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崩塌
說起來這家店啊,小的時(shí)候因?yàn)楹攘碎T口那碗黑湯馬上就鬧肚子了,也沒有進(jìn)來。
現(xiàn)在隔了這么多年再進(jìn)來,竟有些奇妙的滋味。顏鳶含著蘋果糖左看看右看看,企圖在黑暗中分辨這家店的樣貌。
那邊顏玉璃已經(jīng)在南疆店主的牽引下坐在一個(gè)四四方方的水缸前,缸底沉著好多卡片。店主伸出手,示意顏玉璃把手搭上去。
顏玉璃遲疑了一下,伸出虛虛搭在店主攤開的掌心上方。靈力流轉(zhuǎn)間,店主又拿了幾個(gè)小瓶子出來,讓顏玉璃選。
有了黑湯的打擊,顏玉璃對這家店里的任何東西都帶著抵觸情緒,只能選一個(gè)色澤看起來正常的,這樣就算喝問題也不大。
但店主這次沒要她喝,拔了她選的小瓶子木塞,將里面液體倒入水缸中。兩人交掌處靈力大漲,一張卡面嗖地竄出水面。
南疆店主兩指夾起卡片,抖抖遞給她,顏玉璃接過,沒有一點(diǎn)水漬,根本看不出是從水里拿出來的。不由得心底稱奇。
再看那卡片上呢,最顯眼的地方畫著一個(gè)綠衣服的女孩,笑得很明媚,唯一令人費(fèi)解的是,她腦后還有一張臉,也是個(gè)女孩的,閉著眼睛。
底下的文字除了看不懂的南疆語,還附了大梁文字,是簡短的一句話:死亡即新生。
“這是……什么意思?”顏玉璃抬頭用眼神詢問店主,對方只給她一個(gè)高深莫測的神情。
“什么東西???”顏鳶看完店內(nèi)陳設(shè)也湊過來看,卻被店主擋住,告知她自己的牌只能自己看。
“阿淵,你要不要也測測,還挺有意思的?!鳖佊窳д酒鹕斫o她讓座。
“我不要。”
“這次沒有要入口的東西啦,來試試嘛,來都來了?!鳖佊窳О粗募绨蜃?。
又是同一套流程,卡面出水后,店主恭敬地遞給顏鳶,隨后無聲跪拜。
顏鳶一臉莫名接過來看,上面還是雙語:新時(shí)代的神明。
畫像上,一個(gè)穿著王坐于萬人之上的高處,看起來威風(fēng)凜凜,只是……
“這什么意思?”顏鳶費(fèi)解,身后的顏玉璃也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南疆店主跪拜很久才起身,這次他沒有阻止顏玉璃看顏鳶的卡,束手在一旁嘰里咕嚕地對顏鳶解釋。
……
“所以說,那個(gè)店主說你是神星降世,天縱奇才,以后有可能開辟新的時(shí)代?”
顏玉璃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她,讓顏鳶有絲窘迫,揮揮手道:“也就是說著玩玩,這種占卜,誰不是往好了說啊。”
“沒有啊,我剛才的卡就不是這樣的。不過我覺得阿淵的話,確實(shí)很聰明,反正我是信的?!?p> 顏鳶被夸的臉上微熱,趕快轉(zhuǎn)移話題,“那阿姐卡上是什么???”
顏玉璃想起那奇怪畫像和奇怪的話,“我的卡……上面寫的,死亡即新生?!?p> “哈?那是什么?”
“不知道?!?p> 顏鳶并不是很感興趣,只是通過這句話想起南疆那邊好多風(fēng)俗,一邊走一邊和顏玉璃科普,“南疆人前身是從遙遠(yuǎn)的東部過來的,那是日出的地方,所以南疆人一直認(rèn)為自己的祖先是神的化身,他們那邊也一直有些奇奇怪怪的教,主張什么吃肉是殺生,還有這種死亡是新生什么的,阿姐不用在意?!?p> 顏玉璃來了興趣,真就和她認(rèn)真討論起來,“他們認(rèn)為死亡是新生,那阿淵怎么認(rèn)為的?”
“還能怎么認(rèn)為,死后化為一把黃沙,隨手一撒,也就散在漫漫時(shí)空之中了?!?p> 顏鳶說的輕松,顏玉璃怔了怔,沒想到她小小年紀(jì)把生死看的這么透。
顏鳶覺察出身邊人的沉默,干咳兩聲,抓住顏玉璃的手,“阿姐別瞎想,你還未及笈呢,死亡對你來說還遠(yuǎn)得很。”
“我知道?!鳖佊窳Щ匚兆∷氖值驼Z,“只是世事無常,我一想到現(xiàn)在的快樂,痛苦,在哪一天會(huì)突然消失不見,我所見,我所感全都?xì)w于虛無,就……”
就會(huì)很害怕,就像夜晚入睡前,有個(gè)惡魔在你耳邊告訴你,你再也醒不過來。
“所以阿姐,”顏鳶捏捏她手指,“珍惜當(dāng)下。我和阿姐能相遇,也是很奇妙的緣啊,要好好珍惜,等真到百年以后,想起現(xiàn)在的安穩(wěn),也不會(huì)覺得后悔的?!?p> 兩人就這么牽著手一直走,走到了玄真觀門口。顏鳶看著熟悉的大門,興奮地幾乎要跳起來,“到了,到了!”
她跑到跟前,作勢要推門,但笑容僵住了。
顏玉璃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問:“怎么了?”
問完后她也看到了,玄真觀的大門上貼著兩張封條。
顏鳶不可置信地后退兩步,隨手揪住一個(gè)過路的行人,忍不住地怒吼,“告訴我玄真觀怎么了???”
那路人無辜突然被抓住,又被這么一吼嚇得腿都軟了,說話哆哆嗦嗦,“就,就是被抄了呀……”
顏鳶的眼里要噴出火來,大吼:“我?guī)煾笌熌锬???p> “什么師父……如果是玄真觀主的話,那……那他們,之前官府來抄觀的時(shí)候,他們因?yàn)榭姑粡?,已?jīng),已經(jīng)被……處……處決了……”
那路人大概猜的到這句話對顏鳶來說打擊多么大,說出來之后趕緊閉上眼睛。顏鳶猛地把他丟到地上,嘶吼道:“你說謊!!我不信!!”
她沖到玄真觀門前,狠狠一掌打在門上,用了十成十的功力。門應(yīng)聲而破,里面的灰塵揚(yáng)起,顏鳶毫不猶豫地沖了進(jìn)去。
“阿淵!”顏玉璃就要跟上去,眼角瞥到倒在地上抖如篩糠的路人,上前把他扶起,給他一小貫銅錢,道了句抱歉。
跟進(jìn)去的時(shí)候顏鳶正滿觀跑,一邊推開一間間屋子門一邊喊著師父師娘大師兄,撕心裂肺的,聽得顏玉璃心頭一緊。
每一間門后都是干干凈凈,顏鳶心沉到谷底,最后推開師父師娘房門,看到里面一無所有,終于崩潰。
“不!!為什么!!師父師娘!大師兄!!為什么!你們?nèi)ツ牧?為什么!”
“阿淵,阿淵?!鳖佊窳Щ艁y地扶著她,“你先冷靜點(diǎn),冷靜點(diǎn)?!?p> “我不能冷靜!!”
第一次,顏鳶甩開了顏玉璃,她力氣十足,顏玉璃被甩得重重摔在一旁,眼前一黑,聽到顏鳶站起身,嘴里惡毒地說道,“我玄真觀一向坦坦蕩蕩,怎會(huì)突然被抄,我一定要找到害我?guī)煾笌熌锏娜?,我要把他五馬分尸!!”
顏玉璃本能感覺她現(xiàn)在狀態(tài)很不好,很害怕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撲上去抱住她,嗚咽著哀求,“阿淵,不要!你先冷靜點(diǎn)一點(diǎn)!啊……”
一掌直直打上她腹部,顏玉璃后退一步,一股鮮血噗地噴出。在即將暈厥過去之前,她徒勞地伸出雙手……
“阿淵,不要……”
憑道西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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