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家

　　頭疼，暈眩，無力！

　　桑雀醒來之后一陣干嘔，渾身癱軟冒冷汗，被抽干了精氣神。

　　這感覺比她跑完一個馬拉松還要疲憊難受，身上一點力氣也使不出，尤其是頭，疼得像有人用鑿子在鑿一樣。

　　喘了幾口氣之后，桑雀按著頭掃視周圍，愣住。

　　【“我竟然回來了！”】

　　還是【秦璐家】，還是那個漆黑臟污，蒼蠅亂飛的院子，桑雀仔細(xì)查看自己，還是原裝的沒錯。

　　一抬腕，之前失靈的運動手環(huán)又恢復(fù)正常，此刻是【凌晨一點半】。

　　摸到口袋里的東西，桑雀取出來一看，是明彰身上搜的錢袋，還有她放在袖子里的藍(lán)皮書冊，都在。

　　剛才的經(jīng)歷不是夢，不是假的！

　　桑雀大腦空白了片刻，再攤開右手，厭勝錢和紅繩都不見了，但她掌心還殘留著淡淡的痕跡，有厭勝錢的輪廓。

　　拉起袖子，手腕上的青黑手印已經(jīng)消失，那個鬼童被她消滅了嗎？

　　抹去眼睛下面的血跡，桑雀踉踉蹌蹌地去秦璐房間看了眼，尸體還在，但是整個院子的陰冷氣息淡了許多。

　　她撿起地上屬于自己的手機(jī)，屏幕碎裂卻不妨礙使用。

　　桑雀顫抖著手打電話報警，離開院子到外面等待。

　　坐在門外臺階上，眼睛依舊刺痛，讓她視線有些模糊，抬手揉了揉，忽然看到街對面那家門口，出現(xiàn)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

　　等她放下手時，那里空無一人，只有路燈在滋滋閃爍。

　　那戶大門上的鎖已經(jīng)生銹，像是好多年沒人居住。

　　桑雀沒敢多想，也下意識的不讓自己多想，因為一想到邪祟那種存在，她依舊難壓恐懼。

　　警察來得很快，桑雀也被帶到警局，一整天都在做筆錄。

　　她尚未成年，只有16歲，跟警察說了老媽殘疾的情況，所以這次問詢沒有請老媽前來，只請了她們班主任到場陪同，畢竟秦璐在這里沒有其他親人，只能找班主任。

　　秦璐不是昨夜死的，桑雀有不在場證明，她從出自家小區(qū)到進(jìn)村子也有監(jiān)控記錄。

　　唯一的疑點就是【她十二點剛過進(jìn)入秦璐家，為何一個多小時之后才報警。】

　　桑雀說她嚇暈了，她當(dāng)時面色慘白，狀態(tài)確實不好，有種低血糖犯了的虛弱感，也沒人懷疑這一說法。

　　……

　　從【凌晨一直到黃昏】，桑雀才被一位叫艾靜的女警【送出警局】，班主任還要留下，繼續(xù)處理后面的事情。

　　“桑雀同學(xué)，今天感謝你的配合，也請節(jié)哀，我們一定會抓到殺死你同學(xué)的兇手，盡快找到她父親，這件事未必就是她父親干的，你也不要妄下定論，一切都要講證據(jù)?！?p>　　桑雀一言不發(fā)，拳頭緊握，不是那禽獸干的，還能有誰？

　　“另外，秦璐同學(xué)的手機(jī)我們會仔細(xì)查看，你說的短信一定會有科學(xué)的解釋，你可不要相信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

　　桑雀悶悶點頭，她手機(jī)上那些秦璐發(fā)的短信，全部消失不見，警察這邊說，秦璐的手機(jī)早在她死亡那天就徹底壞了，不可能發(fā)送短信。

　　還有那個故事接龍的群，也什么痕跡都沒留下。

　　“艾警官，還有出租車的事情，也麻煩你們一定要調(diào)查清楚?！?p>　　桑雀很在意這件事，當(dāng)時著急去找秦璐，她原本就打算見到秦璐之后，再將出租車和故事接龍群的事情報告警察，沒想到后面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情，耽擱到現(xiàn)在。

　　艾靜點頭，“會的，有消息會通知你們班主任，開學(xué)前這段時間你盡量不要亂跑，如果有新的進(jìn)展，我們也會請你回來協(xié)助調(diào)查，回去之后，你最好將今天的事情跟你母親溝通一下?！?p>　　“好?！?p>　　艾靜目送【桑雀打車離開】，笑容逐漸收斂，眉頭蹙起。

　　關(guān)于桑雀說的出租車，確實存在，昨晚就已經(jīng)出城，司機(jī)的行跡和最近一起女高中生失蹤案有交點，他們正在全力追查中。

　　但是，案子從未對外公布過，她怎么會知道？

　　*

　　【出租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桑雀長舒一口氣，總算能夠回家了。

　　秦璐的事情，讓她心里很難受，但現(xiàn)在她只能等警察抓住兇手。

　　之后，她會出錢幫秦璐處理好后事，這也是她唯一能替秦璐做的事。

　　桑雀清空大腦，仰頭靠在出租車后座，閉目養(yǎng)神。

　　等回到家，吃飽喝足睡一覺之后，她才有力氣去思考昨夜那怪誕離奇的一切，查看明漳那里得到的書冊和錢袋。

　　那樣念誦過兩次咒文之后，她就像被抽空了全部精神和力氣，十分困倦，做筆錄時一口氣吃了三份盒飯，喝了許多咖啡才撐下來。

　　黃昏的霞光漸漸消失在遠(yuǎn)山之后，夜幕悄然降臨。

　　一陣陣?yán)滹L(fēng)吹在身上，桑雀搓揉著胳膊，又忽然覺得不對，這冷風(fēng)不是從窗外吹來的，是從車內(nèi)，她旁邊。

　　桑雀一驚，坐起來轉(zhuǎn)頭。

　　只見一個腦袋缺了半邊，滿臉是血，一身血污西裝的年輕男人，抱著破爛的公文包，坐在她旁邊。

　　寒意從背后直沖頭頂，桑雀整個人都麻了。

　　察覺到桑雀驚恐的視線，滿身是血的西裝男緩緩轉(zhuǎn)頭，發(fā)出叫人毛骨悚然的嘶啞聲音。

　　“你……能看到……”

　　桑雀呼吸一滯，立刻將視線透過西裝男，看向另一邊的車窗外。

　　“可惜，那家麻辣燙沒開門，算了?！?p>　　桑雀呢喃一聲，靠在座椅上，轉(zhuǎn)過頭假裝欣賞車外風(fēng)景。

　　西裝男緩緩靠近，一張擠壓變形的臉幾乎懟到桑雀臉上，濃重的血腥味讓桑雀兜里的拳頭緊握著。

　　她臉上做出輕松樣子，透過前面的后視鏡，看到后排只有自己一人。

　　桑雀嗓子發(fā)緊，強(qiáng)迫自己慢慢哼起一段流行歌。

　　啪嘰！

　　西裝男的半個腦子，掉在桑雀腿上。

　?。。?！

　　夏天的速干長褲很薄，桑雀甚至能感覺到濕滑黏膩，和那半個腦子輕微的蠕動感。

　　咕嘰～咕嘰～

　　“你……能看到……”

　　“…………”

　　還好小城市的路都不遠(yuǎn)，一首歌哼完，出租車停在桑雀家小區(qū)門口。

　　桑雀‘神態(tài)自若’地掏出碎屏手機(jī)付款，下車，余光看到出租車離開，西裝男沒有跟上來。

　　桑雀的心臟此刻才怦怦狂跳，呼吸逐漸急促。

　　她拿起手機(jī)想要報警，又頓住，艾警官才叮囑過她，不要相信封建迷信的東西，她轉(zhuǎn)頭就報警說遇到不干凈的東西？

　　從秦璐家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也有邪祟，只是沒有另外那個世界那么多，但是她短短一天，就已經(jīng)遇到兩個。

　　這是因為她之前看不到，現(xiàn)在能看到了嗎？

　　她很懷疑，剛才她要是被那西裝男發(fā)現(xiàn)她能看到他，西裝男是不是立刻就會要她命？

　　重點是，她現(xiàn)在沒有任何對付邪祟的手段，厭勝錢已經(jīng)沒了！

　　桑雀站在小區(qū)門口回望，烏云遮蔽月亮，山腳小城像被巍然龐大的黑色陰影籠罩著，沉暗，濕冷，充滿腐朽破敗，垂暮將死的味道。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中，總有朦朧的黑影一閃而逝。

　　桑雀心臟緊縮，埋頭快步回家。

　　僅僅一夜，這安逸的小城在她眼中已經(jīng)不再安逸，這靜謐的夜色之下，不知道藏著多少她從未看到過的邪祟。

　　如果她有明漳那種驅(qū)邪符就好了，最起碼能保證老媽的安全。

　　還有明漳那個師父，是不是還有更厲害的手段？

　　老媽腿腳不方便，桑雀家住在一樓，她直接從花園后門回家，屋里只開了夜燈，昏黃一片。

　　換好鞋，桑雀怕身上帶了不干凈的東西，便把身上外套和褲子脫下來扔在一個空花盆里，準(zhǔn)備一會全部燒掉，包括明漳身上的錢袋和書冊也暫時扔在外面。

　　換上睡衣，桑雀到書房和主臥都沒找到老媽。

　　推開自己臥室門，桑雀看到坐在輪椅上的老媽正在她書桌前，背對著門口，翻看她桌上嶄新的暑假作業(yè)。

　　桑雀松口氣，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jīng)也為之一松。

　　不管在外面經(jīng)歷了什么，只要回家看到自己的媽媽，好像一切都能被治愈。

　　桑雀走進(jìn)臥室，她現(xiàn)在只想撲到老媽懷里，聞聞老媽身上讓她安心的味道。

　　“媽……”

　　[滴——驗證通過，請開門]

　　“小雀你回來了嗎，媽媽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烤腦花，快出來吃吧?！?p>　　智能門鎖的聲音和老媽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桑雀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面前那個老媽，長發(fā)披散，身體沒動，一顆腦袋正磕磕絆絆地轉(zhuǎn)過來。

　　“你……看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