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紅在云端見到了江宗,苦勸他立即回到唐潮集團,協(xié)助楊思柳重整集團往日雄風。
江宗很熱情地招待了絳紅,但對于唐潮集團的事情,始終緘口不語,在絳紅大罵其忘恩負義、冷血無情、并且準備回城時,他才苦笑道:“方源是一條又狡猾又惡毒的蛇精,千萬別輕易下手,否則,會反受其害的。三妹,他的大限未到,你奈何不了他,再等等吧?!?p> “老大,我知道你想躲在深山老林里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可是,方源會給你機會嗎?我都聽說了,自從唐哥走了以后,你在集團的紅利就被方源停發(fā)了,長此以往,你恐怕只能喝西北風了吧,你就算不為唐家想想,也得為自己爭取嘛……我一個弱女子,陪著唐哥苦苦支撐了這些年,不管有多艱難,唐哥都沒敢叫我來打擾你,現(xiàn)在,唐哥不在了,我是孤掌難鳴,才老遠跑來找你……你倒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絳紅越說越難過,越哭越傷心。
“隨你怎么說,時候未到,我是不會去明城的。”江宗說著,穩(wěn)坐石凳上,也不怕受冷著涼,盯著石桌刻成的棋盤,以左右手互為假想敵,在楚河漢界來回廝殺起來。隱退云端這些年,他也只有在棋盤上,才能找到做人的樂趣。
絳紅大失所望,真想上前攪局,甚至把棋子丟下山崖,做為女人,她還是心軟了,只是咬牙說道:“你?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貪生怕死了?”
“哈哈哈……好棋!”江宗看了絳紅一眼,笑出了凄苦,笑出了無奈,接著,又投入了棋局之中,不再理會絳紅。
絳紅離開云端后,去了光棍村關口,在那冢仍未豎碑標榜主人姓名的土墳前,大哭一場。隨后,走進村子,幾番打聽,找到艾老漢的家,想證實艾星的真實身份,遺憾的是,艾星去深山老村采野果去了,她遇到了艾星的同學。因為交流不暢,她錯把其同學當成了艾星,大失所望,便只身一人去了海外,在唐玥曾經(jīng)學習、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打探了一段時間,都要身無分文了,仍舊沒有唐玥的任何消息。她在海外整天泡著方便面,渡過了隆重的春節(jié),為了省錢,等機票跌到一折,才坐飛機回到明城。
剛回到明城國際機場,立即打電話,叫黃海浪前來接機。黃海浪一口答應,然而,去機場的卻是晏可陽。她吃驚地問道:“怎么是你呀,黃海浪呢?”
“絳姐,浪子運氣不錯,接了一趟長途,還在趕回來的路上,他怕你等得著急,就通知我先過來接您。”晏可陽邊說邊接過絳紅的行李,放到了后備箱。
“專程要你從市區(qū)趕來接我,真是辛苦你了,謝謝!”
“我就在附近,正巧順道來接您,再說,能為絳姐服務,也是我的榮幸?!?p> 絳紅囊中羞澀,本來打算白坐黃海浪的的士回市區(qū),晏可陽來接,還想白坐,就顯得尷尬了。她靈機一動,叫晏可陽送自己去找楊思柳,至少車費有人負責了。
果然,等晏可陽剛把絳紅送到城區(qū)一家“精武館”門口,提前接到電話的楊思柳就出來付車費,被晏可陽拒絕了。
楊思柳得知絳紅此行一無所獲,便要回“精武館”繼續(xù)和麻友搓麻將,被絳紅死死纏住不放,萬般無奈,才就近進了一家餐館,點了幾個小菜,為絳紅接風,晏可陽作陪
絳紅喝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湯,曖曖身體,拿起筷子,在夾菜之前,小聲說道:“嫂子,不是小妹多管閑事,要少和胡艷冰、向麗萍、賈風這些人搓麻將,她們個個看中你包里的錢,沒一人有善心。”
“你呀,和你唐哥同樣的毛病,就是不同意和她們在一起玩兒??墒牵銈兡臅?,沒有我維系胡艷冰她們這層關系,唐潮集團早就破產(chǎn)了。”楊思柳說的也沒錯,胡艷冰是運管局常務副局長傅政的老婆,她經(jīng)常通過此人從傅政那兒獲得第一手情報,為唐潮搶占先機改變發(fā)展策略而提供有價值的幫助;向麗萍是方源的老婆,也是傅政老婆的妹妹,其雙重關系更加鞏固了唐潮集團在明城民營出租汽車行業(yè)不可撼動的“領頭羊”地位;至于賈風,她的哥哥是明城市黑社會頭目賈易,沒人敢惹。
因此,楊思柳和這些人搓麻將,十賭九輸,也許是她技不如人,也許是她故意把錢“送”出去,才能解決很多事情。
絳紅實在是餓壞了,不顧形象地吃了兩碗飯,才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明城美食誘人??!”
晏可陽陪著絳紅吃了半碗飯,借機找楊思柳閑聊,“我聽說公司最近要更換一批新車?”
楊思柳回答:“對,方源已經(jīng)向我匯報過了,是一款性價比很高的車型。到時候,我叫老桂給你拔一輛新車吧?!?p> 絳紅還在海外時,就獲得了方源暗中勾結汽車經(jīng)銷商虛報車價、吃回扣的消息,立即插話道:“嫂子,你有調查過嗎?你確定方源確定的車型是性價比最高的?”
楊思柳回答:“他是這么說的,還會有假嗎?”
晏可陽說:“楊總,你就是太好騙了,才經(jīng)常被人家欺負?!?p> “我這些么聰明,誰能騙得了我?”楊思柳很自負地說。
晏可陽問:“嫂子,還說沒人能騙得了你,連方源這招瞞天過海的伎倆都沒識破……你簽字了嗎?”
楊思柳回答:“已經(jīng)簽字了?!?p> 晏可陽嘆著氣,說:“唉,上次整個集團的的士更換保險公司,集團受損百余萬元,有些人卻坐收漁利;這次更換的士,真不知道集團又要受損多少,有些人又能從中獲利多少?”
“什么?”楊思柳好像第一次聽說此事,自己在賭桌上給了別人很多錢,沒想到有人還玩起了這種花招。
“唐哥是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這些年,方源雖然依仗著傅政的關系,也沒敢太放肆;現(xiàn)在,他見你是個女人,好欺負,就開始肆意妄為了?!苯{紅知道自己在煽風點火,以好激發(fā)楊思柳的斗志。
“好你個方源。”楊思柳氣極了,立即給方源打電話。方源卻不慌不忙地告訴她,他也是按照主管部門的意思,從幾家符合要求的經(jīng)銷商中,通過公開招標,好中選優(yōu),最終敲定采購方案。多么富麗堂皇的理由啊,楊思柳幾乎相信了方源的說辭。不過,她在絳紅的慫恿下,決定直接找主管部門,問個明白。
明城市出租汽車運輸管理局辦公大樓常務副局長室。
秦守笙拿出一份《方案》,正在向運管局常務副局長傅政推薦海歸的任蕓,“傅局長,我市出租汽車運力嚴重不足,給市民出行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已成為社會主要矛盾,是我局今年的頭號任務。任菲蕓,高端人才,在海外某集團做過高管,有豐富的城市客運管理經(jīng)驗,正好可以幫助我局,解決當前客運供求矛盾的問題,下面,請任小姐介紹一下具體方案,是否可行,請傅局長批復。”
傅政接過《方案》,看了一眼,說:“好,任菲蕓小姐,你說說看?!?p> 任菲蕓清清嗓子,提出了海外的專車、快車、拼車等先進運營模式,就是充分利用社會閑散車輛,大大剖解了的士運力不足的問題,這樣,既滿足了市民出行的需要,又增加閑散車輛的收入,真是一舉多得……
傅政饒有興致地聽了任菲蕓的介紹,說道:“這個《方案》很不錯,我市也值得借鑒,你去秦科長進行對接吧。”
“謝謝局長大人?!比畏剖|沒想到傅政這么爽快就同意了,自然很興奮,跳起來就要和秦守笙擁抱。秦守笙尷尬地后退一步,笑著說:“任小姐,既然傅局長已經(jīng)原則上同意這個項目落地明城市,你就應該心無旁騖地全力以赴,請盡快拿出《實施辦法》來,如有需要,我也會支持你的,你先出去吧,我還有工作向傅局長匯報?!?p> 任菲蕓見秦守笙一反常態(tài),有意和自己保持界線,心想,他肯定做樣子給傅政看的,意思是公事公辦,沒有摻和個人感情,于是,她兩手攤開,一本正經(jīng)地說,“感謝局長和科長的支持,也請兩位放心,我會盡快完成任務的。既然兩位公務繁忙,我就不多打擾了,再見?!?p> “再見?!鼻厥伢嫌H自把任菲蕓送出去,反鎖好辦公室的門,轉身走向傅政,邊遞煙點火,邊說道:“傅局長,任菲蕓的想法如果能實施,應該對明城市的公共交通有很大的促進作用,只是有一個政策問題,還請您明示。”
“小秦,你說吧?!备嫡軔芤獾爻橹鵁?,吞著煙圈。
“的士是公交車的運力補充,有明朗的硬性條件要求,而任菲蕓所提出的社會閑散車輛要納入的士的運力補充范圍,就會涉及到私車轉營運的問題,這個問題,可是個致命的硬傷啊?!鼻厥伢线€是很有眼光的。
“既然你能看到這個問題,想必已經(jīng)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了吧,不妨說來聽聽?!备嫡椀魺熁?,等著下文。
秦守笙想了又想,說道:“順其自然發(fā)展,適時引導規(guī)范?!?p> “小秦,不錯啊,進步了。”傅政滿意地點點頭。
“屬下的每一點進步,永遠都離不開傅局長您啊!”秦守笙始終奉行“跟對人、走對路、做對事”的原則,得到了傅政的賞識。
“有前途。”傅政更加滿意地笑了,似乎有了秦守笙這樣聽話又得力的部下,自己才升遷有望。出租汽車運營管理局前任局長調離多時,如果不出意外,虛位以待的局長位置就是他的囊中之物,而能接替自己副局長職位的最佳人選,非秦守菲莫屬。傅、秦兩人早就盼著升官發(fā)財了,都想干點政績出來。他們都想解決好當前明城市民出行難的問題,任菲蕓的出現(xiàn),就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謝謝傅局長表揚,我會繼續(xù)努力?!鼻厥伢匣孟胫?,只要傅政搬去局長辦公室,他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了。
此時,傅政聽到了敲門聲,連叫了秦守笙三聲,“去開門?!?p> 秦守笙回過神來,起身過去剛把門打開,突然有人立即沖了進來,直奔傅政,責問道:“傅政傅副局長,小女子有一事不明,還請您指點迷津?!?p> 秦守笙先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來人是唐潮集團的代理總裁楊思柳,而且有興師問罪的味道,連忙跑過去擋駕,“楊總,有話好好說,快請坐,我給您泡茶?!?p> “我不喝茶?!睏钏剂咽掷锏摹镀囦N售合同》隔著秦守笙的人墻扔到傅政的辦公桌案上。
“小秦,你先出去吧。”傅政把秦守笙打發(fā)走了,才起身靠近楊思柳,和顏悅色地說:“楊思柳,是什么事情把你氣成這樣?有誰欺負你嗎?快說來聽聽,我給你做主?!?p> “我謝謝你的好意?!睏钏剂f著,重新抓起《汽車銷售合同》,翻到最后一頁,指著業(yè)務員署名問道:“我請問傅副局長,你認識傅庸興這個人嗎?”
傅政一驚,瞥了一下合同落款,甲方為唐潮集團,而乙方是某汽車銷售代表傅庸興,果然是自己的兒子傅庸興。他故意裝糊涂,問道:“怎么啦?”
“明明是你霸王條款,指定我集團大規(guī)模采購這款汽車,好讓你父子坐收漁利,你還裝不知道?”楊思柳責問道。
“誰說的?誰說是我指定你集團非采購這款汽車不可?”
“方源說的?!睏钏剂该佬战业住?p> “這個方源,竟然陷害我,太不像話了?!备嫡芪乜粗鴹钏剂?,溫和地說,“小楊啊,別聽他胡說。當然,我們也不能怪他,他這么做,也是有他的規(guī)矩,人嘛,總得按規(guī)矩辦事,才不會出錯;否則,誰壞了規(guī)矩,誰就要倒霉的?!?p> “傅副局長,你是在威脅我嗎?”楊思柳做過電臺主持人,傅政的弦外之音,一聽便知。也見過不少大人物,她還沒把傅政當回事兒。
“沒有,像你這樣人見人愛的女人,誰都不忍心威脅啊?!备嫡f著,身體向楊思柳步步逼近,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壞笑。
“你,你要干什么?”楊思頓時柳花容失色。
“我倒要問問,是你要干什么?”傅政反問道。
“我……我要你撤銷這份合同,可以嗎?”楊思柳鼓起勇氣說。
“還有其它要求嗎?”
“有,我要全權掌控唐潮集團,不要方源指手畫腳。”楊思柳還真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那么,我有什么好處,啊?”傅政笑得更加邪性,走得更近了些,都快貼要楊思柳的臉上了。
“我可不是隨便的人,請傅副局長自重。”
“你以為自己還是當年的‘明城一支花’嗎?楊思柳,你錯了,我能看得上你這殘花敗柳,是你的福氣,你就別再裝清高了,好嗎?”傅政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強行對楊思柳動起了手腳。
“別碰我。”楊思柳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輕薄過,又羞又氣又急地往后退,直到退無可退,被傅政壓到了墻角邊,她靈機一動,抬起膝蓋,頂在傅政的襠部。
傅政沒有防備,襠部遭到重撞,疼得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傅副局長,你要是不答應我提出的兩個條件,我就把剛才的事情公之于眾,讓你從此身敗名裂?!睏钏剂ǘㄐ纳?,威脅道。
“楊思柳,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又沒把你怎么樣,怎么就能身敗名裂呢?倒是你啊,實在令人擔心,既然沒有商業(yè)頭腦,為什么還要硬撐在唐潮集團總裁的位置上不放手呢?這些年,要不是方源幫著你老公唐潮經(jīng)營,能有唐潮集團今天的輝煌嗎?我作為行業(yè)主管部門,有必要提醒你,方源比你更適合擔任唐潮集團接班人,而你,只會把唐潮集團拖垮……”傅政忍著疼痛,說得楊思柳更加氣憤。
“原來,你和方源官商勾結,早就商量好了,企圖吞掉唐潮集團?!?p> “隨你怎么說。”傅政居然不反駁,就像看笑話似的,看得楊思柳無所適從。
“今天,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讓你們的陰謀得呈?!睏钏剂^昏腦脹地從身上掏出一件秘密武器,對準了傅政,嚇得傅政連忙躲到了辦公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