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國公老夫人
聞言,南宮華頓了頓。
濮瓊枝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只是春景都查過了,那位老婦人原本是前朝世家貴女,自幼文采斐然。
十幾歲時家中遭變,她匆匆嫁給了一位白丁。據(jù)說她的夫君剛開始很是敬重她,她教了這夫君算賬的本事,對方憑著這點子本事在酒樓做了賬房。
后來,這位白丁家中的兄長軍中立功,帶回不少銀錢,日子也好起來了。只是,沒多久,她的夫君以她無后為由納妾,更是對她百般羞辱。
最后,她自清下堂離去,分文未取。之后,她就靠著替秦樓寫牌子、對子,掙了一筆銀子,開辦了個小小學(xué)堂。
“女子授業(yè)……”南宮華倒是沒想那么多,“又有何不可?就定這間書苑?!?p> 他對侄子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謀逆造反、牽連九族,所以,他寧愿侄子課業(yè)差一些。
“……”濮瓊枝微微一愣,總覺得他是不希望侄子能好。
不過,在她看來,這間書苑是極好的。如今過了伯爺?shù)拿髀?,她也就心安理得了?p> 馬車抵達(dá)安國公府,南宮華一掀簾就看到了九皇子的馬車。
濮瓊枝見他又坐了回來,有幾分疑惑,想從窗口去瞧是出了什么事,卻被他拽了回來。
“伯爺,可是哪里不舒服?”濮瓊枝有些疑惑,對方將她拽進(jìn)懷中抱著不松手。
南宮華僵硬了一瞬間,隨后松開了她,看著她驚愕的表情找補(bǔ)了一句,“我們……是夫妻?!?p> “……”濮瓊枝真不知道這種時候該擺什么表情合適。
她總以為自己也算是見多識廣,可恭寧伯這樣的男子確實是聞所未聞。
她入京前以為,紈绔子弟都是欺男霸女、撩雞逗狗的存在,性子不說是囂張跋扈,也得是桀驁不馴……
可自己嫁的這位,只不過是醉心于風(fēng)花雪月的雅事,為人說是端方君子也不為過。
不過,她總覺得他哪里怪怪的,可具體又說不上來。
總感覺他有什么瞞著自己,讓她忍不住想要去探究這其中的秘密。
……
二人下了馬車,往安國公府而去。
俊男美女現(xiàn)身自然引人奪目,何況二人也是京城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男子和女子的宴席場所是隔開的,濮瓊枝由安國公府安排的侍女領(lǐng)著往后院宴席而去。
她一出場,眾人就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在她身上打轉(zhuǎn)。
這位圣上親封的溫淑安人,可是她們眼下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了!
要知道圣上登基二十余年來,封過的誥命屈指可數(shù),更不要說是沒落伯爵府的新婦了!
聽說她母家遠(yuǎn)在江南,不過是個商戶女子,竟然嫁給了恭寧伯。進(jìn)京三日隨便出手,輕飄飄便捐了一大筆嫁妝,足足八十萬兩!
這得是多么殷實的巨賈能陪嫁八十萬兩??!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捐掉了!
撿了個眾人挑剩下的恭寧伯,她還這般得意忘形,實在是惹人生厭!
眾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zhuǎn),濮瓊枝也絲毫不怯場,娉婷裊娜地幾步走到席間。
她不卑不亢地與安國公老夫人見了禮,說了恭賀之詞。
“我當(dāng)是哪般人物呢,原來是個年歲不大的奶娃子!八品誥命,區(qū)區(qū)末流!”
安國公老夫人體態(tài)豐腴,但卻是個三角眼、高顴骨的黑臉婆子,滿頭的足金首飾明燦燦地晃人,襯得她臉色更黑了。
她也不是什么體面人出身,這大好的日子身為主家自討沒趣。只是此言一出,有心奉承者紛紛附和著討好她,捧高踩低。
“國公老夫人可是二品誥命,這等體面可不是什么貓啊狗啊能攀附得上的!”
“可不是嘛!到底還是貴賤有別,身份懸殊!二品誥命可不是靠錢財能置換的!”
“國公府的子孫都有出息,聽我兒說,府上的小公子書讀的極好!老夫人的福氣啊,還在后頭呢!不像有些人,家門不幸……”
濮瓊枝面不改色地落了座,沒有回應(yīng)前面的這些話,而是將注意力落到了最后這位夫人身上。
她故作驚訝問道,“不知靖康公世子的公子,就讀于哪間書苑???不會是清瀾書苑吧?”
“那是自然,我兒與貴府的公子還是同窗呢。安人剛嫁入伯爵府,恐怕還不了解這位侄兒吧?聽我兒說,恭寧伯爵府的公子時常被夫子訓(xùn)斥,頗有其叔父的風(fēng)范呢!”
靖康公世子夫人說話也是尖酸刻薄,幾句話下來,場上不少女子都嘲笑起濮瓊枝來。
濮瓊枝美眸一轉(zhuǎn),“那世子夫人您還是對令郎太過疏忽了些?!?p> “妾身前兩日去了清瀾書苑一回,發(fā)現(xiàn)好些公子留宿于書苑,吃的連妾身身邊最下等的婢子都不如?!?p> 聽她這么一說,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清瀾書苑在京城也是有一些威望的,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那里讀書。
雖說不見得個個都能考中,可禮數(shù)倒是學(xué)的很周全,書苑提供食宿也確實放心。
可如若是這樣的環(huán)境,那她們是決計舍不得孩子這樣去吃苦的呀!
“不僅如此,那夫子聽聞妾身接濟(jì)京郊百姓,竟還想問妾身要好處收銀子!”
“一開始,妾身也是以為玉哥兒頑劣,可這么一趟走下來,卻發(fā)現(xiàn)這書苑實在不堪?!?p> “世子夫人,我家玉哥兒時常溜出書苑回府,怕也是餓肚子的緣故。孩子畢竟是長身體的年歲,不知道您家公子乖乖留在書苑,時間久了,會不會有影響啊?”
濮瓊枝這么一番話下來,不少人都開始回憶起自家孩子身上的細(xì)節(jié)。
尤其這位靖康公世子夫人,直接站起了身。
她先前聽兒子說書苑的飯菜,還只當(dāng)他是吃不慣……
她家門風(fēng)嚴(yán)苛,教育子嗣也就嚴(yán)了些。
想起兒子每次回府鬧成那樣都不肯去書苑,她心下還是起了懷疑。
萬一濮氏這話是真的呢?若是兒子以后長不高,或者身子羸弱,那她恐怕都沒地兒后悔的!
想到這里,靖康公世子夫人心如刀絞,坐立難安。
見她這副神情,顯然是起了疑心,其余的夫人們不少都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
濮瓊枝卻沒那么輕易饒了她們,“恭寧伯府世代簪纓,往上頭數(shù)三代都為國捐軀,諸位若是覺得如此英雄之家是家門不幸,妾身也沒話可說。只是欺負(fù)人家子孫后人時,可得多想想地下的自家祖宗,怎么打得過吾家先烈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