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于心不忍

　　八年前，蘇白榆孤身行至仙緣鎮(zhèn)。

　　正逢春來。

　　忽覺茶香四溢，抬眼，映入眼簾的是幾株盛開的海棠花，以及一塊寫著“春來茶樓”的招牌。

　　蘇白瑜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點了兩盞茶，又隨意點了幾道菜肴。

　　松鼠桂魚，蟹粉獅子頭、桃花酥、桂花糕……都是夜憐姬的心頭之愛。

　　蘇白榆閉上雙眼，卻看見夜憐姬笑靨如春風(fēng)拂面，在他心海中緩緩鋪陳。

　　此時，一個動作略顯笨拙的小丫頭正賣力擦著桌椅，但她的注意力卻完全被茶樓里的說書人所吸引，聽得入了迷，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界的喧囂與她無關(guān)。

　　蘇白榆在二樓雅間，目光卻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了這小丫頭身上，心中不禁一動。

　　這小丫頭的面容竟與夜憐姬神似，眼角眉梢都是一副稚嫩地模樣。

　　她的身形異常瘦弱，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將她吹走。皮膚蒼白，顯然是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結(jié)果。

　　蘇白榆靜靜地看著這位小丫頭，正出神。

　　便聽到有人尖叫：

　　忽然，一聲尖銳的尖叫劃破了寧靜：

　　“死丫頭還敢偷懶！不認(rèn)真干活，卻跑來這里聽書！”劉拱的尖聲斥責(zé)響起，話音未落，他便要動手，小丫頭驚惶失措地想要逃離，卻被劉拱一把揪住了耳朵，這一幕讓蘇白榆的心猛地一緊。

　　小丫頭的哭聲隨即響起，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

　　“我這就告訴你干娘，找個人牙子把你發(fā)賣了。”劉拱恐嚇道。

　　“嗚嗚嗚，對...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不要告訴干娘。”小丫頭痛得淚水漣漣，哭聲中帶著哀求。

　　劉拱剛一松手，她便像受驚的小鹿一般急忙逃向另一張桌子。

　　她一邊“嗚嗚咽咽”地抽泣，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一邊更加賣力地擦拭著桌面，盡管如此，她選擇的位置依舊靠近那位說書先生。

　　到了飯點，小丫頭端著簡單的餐食坐在門口，只有半碗清粥和半張餅，那餅硬得能磕掉牙，而那粥清淡得幾乎嘗不出任何滋味。

　　小丫頭咬了一口餅，那硬邦邦的口感讓她的眉頭微微皺起，便輕輕吹了吹粥面喝了口粥，這才將餅艱難咽下。

　　蘇白榆一聲輕喚，小二迅速上前，他又點了數(shù)道菜肴，目光溫和地指向了小丫頭。

　　“叫那個小丫頭過來?！碧K白榆說道。

　　“哎，好嘞！”

　　小廝急忙領(lǐng)著小丫頭來到蘇白榆桌前。

　　只見蘇白榆正端坐在精致的紅木桌旁，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佳肴珍饈，香氣四溢，令人垂涎。

　　“吃吧?！碧K白榆溫聲道。

　　小丫頭平日里只能遠遠地望著這些令人垂涎的美味，卻從未有過機會真正品嘗。

　　干娘總是將她拒之門外，妹妹也從不與她親近。

　　對她而言，這一桌子菜，讓她感到既驚喜又不敢置信。。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雙手不安地絞動著衣角，不敢輕易動筷，心中涌動著復(fù)雜的情緒。

　　“你干娘不要你嘍！”

　　不知何處有一個小孩喊了一聲。

　　小丫頭聞言，突然感到一陣無法抑制的戰(zhàn)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眼神中充滿恐懼，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連連搖頭：“我不吃我不吃！不要把我發(fā)賣出去，我……我會聽話的，我以后一定認(rèn)真干活，我再也不聽書了，不要趕我走……”

　　蘇白榆見此有些手足無措，他連忙站起身走到小丫頭的身邊，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安慰，忙聲道：“沒有沒有！沒有人想賣你呀小丫頭！別怕，你安心便是?！?p>　　然而，蘇白榆的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怒氣，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磥磉@小丫頭平日里定是飽受欺凌與虐待，才會如此缺乏安全感。

　　在蘇白榆的安撫下，小丫頭逐漸停止哭泣，還是誠惶誠恐地吃了幾口，輕咬細嚼，然而，她很快便放下了筷子，低聲說自己已經(jīng)飽了，轉(zhuǎn)身就又去擦桌子。

　　蘇白榆這才意識到，這小丫頭似乎心智有些遲滯，眼中總是蒙著一層霧，帶著一股子迷茫。

　　聽到此事，葉香云心中另有盤算，她暗自思忖：真是擺脫這個累贅的天賜良機。難得有人對這癡兒如此同情，若能借此機會將她發(fā)賣，自己便能從此輕松自在……

　　于是，葉香云便托劉拱前去試探蘇白榆的口風(fēng)。

　　劉拱帶著一臉諂媚的笑容，走到蘇白榆面前。

　　“這位爺？可否借一步說話？”劉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猥瑣。

　　“有何貴干？”蘇白榆淡淡問道。

　　劉拱笑著說：“我看仙君似乎對我們這丫頭頗有興趣，價錢好說，不過這丫頭是個癡傻的，恐怕值不了幾個錢，能入仙君的眼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p>　　蘇白榆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但面上依舊帶著笑意：“來，你再說一遍，我方才，沒聽清?！?p>　　劉拱不疑有他，又將那番話重復(fù)了一遍。然而話音未落，蘇白榆的拳頭已經(jīng)揮了過去，直接打掉了他的門牙。隨后，蘇白榆揪起劉拱的耳朵，冷冷地拍了拍他的臉：“對不住，一時沒收住手，在下蒼梧山蘇白榆，若心中有怨，大可去天律司告我一狀。不過……你們?nèi)绱吮∷叶ㄊ且獛叩?。”?p>　　“不敢不敢。”劉拱捂著嘴，痛得直哼哼。

　　鳳目似繁星，白衣照驚鴻。

　　劉拱心中暗罵自己有眼無珠，竟沒看出眼前是那位望鶴仙君，隨后連忙起身離開。

　　“是位貴客！怎么不早說，這可不能便宜了那蠢丫頭?！比~香云得知此事，也是又驚又怒，也責(zé)怪自己怎么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蘇白榆的身份。

　　“與憐丫頭說這人是個人牙子，千萬別讓她跑出了。”說罷，葉香云便帶著自己的女兒葉璇急匆匆地找上了蘇白榆。

　　葉香云滿臉堆笑，將葉璇推到蘇白榆面前：“望鶴仙君，您慧眼識珠，看看我家小女，天生麗質(zhì)，聰明伶俐，是不是那塊修仙的料？”

　　蘇白榆微微蹙眉，但還是抬起手，仙力運轉(zhuǎn)，指尖輕觸葉璇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