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可曾聽聞,一種罕見的毒”
第二日,妖獸長老的失蹤終于隱藏不住,一群妖獸浩浩蕩蕩的找上了在修士堆里領頭的喻長青。
喻長青倒是想趁此機會好好試探一下,但沒說兩句其他修士就挑起了爭執(zhí),手直接往后一指。
“人還在她那呢,跟我們可沒有關系!”
繁寧不躲不藏,示意陵游把人拖出來,隨后也不等那群妖獸質(zhì)問,抬手就揭穿了長老頸上的“畫皮”。
一枚詭異的蓮花倒懸印記赫然在皮膚上顯現(xiàn)。
“這是什么東西……”最開始往前的青年遲疑一步。
“這就是你們要的人,但現(xiàn)在應該稱之為魔修才更為恰當,”繁寧指了那蓮花的樣子,然后問,“蓮花樣式我在妖王身上也見過,只是這樣的東西……我就明問了吧,他是一直這樣還是現(xiàn)在才這樣?”
陵游跟著插話:“印記也就罷了,難道長老百年來從未見過妖王?變了人形就認不得了?”
“絕無可能!妖王鎮(zhèn)守深淵受了傷,是長老親自送入深處修養(yǎng)的,怎么會不認得?”青年沉吟了一會,憤慨的表情逐漸變得復雜,“長老的確說過想要引進外援……”
“這話可是不能亂說的,小子,你退后?!?p> 緊跟在他身后的老者敲了敲拐杖,轉(zhuǎn)頭看了眼開始胡亂揣測的族人,神色肅穆,“不管妖獸內(nèi)部如何,也絕不該是你們宗門修士動手!如此行徑,修仙界難道想要插手我妖族內(nèi)部事務,親手撕毀曾經(jīng)立下的契約嗎?”
“我們妖獸鎮(zhèn)守深淵幾百年,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那這個呢?”
算是看清楚了她們內(nèi)部的情況,繁寧突然挪開位置,露出了被藏的好好的妖王,淡淡開口指責:“嘴上恭恭敬敬喊著妖王,結果妖王養(yǎng)傷的位置都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妖王召喚你們,你們誰又應召了?要不是我們,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族人遺忘了!”
“怎么會……”開口的老者瞳孔一縮,顫巍巍蹲在地上檢測妖王生機,沒多久就老淚縱橫,“為什么,會有魔氣?他們答應過的,絕不會波及妖王……”
陵游咳了一聲,深藏功與名。
“還好妖王現(xiàn)在看著唬人,身上的傷卻不重,說不定沒過多久就能醒來了?!?p> 繁寧面無表情的掃了神態(tài)各異的妖獸們一眼,冷笑:“就是不知道你們到時候準備怎么解釋了?!?p> “親口說自己背著妖王把他辛辛苦苦支撐著的妖獸之淵賣了出去?”
“這可真是喪良心,你們說得出口嗎?”
說最后一句的時候,繁寧特意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明顯化形更為年輕的少年。
少年們最沉不住氣,他們怒視著一開口就爆了個大雷的長輩,一邊追問,一邊毫無意識的自己泄露秘密。
“二長老,你說過不會讓魔修進入妖獸之淵的!”
“還阻止我們覲見妖王……你到底是何居心!”
“那些出去了的族人呢?你把他們怎么樣了?”
趁著幾十雙眼睛都緊緊盯著老者的功夫,繁寧拽著陵游從人群包圍中坦然地走了出去,也沒走遠,占據(jù)最好的視野看著,就等那些人再抖出什么內(nèi)幕來。
“……你怎么這么熟練???”陵游看著前面越發(fā)激動的妖獸,欲言又止,心情復雜,“還想著讓我畫一朵倒懸蓮花?!?p> 魔修知道他們多了個印記嗎?
“基于事實而已,”繁寧半點不慌,很淡定的繼續(xù)觀戰(zhàn),“我可一句假話也沒說?!?p> 【您真是藝高人膽大,一點也不怕被拆穿啊。】
系統(tǒng)都有點心疼對面的人了:【喻長青那邊呢?妖王要是醒了,宿主你不就白干了?】
【喻長青那種性子是不會拆穿我的,至于妖王,我有經(jīng)驗,他暫時醒不過來?!?p> 繁寧毫不在意的補充:【自己躺著就能夠揪出族里不懷好意的“內(nèi)鬼”,這難道不是躺贏嗎?何況我做的手腳還沒有后遺癥,怎么想都不虧。】
能這么三言兩句就先入為主的掐起來,做下決定的那波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魔修吧?
沒有信任,卻還是要決定合作。
她無非是把水攪得更渾一點而已,要不然怎么找到生路呢?
“好像吵完了,”看著一男一女朝他們所在的位置走來,陵游下意識擋住了身后的繁寧。
“是我們誤會你們了,”女人臉上還帶著淚水,陵游看的分明,她指責那些人荒唐行徑時字字真切。
“多謝你們將妖王帶回來,這次,算是我們欠你們的。”
男人從身上拿出一塊令牌,蓮花紋樣的玉佩雕琢得栩栩如生。
“這是信物,只要拿出來,妖族便不會傷害你們?!?p> 繁寧不置可否,示意陵游先接下后才慢悠悠開口:“我們并沒有惡意,但初來乍到很多事不明白,還是想要詢問你們一下。”
“你們知道一種毒嗎?”
“平時隱藏在血液里,時間到了便能步步蠶食主人的心智,直到再也醒不過來?!?p> 陵游聽到皺了皺眉:“難道我昨天中的就是那種毒?”
他想起昨夜繁寧下的診斷,一時后怕,緊跟著又追問了一句:“那么厲害的毒,你居然也會解?”
這可和毫無修為的說法對不上啊,果然還是唬他的吧?
“你這話提的倒是時候,”繁寧看了眼對面逐漸不安的兩人,幽幽地說:“受傷都敢瞞著我了,還不知道瞞了多少其他的事情呢?!?p> “啊?”陵游一愣,雖然不知道繁寧為什么突然這么說,但還是下意識的配合,“是我的問題,還多虧你救了我一命,以后一定不會有下次了?!?p> “這種罕見的毒,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染上的,居然完全看不出來……”
“……我們先告辭了,”女人壓了壓嘴角,一把拽住想要追問什么的同伴就往后走。
走了兩步,繁寧隨口說出的話還是沉沉壓在心里,惴惴不安的一次次回響。
——“厲害的毒”
——“還不知道瞞了多少事呢?!?p> ——“完全看不出來?!?p> “繁寧姑娘!”
實在壓不下心情的女人倉促回頭,對上那雙墨色的眸子后,才勉強平靜了下來。
“實在冒昧,但可以請你替我們族人也檢測一下毒藥嗎?我知道這不是您的責任,但是,但是我們一定會給報酬的!”
對妖族的在意還是占據(jù)了高地,女人沉默的低下頭,她的同伴見狀,也跟著一起懇求起來。
“如果這是你們的訴求,我可以幫助你們,”沉默良久,繁寧才終于開口,“就當是感謝妖王的幫助,為了信任,你們可以全程陪同著,只送來血樣便好。”
“我只會給出結果,信與不信,皆交由你們內(nèi)部決定?!?p> “如何?”
如靜水一般的眸子淡淡撫平了他們心里的燥郁,尤其是聽見繁寧這樣處處為他們著想的時候,更是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涉世未深的兩位感激涕零。
等他們走后,陵游才算是緩過勁來了。
他想了想繁寧向來目的明確的所作所為,連躺著的妖王都得被她薅上兩把,實在不像是善解人意樂意助人的樣子。
但一旦往另一個能說得通的方向去想,就有點頭皮發(fā)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