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沒有一絲云彩,耀眼的陽光掠過斑駁的宮墻在地面投下陰影,散發(fā)出一股蕭瑟冷寂的氣息。
朝顏走在陰影里,瘦弱的小身板仿佛照到陽光就會蒸發(fā)一樣,手上提著一個食盒,食盒并不重,但靠她兩根麻桿似的細胳膊提著也有些吃力。
今天本來不歸她送飯,因為上午得罪了蕓香所以中午這趟送飯的差事落在了她頭上。
聽說那四皇子是個變態(tài),特別兇殘,喜歡抓老鼠吃還喜歡挖人眼珠。
兇殘便罷了,但喜歡吃老鼠是什么鬼,這四皇子身上該不會攜帶什么變異病毒吧,真不想去吶。
“唉~”
她發(fā)愁地靠在墻邊的陰影里,抬頭看向?qū)m墻間狹窄的天空,遮蓋在右邊眼睛上的發(fā)絲稍稍滑落,露出一小塊疤痕,在頭發(fā)覆蓋的地方還有一大片,從額頭延伸到右眼下方,是火灼燒后留下的印記,所幸眼睛沒有被燒傷。露在外面的左眼微微閃爍著一點清澈的光芒,但也沒什么神采,因為長期吃不飽,營養(yǎng)不良,頭發(fā)都變得毛躁干枯了,在陽光下泛著一種稻草般淡淡的蠟黃色,發(fā)尾都分叉了。
真是懷念自己之前那頭烏黑秀麗的長發(fā),還有那瓷娃娃一般細膩光滑的皮膚,現(xiàn)在這副嬌弱不堪的小身板走兩步就喘氣,以后可怎么活???
“唉~”
一切都要從那個不同尋常的晚上說起。
她叫陸朝顏,本該是一名大三學生,但因為身體緣故辦理了休學手續(xù),現(xiàn)在家休養(yǎng)中。她先天心臟不好,十歲之前幾乎都在醫(yī)院里度過,她不喜歡醫(yī)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還有那間白得刺眼的病房,十歲那年,她動了一場大手術,手術很成功,術后也恢復得很好,一年后她也能像同齡人一樣正常去上學了,雖然入學年齡晚了些,但她中間連跳兩次級也趕上了其他人,后來又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理想的大學,正是所謂的“隔壁家的孩子”。
未來本該一片光明,但在大二下學期的暑假,她在家突然暈倒了,之后又在醫(yī)院待了一個多月才出院。
家里人雖然將病情瞞著她,安慰她沒什么大事,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但她大概也能猜到是老毛病又復發(fā)了。眼看就要開學了,父母跟她商量后去學校給她辦理了休學手續(xù),雖然有些可惜,在身體完全恢復前她不想再讓家里人擔心了。
那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樣早睡,九點之前必須睡覺,這是父母給她制定的唯一一條規(guī)矩。準備關燈時,一道雪亮的電光突然照亮房間,是閃電的電光,緊接著是雷鳴,聲音震耳欲聾,劈得窗戶咔嚓作響,整個房間也跟著顫動,原本平靜的夜晚突然之間就變天了。
又是一道雪亮的電光照亮房間,在震耳欲聾的雷鳴中房間里的燈光突然熄了。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發(fā)生了。
黑暗中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她眼前打開了一條通道,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如同被吸進了無底的漩渦中,很快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
再次醒來,世界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朝顏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
一睜眼就聽到一聲丑八怪。
丑八怪是在說自己嗎,朝顏懷疑自己聽錯了,若連她都算丑八怪,那仙女都要算路人了,不是她炫耀,從小到大她收到的情書都能裝滿一大箱子了,敢罵她是丑八怪,腦子有毛病吧。
“丑八怪,還不快起來干活!”在她面前站著一個趾高氣揚的姑娘,打扮得像古裝劇里的宮女,手上拿著一個空水盆,很顯然就是對方把她潑醒的。
“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朝顏沒空搭理對方,腦中正在讀取原主記憶,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朝代叫云夢,一個從沒在歷史課上聽到過的朝代,原主的名字叫小憐,是御廚房中的一個燒火小宮女,站在她面前的囂張姑娘叫蕓香,仗著進宮早,在李姑姑跟前又有幾分得臉,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尤其喜歡欺負原主,動不動就罰她不準吃飯,不準進屋睡覺,把她趕到院子里挨一晚上凍……看人設是個惡毒女炮灰無疑。
昨晚原主又被蕓香趕到院子里挨了一晚上凍,然后一覺醒來她的意識就占據(jù)了原主的身體,如果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那原主是不是已經(jīng)不在了?
“你耳朵聾了是不是!”蕓香揚手就要掌摑,被朝顏冷冷的眼神一瞪,心里一驚,揚起的手停在空中沒有落下來,平日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丑八怪竟然敢瞪她,倒讓她有幾分忌憚了。
看來是個色厲內(nèi)荏的炮灰,朝顏心說。
不甘心丟了面子,蕓香又叫來兩個人壯膽,一個叫喜兒,一個叫雙兒。有了幫手,蕓香的囂張氣焰又回來了,朝顏掂量了一下三人的身板,硬碰硬也討不到便宜,尤其是這蕓香,看起來就十分潑辣,真動起手來非得用指甲在她臉上撓出幾道血痕不可,還是保存體力要緊,現(xiàn)在這副嬌弱不堪的小身板可經(jīng)不起跟對方撒潑打滾。
見朝顏示弱地低下頭,蕓香十分得意,罰她今天不準吃飯,晚上也不準進屋睡覺。
果然是個惡毒炮灰,朝顏心里吐槽道。
喜兒在蕓香耳根子旁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蕓香得意地笑了。
然后,中午去給四皇子送飯的差事就落到了朝顏頭上。
冷宮皇子吶,下場一般都不怎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