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辛亥革命的硝煙尚未散盡,民國初年,在北洋政府統(tǒng)治下,繁華與動蕩并存,權(quán)謀與民生交織。
顧瓊的家鄉(xiāng)位于江南水鄉(xiāng),那里曾是魚米之鄉(xiāng),風(fēng)景如畫。然而,隨著戰(zhàn)事的蔓延,寧靜的小鎮(zhèn)也未能幸免。一夜之間,顧瓊的家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中徹底化為灰燼。父母在逃難中不幸罹難,她與弟弟顧明相依為命,卻在一次混亂中徹底失散。
顧瓊在廢墟中徘徊,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她的心中充滿了絕望與無助,但求生的本能驅(qū)使她繼續(xù)前行。她知道,自己必須堅(jiān)強(qiáng),為了弟弟,為了逝去的家人,更為了自己。
顧瓊在廢墟中拾起了一枚家傳的玉佩,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后遺物。她緊緊握著玉佩,仿佛握住了家的溫暖和力量。她知道,無論前路多么艱難,她都要活下去,為了那些她所愛的人,為了那些無法再繼續(xù)走下去的人。
“嗐,你聽說了嗎?福平鎮(zhèn)的顧家,昨天造了禍了!”
“唉,那顧家也算是是大善人了,怎就造了如此劫難呢?”
茶館里,老茶客們圍坐一桌,議論紛紛。煙霧繚繞中,他們交換著各自聽來的消息,嘆息聲與茶杯碰撞的清脆聲交織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動蕩時代的眾生相。
“聽說是山匪作亂,那顧家宅院被洗劫一空,連老宅的古樹都被砍了?!币粋€聲音低沉的中年人說道,他的臉上寫滿了憂慮。
“不僅如此,還有人說,顧家的少爺顧明在混亂中不知所蹤,生死未卜。”另一個聲音接著補(bǔ)充,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
“就那顧家大小姐,還好她不在,不然吶,憑她的姿色斷然是要被擄走的?!?p> 茶館里響起一片唏噓聲,門外的顧瓊緊緊的握著玉佩,整顆心也沉入了谷底,她不敢進(jìn)去問他們?yōu)槭裁匆獙ψ约杭业氖戮咀〔环?,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大小姐了。
身上的衣服被樹枝勾破了好幾個大洞,頭發(fā)凌亂,沾滿了塵土,顧瓊的外表已與往昔的千金小姐相去甚遠(yuǎn)。她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必須學(xué)會隱忍,學(xué)會在亂世中生存。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悲傷和憤怒藏在心底,轉(zhuǎn)身離開了茶館。
這里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她摸著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兩個銀幣,她決定去找父親的至交好友陸老爺幫忙,她記得那個伯伯是遠(yuǎn)近聞名的大好人,那張臉上總是布滿著慈祥的笑。
他一定會幫我的。
顧瓊這樣想著,一雙杏眼也逐漸紅了起來,她舉起臟兮兮的衣袖抹了把臉,用一枚銀幣包了輛馬車向著陸府的方向駛?cè)ァ?p> 馬車顛簸在泥濘的道路上,顧瓊的心隨著車輪的滾動而忐忑不安。她不知道陸老爺是否愿意伸出援手,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陸府找到弟弟顧明的消息。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須嘗試。
馬車終于停在了陸府的大門前,顧瓊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體面一些。她走上臺階,敲響了沉重的銅門環(huán)。門緩緩打開,一位老管家探出頭來,審視著眼前這位衣衫襤褸的女子。
“請問,陸老爺在家嗎?我是顧瓊,顧家的女兒?!鳖櫗偙M量保持鎮(zhèn)定,聲音卻微微顫抖。
老管家的眉頭微微一皺,但還是禮貌地請她進(jìn)入。顧瓊跟隨著老管家穿過庭院,心中忐忑不安。陸府的庭院依舊保持著往日的寧靜與美麗,與外面的混亂形成鮮明對比。
終于,她被帶到了陸老爺?shù)臅?。陸老爺坐在書桌后,正埋頭于一堆文書之中。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目光落在顧瓊身上。一瞬間,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被慈祥所取代。
“瓊兒,是你?”陸老爺站起身來,聲音中充滿了關(guān)切。
顧瓊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她哽咽著,將家中遭遇的災(zāi)難和弟弟失蹤的消息告訴了陸老爺。陸老爺聽著,臉色逐漸沉重,但他的眼神中始終保持著一份堅(jiān)定。
“瓊兒,你放心,我會派人去尋找顧明的下落。至于你,就先留在陸府,這里會是你的家?!标懤蠣?shù)脑捳Z如同春日的暖陽,溫暖了顧瓊那顆冰冷的心。
聽到這番話的顧瓊終是沒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陸老爺順勢將少女?dāng)埲霊阎休p撫著她的后背無聲的安撫著。
“喲,家里來了客人呀?!?p> 一道尖細(xì)的聲音從二人身后傳來,顧瓊抬起頭回身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紅黑交錯旗袍的女人站在他們身后,一雙細(xì)長狐貍眼不斷的掃視著她。
這個女人她是認(rèn)識的,這是陸夫人去世后陸老爺新娶回家的繼室,模樣一看就是個不好招惹的,但此時的她已是寄人籬下,只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向人行了一禮。
“陸夫人。”
陸夫人沒有理會她,而是翻了白眼直接略過二人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抬起那雙被保養(yǎng)的如蔥段的手欣賞著新做的指甲,那指甲顏色鮮艷急了了,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血一樣紅。
“夫人啊,這不是顧家剛造了難,瓊兒一時沒地方去,我便說收留她一段時間。”
陸老爺絲毫沒有為自己這個夫人沒有待客之道而生氣,則是走過去撫著人的肩笑著說著。
“原來是打秋風(fēng)來的,給兩個錢打發(fā)了就行,還至于留在家嗎?!?p> 一旁的顧瓊看的出來這個陸夫人并不歡迎她,她眼中劃過失落,但很快強(qiáng)迫自己調(diào)整了心情,沖著人微微彎腰。
顧瓊的聲音低沉而有禮,她知道自己的處境,也明白陸夫人的不悅并非沒有道理。在這個動蕩的年代,每個人的生活都充滿了不確定,而她,只是其中的一個縮影。
陸老爺看著顧瓊,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深知顧瓊的處境艱難,也明白她所面臨的困境。他轉(zhuǎn)向陸夫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
“夫人,顧家與我們陸家有著深厚的交情,如今顧家遭此大難,我們不能坐視不理。瓊兒留在陸府,不僅是我的決定,也是對顧家的尊重。她是我們陸家的客人,我希望你能理解。”
陸夫人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但面對陸老爺?shù)膱?jiān)持,她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默許了顧瓊留在陸府。
顧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陸老爺?shù)脑挷⒎侵皇强吞?,而是真心?shí)意的關(guān)懷。她再次向陸老爺和陸夫人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謝謝陸伯伯,謝謝陸夫人。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不給陸府添麻煩?!?p> 陸老爺微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陸夫人則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顯然她的心思還在自己的世界里。
顧瓊被安排在陸府的一間客房中,雖然簡樸,但干凈整潔。
“陸伯伯,打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