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叔父好生嚴(yán)厲
“南宮嘉玉——”
正哭鬧間,門內(nèi)走出一男子來,直呼其名,語氣危險。
此人身高八尺有余,身形挺闊,俊顏如玉,錦衣華服,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叫人移不開目光。桃花眼眸光清冽,薄唇泛著光澤,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濮瓊枝片刻失神,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她的夫君——恭寧伯,南宮華。
只是可惜他生得這副好皮囊,內(nèi)里卻是個放浪形骸、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
不過若非如此,這樣好容顏的勛爵兒郎,也輪不到她做這個主母。
“嗝……嗝……”被他這么一吼,南宮嘉玉瞬間就噤了聲,甚至嚇得打起了嗝。
見自家侄兒這般沒骨氣,南宮華神色似乎更冷了幾分。
他漠然的目光劃過他,又落在一旁的濮瓊枝身上。
“才回來?”
他語氣不咸不淡,但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說出來,總有種在問罪的感覺。
這氣勢根本就不像是閑散富貴公子,語氣陰森森的倒像是地牢里頭爬出來的惡鬼。
濮瓊枝倒不怕他,扯了扯嘴角朝他柔柔一笑,“伯爺可用膳了不曾~?”
只是不知道她這句話哪里說的不對,面前此人聞言突然死死地盯著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要索她的命一樣,也不怪孩子害怕……
如此美男,怎么這么個性子,干什么都陰沉沉的?
濮瓊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身為生意人,她自然不會讓場面僵持。
“妾身倒是還沒有用膳,想來玉哥兒肚子也餓了。伯爺不如與我們一起吃一些?”
“嗯?!蹦蠈m華眉頭擰了擰,隨后不悅地瞪了一眼南宮嘉玉。
濮瓊枝見這位冷門煞神活閻王總算是答應(yīng)讓他們進(jìn)門了,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小孩兒這會兒打嗝還不停,讓他這么一瞪,就跟后脖頸被人提起來了似的。
小家伙用小手捂住了嘴,可這聲音卻怎么都壓不住。
“……嗝……嗝……”
濮瓊枝伸手將他拉到一邊,牽著他的小手,將人帶了進(jìn)去。
三人圍坐在桌前,濮瓊枝用花瓣水凈了手,又用濕帕子替南宮嘉玉擦拭起來。
“讓他自己擦!”南宮華聲音沉了沉。
濮瓊枝和小不點面面相覷,隨后將手中的濕帕子遞了過去。
南宮嘉玉一邊打嗝一邊擦拭著臟兮兮的臉。
“呵,長本事了,讓你叔母找你到半夜!”南宮華并沒有輕易放過他。
濮瓊枝悄悄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黑的能滴出水。
沒想到這位恭寧伯教訓(xùn)子侄這般嚴(yán)厲。
如此相較,他對她可以說得上是溫和有禮……
南宮嘉玉顫顫巍巍地堅持著將臉和手擦干凈,帕子遞回濮瓊枝面前。
濮瓊枝的視線落在他手里明顯變黑了的帕子上,回頭看了眼晏兒……
晏兒幾步上前,把小少爺手中的帕子拎過去,丟進(jìn)渣斗中。
“你嫌棄我……”南宮嘉玉撇了撇嘴。
這一幕落在南宮華眼里,更是被他抓住不放。
“你倒是會耍小聰明,還知道換上破舊衣裳把臉抹黑!”
南宮華掀了掀眼皮,再次開口,“看你是真打算這輩子就離開伯府了……”
“如此也好,我倒是省了一樁麻煩事兒!”
眼見著他說話的間隙,孩子的眼睛越來越紅。
這淚花都在眼眶里打滾了,他卻嘴上還是不肯饒人。
“伯爺,玉哥兒不過是個孩子……”濮瓊枝開口替他求情,“妾身今日去了清瀾書苑,倒是有些不一樣的看法?!?p> 聽見她開口勸和,南宮華斂了幾分刻薄神色,“嗯?”
“清瀾書苑的夫子慣是個見利忘義的,恐怕平日里對弟子們也未見約束?!?p> “玉哥兒才七歲,定然是遇上了極大的委屈,無奈才出此下策,伯爺不妨聽聽他的說辭?”
濮瓊枝一雙美眸緊盯著面前男子的神色。
按理說,她不該管人家叔侄之間的事情,畢竟他們是同姓的血親。
只是眼下情況特殊,濮瓊枝做事一向都是權(quán)衡利弊的。
她剛剛嫁入伯爵府,對恭寧伯的脾氣秉性也都來源于調(diào)查,可知道一個人的底線并不是她的最終目的。
身為枕邊人,她也在摸索和試探面前男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如何能在夫君身邊過得更稱心自在,如何能夠拿捏住夫君的心思想法,怎么樣與夫君相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這些就是后宅女子的科考場。
對于濮瓊枝來說,恭寧伯更像是她要面對的客官。
什么樣的東西會是這位客官最心儀的,怎么樣在做生意的過程里讓對方心甘情愿掏銀子,對方掏腰包再如何能讓對方買更多的東西,同樣的東西怎么樣掙對方更多錢……
在濮瓊枝的眼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大抵便是如此。
除此之外,南宮嘉玉這位小侄兒,眼下是繼承爵位的最佳人選。
雖然不知道他們叔侄之間關(guān)系為何這般疏離,但與這孩子打好關(guān)系定然沒有壞處。
聽見她這般維護(hù)自己,南宮嘉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到底只是個小孩子,心里的委屈憋了許久,如今被問起來就像泄閘的洪水一發(fā)不可收拾。
“不許哭?!蹦蠈m華的神色顯然更加難看了幾分,不過他終歸還是讓步,“你說說,為什么要逃學(xué)?為什么離家出走?”
濮瓊枝見他松了口,知道他終歸還是心軟,看向一旁打著哭嗝的小家伙。
“他們都笑話我沒有爹娘,還說叔母入府之后,我就是這個家里的累贅……我課業(yè)不好沒出息,早晚都會被人趕出家門……”
這樣的心事似乎藏了許久,說起爹娘的時候,他的眼淚愈發(fā)地洶涌。
小家伙一邊哭一邊說,可憐巴巴地,委屈壞了。
這一張小臉哭得都要花了,鼻尖和臉頰泛著紅,一看就用了不少力氣。
濮瓊枝又讓晏兒絞了一塊濕帕子來給他擦臉,余光瞥向一旁木然坐著的南宮華,心下有幾分疑惑。
難道伯爺和已故的長兄夫婦關(guān)系不睦?為何提及早逝的二人,卻不見他有絲毫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