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奔襲

　　　　“她怎么可能……還活著？”

　　徐芳目瞪口呆，剛剛她可是看見過的，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被啃得不成樣子，血液都已經(jīng)凝固在了身上，瘆人的傷口不再往外流逝生命，她應(yīng)該早就徹徹底底地死去了。

　　她怎么可能還能爬動，甚至向她們發(fā)出求救？她的身體慘不忍睹，徐芳一時之間有些生理性反胃。桑榆攔在她前面，讓她的恐懼感不那么強烈，但徐芳總覺得，女人的視線透過了桑榆略顯單薄的身體落到她身上，讓她不寒而栗。

　　“別走……求求你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女人從喉嚨里發(fā)出難聽刺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含混著哭腔，“我剛和我的男朋友訂婚，剛挑完婚戒，我不想死……”

　　“剛剛有人幫忙打120了，你別怕?！鄙Ｓ芷届o開口，她看著女人，翕動嘴唇，卻說不出更多讓她安心的話，“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嗎？”

　　似乎是聽到“120”這三個數(shù)字，女人停止了往外爬的動作。她坑坑洼洼的臉上顯出幾分安心，隨后便被自然流露而出的恐懼填滿。

　　“發(fā)生了什么……”女人喃喃，隨后她邏輯混亂地說道，“對，我上了這輛車，我為了早點回家，我想也沒想地就上車了?！?p>　　“本來沒問題的，我很快就能回家，但師傅走了這條路，南環(huán)山……他為什么要走南環(huán)山？”女人的聲音漸漸變得無助起來，“我以為沒關(guān)系的，但半路上，師傅忽然說他餓了。我告訴他我的包里有面包，他不要……”

　　女人忽然嘶吼起來，嚇了兩人一跳：“他為什么不要??？！”吼完，她嘶啞的聲音又降下來，“他要吃我……人有什么好吃的……他為什么要吃我……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已經(jīng)回家了……對了，我男朋友還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家……”

　　“求求你們，帶我回家好不好？我男朋友會帶我去看醫(yī)生，我沒問題的，我能好起來的！”女人的聲音又轉(zhuǎn)變成央求，視線再次穿過桑榆落到徐芳身上，“小姐，小姐，您別害怕，我知道您是一個好人！”

　　忽然又被貼上好人標(biāo)簽的徐芳只覺得一陣惡寒，只聽她繼續(xù)說：“我在車上向您求助了！您當(dāng)時立刻就撥打了求救電話，您是一個好人，所以能不能請您幫幫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當(dāng)時那座位底下只是一只手啊。”徐芳咬緊牙關(guān)，被嚇得說話有些不過腦子，“你怎么可能有向我求助？”

　　話畢，她瞬間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

　　“怎么可能！我用我的右手碰到了你的手！不信你看……”女人瞪圓了眼睛，要伸出右手去給徐芳看，但是，她沒有做到，“你看我的右手……”

　　“我的右手呢？”

　　桑榆往后退了一步，低聲朝身后的徐芳說：“……姐姐，準(zhǔn)備跑?！?p>　　“不對，不對！”女人的聲音越發(fā)瘆人，她開始像條蛆一樣扭動起來，腥臭味被攪起，順著夜風(fēng)吹遍道路，“我的手去哪里了？它怎么會不見了！”

　　女人發(fā)了瘋似的尖叫起來，“我的手呢？！我的戒指還在上面！”

　　“她是瘋了還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會不知道自己的手被砍了呢？”徐芳喃喃道，眼前女人瘋狂扭動試圖尋找自己手臂的行為泛著極強的不真實感。

　　她的腿有些軟，正猶豫著要不要立刻扭頭逃跑。手卻忽然被冰冷的指節(jié)抓住，她尖叫一聲，聲音甚至蓋過了那個女人，震得桑榆差點被她的嗓門嚇?biāo)馈巧Ｓ茏プ×怂?p>　　桑榆拽回她的思緒，拉著她的手往來時的路跑去：“跑！”

　　女人已經(jīng)蠕動著跌到了地面上，嘴里還在呼喊著別丟下我，讓人頭皮發(fā)麻！

　　南環(huán)山路的前半段是上坡路，因此她們往回走時，一路向下速度極快。

　　徐芳不經(jīng)常運動，但今天她累得格外的快，才跑了沒多久就有些氣喘吁吁。她一邊跑一邊驚魂未定地回頭，生怕坡上忽然出現(xiàn)一個女人蠕動著朝她們追來。她的腦海里劃過眾多喪尸片，這讓她從頭涼到了尾。

　　恐懼和嚎叫聲被夜風(fēng)裹挾呼嘯過耳畔，桑榆比徐芳快一些，因此對她說出的話聽得模糊：“我們、我們還要跑多久?。俊?p>　　在跑操和體育課夾擊下活下來的桑榆體力有優(yōu)勢，她回頭去看，身后模糊的黑暗里，依舊只是樹影輕輕晃動。桑榆放緩腳步回應(yīng)她：“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清楚她能不能追上我們?！?p>　　運動大概是能使人清醒，徐芳減慢速度，最終停下來。她雙手撐著膝蓋呼哧呼哧地喘氣，擺出一副真的跑不動了的模樣：“就算她追上來、又能怎么樣？”

　　恐懼褪去，余下的是不安與憤怒。盡管她有些害怕，但女人蹣跚著蠕動的模樣看起來除了可怕些，似乎并不能造成更大的威脅。

　　然而面目表情一直很平靜的桑榆卻皺起眉，她搖了搖頭：“如果只是那位小姐本身，我們也許不需要跑?！?p>　　看著徐芳困惑的表情，她補充道：“但是為了不嚇到你，我把刀扔了。那時那把刀剛好就在車邊，只要她再爬幾步就能拿到?！?p>　　徐芳：“……”

　　暫且不論女人活不活著正不正常，有武器的人類和沒有武器的人類完全是兩個概念。女人沒有斷腿，她能跑能跳，而且她還剩一條手臂，還能拿一把刀，一旦她舉著刀沖過來……

　　徐芳一陣膽寒。當(dāng)即腎上腺素飆升，發(fā)酸的腿也恢復(fù)了許多，她咬了咬牙：“干脆我們跑下南環(huán)山路！在山底下有一個服務(wù)站，我們?nèi)ツ抢?！?p>　　桑榆點點頭，認同了她的看法：“我們確實必須下山，但是……”她話鋒一轉(zhuǎn)，“我們好像走錯路了?！?p>　　“開什么玩笑？”徐芳不可置信，“南環(huán)山只有這一條路，往前往后一個上坡一個下坡，我們怎么可能走錯?！?p>　　“問題就在這里?！鄙Ｓ鼙砬閲?yán)肅地看著她，“我們走的是下坡路，可為什么你會這么累？而且，我感覺像是在爬坡。下坡路段有重力作用，就算身體很差也不可能會因為跑這一小段路就累成這樣?！?p>　　就在她話音落下時，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從坡上傳來。

　　“你們在跑什么啊……”女人陰冷的聲音出現(xiàn)，桑榆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坡上，丟了一條手臂的女人死死地盯著她們，手中刀光冷硬，“你們不是好人嗎？救護車呢？你們?yōu)槭裁床粊砭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