的文章,我就會小心的剪下來,然后貼在一個演算本上,等我貼好整整一本,把這個本子送給他們的那天,我看到他們翻了兩下,放在了桌子上,卻沒有誰再翻開了。
那個本子就像我的心一樣,被隨意丟棄了,我也沒有再去碰那個本子,后來搬家的時候,我看著我媽把它和所有不需要的雜物堆在一起的時候,突然明白,大人的情緒,大人的性格,不是小孩子的一個貼紙本子可以改變的,也不是看了報紙上那些名家的幾句話可以參悟的,他們,就是這樣了。
我不再為他們打圓場,他們冷戰(zhàn)時,我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卻還是忍不住小心的觀察著他們的舉動。我的家庭,是一個干癟癟的地方,所以,我也成長成了一個干癟癟的人,后來,上了大學,我第一次接觸到那些鮮活有趣的生命,很羨慕也很遺憾,我沒有長成那種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