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傳謠這事暫且相信你。那現(xiàn)在說說,你為何要殺了張福臨和孫掌柜?!狈津懖幌肱c他過多糾纏,開口問起另外兩名死者的事。
“張福臨啊……”林云謝苦笑一聲,低聲道:“我只是臨時向他借了點大漆,誰讓他好奇心如此重,非要偷偷跟著過來?”
“所以,是因為張福臨看見你侮辱蘇林生父女的尸身,你便直接狠心將他給殺害了?”冷螢問道。
“沒錯。如果他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也許就不會死。我怕他看見后,到處傳是我殺了蘇林生和蘇婉琰,所以只好將他滅口了?!绷衷浦x說完,居然還無所謂地笑了笑。
“你明明可以用別的方法,為什么非要選擇殺人?”曾經(jīng)的端方君子,怎么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冷螢曾聽蘇婉琰提過一嘴。
蘇婉琰不大的時候,知道自己與林云謝的婚約,起初是不太情愿的。
但有次她無意在集市上,看見林云謝送了一位賣身葬父的姑娘,自己作的一幅畫,讓對方拿去賣掉。
當時不懂他為何要這樣做,畢竟那姑娘現(xiàn)在缺的是銀錢,林云謝他們家又不缺這些,為何還要繞這么大一個彎。
那姑娘本就心急,還得自己想辦法將那幅畫賣出去,才能得到銀錢。
后面,蘇婉琰實在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林云謝告訴她,如果自己直接將銀錢給了那位姑娘,會壞了她的名聲。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買下對方,只是幫個忙僅此而已。
那姑娘沒了父親,不能連未來也沒有了。
而他的畫作,雖沒有值錢到畫商一眼認出,但讓那位姑娘替自己父親料理后事,再管一段時間的溫飽,卻是沒有問題的。
“你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句話,是冷螢替蘇婉琰問的。
“哪個樣子?冷掌柜,千萬不要隨意對一個人下定論?!绷衷浦x扯開嘴角,“或許,我本來就是這樣一個殘酷的人,只是你不夠了解我罷了?!?p> 冷螢閉了閉眼不再說話,完全不想再理會林云謝。
她只是為蘇婉琰感到惋惜,可惜了她這么多年的感情。
“那孫掌柜呢?”方驊再次問道。
“他難道不該死嗎?”林云謝并未直接回答方驊的問題,而是反問他們。
方驊一下子動了氣,冷聲道:“他該不該死,不由你下定論。這個世間,有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將這些惡人繩之以法。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來處置他?”
“哼……”林云謝諷刺一笑,“蒼天若是有眼,怎會眼睜睜看著王大龍與孫掌柜狼狽為奸?方大人,你固然是查出了這一案,可那些還埋藏在暗處的勾當呢?你有這么大的精力,能一一查出嗎?”
“為何不能?以一個人的力量自然無法將暗藏的污穢找出。但我們不是只有一個人,也不需要你一個平頭老百姓犧牲自己做這些。”他干脆反駁。
“哈哈哈,咳……等著你們在事情徹底結(jié)束后,再出現(xiàn)嗎?”林云謝似是完全不相信方驊的話,夸張地笑岔了氣。
“林云謝,或許你話說得沒錯。但這世間并非完美,刑科官員也不是神仙,如何能提前察覺到對方的惡意?況且,你不是也殺了無辜的張福臨,做了這個惡人嗎?”冷螢冷靜地道出事實。
“方某只能說,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這個世間少一絲污穢,多一點良善?!狈津懼湮炇窃趲妥约赫f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才又低下頭對林云謝坦然道。
林云謝似是并不相信方驊說的話,陰陽怪氣道:“呵,方大人你不必同我說這些,只希望你以后……不要與那些人同流合污才好?!?p> 方驊不再開口,他無須向不了解自己的人保證些什么。
“青果去了哪里?”于是,他開始詢問這個從一開始,就與這樁案子有聯(lián)系,卻又完美隱身的丫鬟。
林云謝則是立刻答道:“我怕王大龍對她不利,命人將她送去了林家外縣的宅子里,好生藏起來了?!?p> 真就只是將人藏了起來?可他自第一次見林云謝后,便悄悄留下暗衛(wèi)在四周蹲察。
暗衛(wèi)的給他回復是,林家除了正常營生,并未有什么異常,更別說突然送一個人出縣城了。
除非林云謝在事發(fā)后立即送走了人,但那時王大龍又帶人在四處搜尋青果,他想要送一個大活人出縣城,怕是不太容易。
這個林云謝,肯定在某個環(huán)節(jié)說了謊。
所以,他繼續(xù)問道:“那你今夜又因何事來此?殺了人,你不跑遠點,湊過來自投羅網(wǎng)這不合理吧?”
林云謝表情復雜地笑了笑,“遲早會查到我這里來,我又有何懼?但我今日確實不知你們也會前來?!?p> “是因為婉琰送你的東西,落在了此處?”冷螢猜測。
林云謝幾不可察地皺眉道:“你怎知?”
冷螢淡淡一笑,拿出自己方才因慌亂藏起來的漆鐲,問道:“是這只漆鐲嗎?”
“并不是!”林云謝表情微微一變,輕側(cè)過頭立刻答道。
“哦?那我就不知林公子夜闖張福臨住宅,還企圖劫持我所為何意了?!币娝姆磻?,冷螢便知道自己問對了。
至于對方愿不愿意承認,那都不重要。
因為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蘇婉琰有次曾向她打聽過制作漆鐲的方法。
當時的她并未放在心上,只隨意說了些簡單的制作步驟。
原本她只是想拿出來詐詐林云謝的,但見了他的表情,她便什么都懂了。
方驊懂了她話中的意思,也沒再繼續(xù)追問林云謝的目的。
他提高音量,說了句:“出來吧,押回去?!?p> 下一瞬,陳全便帶著幾個人站到他們面前,恭敬道:“是!”
“陳全在外面,大人怎么不早說?”冷螢問道。
害她廢了一支簪子。
她目光惋惜地看著林云謝手心插著的簪子,久久不愿離開。但此時她若走上前拔掉,是不是過于殘忍了些。
“我會命人洗干凈后還你。”方驊見她不舍的樣子,自然明了她的心思。
“那就多謝大人了?!?p> 真不是她小家子氣,只是那簪子并非普通的發(fā)簪,能拿回來當然是最好的。
道過謝,冷螢說起了正事:“此事有蹊蹺,大人覺得呢?”
“你說的是哪件事?”他們方才得到的情報不少,有些還不全是實話,他一時竟不知冷螢說的是哪一件。
冷螢舉起手中的漆鐲晃了晃,“依林云謝所說,他早已移情別戀。為了泄憤,他甚至還對蘇婉琰的尸體動了手腳。怎么又會專門回來找蘇婉琰送給他的漆鐲?”光這一點,就十分不合理。
“人性,本就是復雜的?!?p> 相比這個,方驊倒覺得另外一件事更加奇怪些。
但作為女子的冷螢,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
一個口口聲聲說自己背叛了未婚妻的人,怎么會在有可能被抓住的情況下,跑來找區(qū)區(qū)一只漆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