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所有人聽得正得勁,驚天奇案眼瞅著就要水落石出的節(jié)骨眼上,刑警支隊的支隊長馮有倫卻被調停了!
“唉,據說是被人舉報,說我為了獲得證據、證言,在調查過程中對嫌疑人采用了刑訊逼供和暴力取證,這與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社會的目標背道而馳……我被隔離調查了。在這期間我就被臨時安排在了基層交警支隊的交通管理科,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貼罰單……”
所有人都嘆息著搖搖頭。
“……我這人運氣差倒是真的,貼罰單還能攤上事。我剛入職沒幾天,我所在的轄區(qū)就發(fā)生了一件重大交通事故,一個女孩兒半夜被人從高架橋上直接撞飛,支離破碎面目全非,聽說剛大學畢業(yè)不久……唉,世事無常,人生苦短?。 ?p> 聽完馮有倫的話,大家又是一連串的嘆息。
“不過,1112案件,雖然至今未破,但是我已經有眉目了……”馮有倫看了看四周,壓低嗓音說道,“我們通過對各種物證、痕跡的科技監(jiān)測和經驗分析,初步鎖定了一名主要案犯!身高約在1.72米左右,體態(tài)偏瘦,年齡約30歲……”
馮有倫還未說完,旁邊那個叫何勇的人開始大聲咳嗽起來。
齊志遠趕緊過來,輕拍著他的后背,聽了聽胸音,測了測脈搏。
“齊醫(yī)生,我要回家,我想我女兒……只要能回去,我一輩子都不追究此事,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人……”何勇痛哭流涕。
一旁的謝一帆幫何勇?lián)崦常p聲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我們都一樣,我們都一樣……”
然后抬頭向周徑寒、陶曉楠解釋道,“他的女兒出生剛三個月,他又是做全球采購的,本來采購的工作就相當繁瑣,聽他說最近三個月因一個關鍵零件一直沒有采購到,被老板罵得狗血淋頭……”
陶曉楠和周徑寒對視了一下,趕緊問道,“全球采購三個月還不能到貨?這是什么零件?”
謝一帆搖搖頭,“我是做協(xié)警的,對這些東西不是很懂,但聽他說好像是一種微型芯片……”
微型芯片,世紀工程,數據優(yōu)化,神秘小島,X公司,Elf……周徑寒突然覺得所有的信息開始在自己的腦子里排列組合起來,是那么清晰卻又是那么深不見底!
周徑寒就像跌入了瀑布下的深潭,雖然清澈得似乎能看得見底,卻永遠擺脫不了那深不可測的致命漩渦!他整個人在漩渦里面一圈一圈地盤旋,漩渦越來越小,越來越急,卻似乎永遠無法落入漩渦的底部,無法落入那個黑暗的神秘的無盡致密的極點……
周徑寒突然被人從漩渦里打撈上來,眼前似乎還透著一絲微光,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陶曉楠正在拍著他的肩膀,眼睛盯向窗外的方向。
周徑寒順著他的目光望向窗外,一個黑影匆匆閃過。
那人正是崔鴻鑫!
陶曉楠和周徑寒悄悄跟了上去。
遠處的亂石崗上,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猛烈地敲擊著什么,嘴里還在盡情宣泄著心中的憤恨和不滿。
“該死的袁艾莎!該死的齊志遠!該死的陳兆國!該死的荒島!該死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下地獄去吧!”
一旁的韓富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停下來手中的鐵鍬。
“我說朱立峰,你一個大老爺們,干個活有必要這么怨天怨地哭爹罵娘的嗎?不就是弄幾塊石頭做墓碑嗎?你要不想干了,你去旁邊休息,我一個人來干總可以了吧?”
朱立峰扔下了錘子,捂著早已震得生疼的虎口,蹲坐在一旁,委屈地說,“我本男兒漢,但也有顆溫柔的心,沒人可憐也就罷了,還整天干這種苦力……”
“嘖嘖嘖!”韓富江咋了咋嘴巴,“你快站遠點,你真惡心到我了!”
朱立峰蹲著又往后退了幾步,繼續(xù)委屈地說道,“挖六個坑是我的錯嗎?你齊志遠并沒有交代清楚,我怎么知道只有五具尸體?回頭還數落我各種不對。有本事你自己去挖啊,又不是借不來工具!”
正抱怨著,突然朱立峰覺得屁股底下好像坐到了什么,他伸手拉了一把,回頭看了看,悄無聲息地癱倒在地。
韓富江正在埋頭干活,突然發(fā)現朱立峰沒了聲音,抬頭本想嘲笑他兩句,卻發(fā)現朱立峰不知何時躺倒在了地上。
韓富江趕緊丟下了鐵錘,走了過來,剛說了一句“你怎么睡著了”便哇一聲吐了。
地上躺著一具尸體,準確地說應該是兩具尸體。
一具是朱立峰,另一具是王洪衛(wèi)。
韓富江順手操起地上的鐵鍬,壯了壯膽子走了過去。
地上的碎枝條在韓富江腳下發(fā)出細瑣而干脆的聲音,不遠處黑黝黝的林木像一個看不到邊的趴在地上的怪獸,帶來一陣陣陰冷、腐朽、腥臭的讓人作嘔的濃重氣味。
王洪衛(wèi)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他那一直保持著的掙扎著奔跑的姿勢,好像綁在弦上的箭,隨時都有可能站起身來從韓富江面前跑掉。
韓富江緊緊攥著手里的鐵鍬,像怕驚醒了王洪衛(wèi)一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慢慢蹲下身來。
王洪衛(wèi)死了,而且死得相當徹底。他右側太陽穴的部位有巨大的喇叭口,一大群嗡嗡亂飛的綠頭蒼蠅圍繞著王洪衛(wèi)的尸體盤旋。
韓富江心有余悸地拍打著朱立峰,“朱立峰!快醒醒!快醒醒……”
朱立峰剛一睜開朦朧的眼睛,哇一口便吐了。
“快快快!找人找人!”朱立峰顧不上擦擦身上的污穢,用變了調的聲音一迭連聲地催促道。
“找誰?”韓富江聲音也變得尖細了。
“找陳兆國,找周徑寒,找陶曉楠,找宋俊平,找……”朱立峰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地自顧自說道。
“好!你等等!我這就去找……”韓富江撐著地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就往樹林的方向跑。
“回來!回來!跑反了!跑反了……”朱立峰用變了調的聲音在后面大喊。
變不變調,喊不喊得出聲,這些朱立峰已經顧不上了,因為此時他才猛然發(fā)現了一個事實,他現在只有一個人!
身邊還有一個,是死人。
朱立峰拿起來旁邊的鐵鍬,掙扎著站了起來。
韓富江跌跌撞撞跑回來,他身后卻一個人也沒有。
他氣喘吁吁驚魂未定地說道,“宋俊平一早就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周徑寒和陶曉楠從病房出去后就沒有人看到過!陳兆國我找了幾圈一直都沒有找到……”
猛然,韓富江停住了!
從他回來到現在,朱立峰都一直背對著他,沒有說一句話。他手里拿著那把鐵鍬,正在認認真真地修著一個小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