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萬瑩進了病房，棠溪微才離開醫(yī)院。
棠溪雪心滿意足地看著手機里偷拍到的照片，“林叔，回家?！?p> 林茂春將她剛剛的動作看在眼里，欲言又止了半晌，還是咽了回去，默默開車。
棠溪微回到家時，客廳里只有棠溪華。
她剛準備問出口的“媽媽呢”被他的沉聲質(zhì)問給打斷。
“微微，你大晚上和男生進醫(yī)院是什么情況？”
棠溪微看向棠溪雪，她怯生生縮在棠溪華身后，抱著他的胳膊，眼神里滿是得意。
意料之內(nèi)。
她只是平靜地開口：“您誤會了，她是女生?！?p> 棠溪華噎住，卻還是相信棠溪雪那番繪聲繪色地描述。
“爸爸，我說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了，姐姐和一個男生手挽手進了醫(yī)院。他們姿態(tài)親密，一看就不是普通關(guān)系?！?p> 她當時說著還拿出了手機，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依舊能看見棠溪微身旁是一個留著短發(fā)的人。
棠溪華冷聲：“你還狡辯？小雪都拍到了，有圖有真相。年紀輕輕不學好，還早戀?？纯葱⊙?，成績優(yōu)異，每次月考都是年級前百。讓你媽知道你不務(wù)正業(yè)，她會失望的?！?p> 棠溪微淡然地迎上他盛怒的視線，再次解釋：“我說了她是女生。”
在他下一次憤怒質(zhì)問到來前，她打開手機相冊，點開了和萬瑩的正面合照。
“這是她的正臉照?！?p> 棠溪華半信半疑地接過放大，朝鏡頭微笑的短發(fā)的確是女生，鏡頭還恰到好處地拍到了校服格裙。
他臉色一瞬變得難看，卻還是給自己找補：“任何人第一時間看見短發(fā)就會想到是男生吧？”
棠溪微抽回手機，嗓音沉冷：“留短發(fā)的不一定是男生，同理，長發(fā)也不一定是女生。您僅憑頭發(fā)長短判斷性別，未免太膚淺?！?p> 棠溪華還是第一次聽見有晚輩敢正面批評他，怒從心起，抬手就要打她。
她后退了兩步，靜靜掃了一眼他落了空的手，“惱羞成怒?！?p> 棠溪雪在一旁也被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向來溫和的棠溪華會有如此暴怒的一面，驚怔地張了張嘴。
他聲音里的怒氣壓抑不住，“棠溪微！你真是反了天了！”
棠溪微情緒未變，“您聽信棠溪雪一面之詞誤會我在先，如實評價您也不愛聽?！?p> 她路過沙發(fā)時又輕飄飄續(xù)話：“您不應(yīng)該太沉浸在自我高大的虛假泡影里?！?p> 棠溪雪率先反應(yīng)過來攔在她面前，“姐姐，你這么說也太不尊重爸爸了。”
“你倆倒是比我更像親生父女，”棠溪微沒使什么力道地推開她，“不尊重我的人，不管你什么身份，我也沒必要有什么好態(tài)度?！?p> 棠溪雪余光瞥了一眼還在氣頭上的棠溪華，借力往后一摔，做作地捂著腳踝抹眼淚。
“姐姐，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能這么用力推我吧？”
棠溪微看都懶得看她，步伐輕快地上樓。
棠溪華立即心疼地扶起她，朝著樓梯上的人氣得喊：“棠溪微，你給我下來，給小雪道歉?！?p> 她腳步不停，聲調(diào)拖得懶洋洋的：“你們向我道歉還差不多?！?p> 棠溪雪憤恨地咬牙，這個野丫頭無論怎么挑釁都不會生氣。反而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癢，倒是自己憋一肚子氣。
她靠在棠溪華懷里哭得更大聲：“爸爸，姐姐她怎么這樣?。课覀儼阉踊丶?，怎么一點也不知道感恩？”
“還是小雪懂事，”他面色緩和了不少，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扭到了？讓爸爸看看。”
他的手順著背往下，棠溪雪有些不自然，渾身像是有電流竄過，刺激得她起一身雞皮疙瘩，匆忙推開他站起來。
“爸……爸爸，我先回房間了?！?p> 棠溪華和藹地看著她，“好。”
她緊攥著衣擺，步履艱澀地上了樓。她莫名覺得，爸爸對她的寵愛有點不太對勁。
上到二樓看見走廊盡頭房間的燈亮著，棠溪雪又揮去了剛剛的念頭。
那又怎樣，棠溪微還不是沒人疼，她才是棠溪家最受寵的小公主。等到生日宴，她會讓棠溪微知道親生女兒又如何，她才是配得上棠溪家門面的千金。
*
開學考當天的早自習，28班是不同于往常的熱鬧。只不過他們不是在早讀，是在討論誰和誰是一個考場，好方便結(jié)伴過去。
棠溪微不喜歡湊熱鬧，只是安靜地坐在角落默背單詞。
自從知道旁邊的位置是屬于那個叫祝景言的，她就從來沒有碰過，雖然她還挺喜歡直接靠窗的位置。
聽見早自習結(jié)束鈴響，她合上單詞本起身。
她動作幅度大了些，桌子劇烈搖晃，將她的單詞本甩飛了出去，掉在了隔壁桌底下。
棠溪微俯身去撿，一抬眼就看見那張桌子底下寫著兩個字：殘廢。
她視線一頓。
殘廢？說誰？
她沒時間多想，從桌底下鉆出來時就看見面前站著一雙腿。
棠溪微沒往上看，看人裙底這種事，不管男女都挺猥瑣的。
萬瑩彎腰問她：“微微，你東西撿起來了嗎？”
她拿著單詞本出來，“找到了?！?p> 萬瑩提議：“我考場在27班，跟你同一層，我們一起去考場吧？”
“好?！?p> 棠溪微在考場里坐下，將筆盒里的筆拿出來的間隙，聽見教室門口一個女聲響起：“我就在這個班，不用送了?！?p> 她眉梢輕挑，這聲音不是棠溪雪還能是誰。
棠溪雪心情歡愉，但下一秒迎上棠溪微的目光時，笑容一僵。
這個野丫頭怎么會碰巧跟她一個考場？
她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座位表，偏偏座位號還在她前面！
棠溪雪幽怨地瞪她一眼，加快步伐走過去。
棠溪微只覺得桌子被前面的椅子用力一撞，劇烈晃動了一下。
她眼皮也沒撩一下，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筆。
一想到討厭的人就坐在自己后面，棠溪雪膈應(yīng)極了。
監(jiān)考老師抱著卷子進來，慣例宣讀考場規(guī)則后就開始分發(fā)試卷。
棠溪雪傳試卷時“不小心”沒拿穩(wěn)，卷子散落一地。
她故作驚訝地道歉：“哎呀，手抖了，真是不好意思?！?p> 棠溪微低頭去撿，“年紀輕輕的就帕金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