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館內(nèi)
男子著一襲青衣,目光閑散,琢磨著眼前的棋局。
“殿下,您為何大廢周章,以燕州十城為聘迎娶大姜公主?”趙中問道。
男子擺弄手中的棋子:“不是我,是澧朝的太子殿下。誰娶公主,誰就能在未來繼承正統(tǒng)?!?p> “那您不是給太子增勢嗎?于我們有什么好處?況且那么多年來,陛下一直想伺機滅掉姜周兩國,未有求和之意呀?!壁w中不解。
“這公主能否成為助力未可說,但和親一事必可攪亂三國廟堂。此番我為父王獻計,以和親為障,實則暗度陳倉挖空姜國,這可是我為自己爭的最好時間?!崩疃蓫樥f罷,下了一子。
“哦,我懂了殿下。和親一事,既可以讓大皇子、二皇子為太子之位有所動作,但又會把目光放在和親一事上。姜因為和親一事,肯定各黨營私,爭個不得安寧。此外,那周知道姜澧兩國和親之事,有所忌憚,肯定按耐不住。只要他們一露出馬腳,我們便得以漁翁之利!”
“沒錯,姜王肯定不會輕易松口讓姜鳴和親,就算以燕州十城為餌,想必也會公主尚且年幼,拖到五年后再議。我們此番必須讓姜王認下這門婚事,這樣,我們才能有五年時間籌足資本,將他們一個個扳倒!”李渡崢看著眼前的棋局揣摩道:“眼下,我還有最重要的棋子未到?!?p> 翌日
姜了蹲在墻角,用碎石刺自己的雙臂,本就骨瘦嶙峋的雙臂被刺出斑斑紅點,顯得病態(tài)可怖。沒錯,只有裝病或許可以躲過那老太監(jiān)一段時日。可這樣躲過一時,又如何躲過一世呢?除非。。。
“你是想要用這種蠢法子自救?”
一聲音從頭頂傳來,男子背對陽光,姜了一時覺得有些刺眼。細看之下,男子一身青色錦服,顯得清冷孤傲,宛若雪柳。
是他,昨日那個紫衣男子。姜了心中警鈴響起,戒備的看著眼前人。
“這后宮那么好進?”姜了扔下手中石頭,拍拍手上的灰。
“當然不是,”李渡崢笑笑:“只不過我剛上朝見過陛下,特意來看看你。”
“我?”
“你來猜猜看,今日朝堂之上議論了什么?”李渡崢故作疑惑。
“你有話便直說,我雖不知你是何身份,但你洞悉我的身世,此番又特來尋我,不是來找我打啞謎的吧?”姜了不耐煩起來:“我看你身上掛有使節(jié)令牌,想來你不是姜人。昨日你以紫袍加身,看來是不一般的顯貴。讓我來猜猜看,你是周朝的王公?還是澧朝的貴族?”
“哈,沒想到你無父母教養(yǎng),竟也能識得這些,”李渡崢緩緩蹲下看著姜了說到:“看來我這寶,沒壓錯?!?p> “我在這宮中獨活到現(xiàn)在,每天不光為那口餿飯奔波。也是看過不少形形色色?!苯苏f到:“可惜,你怎么會認為我能為你做事?”
“因為恨,你母親和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姜王,你的好父親,和惠貴妃母女他們?nèi)嗽斐?。你不恨?不想報仇?”李渡崢面色陰冷:“而且,你沒得選。你的處境,你自己清楚得很。你覺得,單憑你自己,你能茍活多久?”
“好啊,”姜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雖然李渡崢有把握她會答應,但依舊好奇她為何如此爽快:你不問問我是誰?我要你干什么?”
“無所謂啊,如果跟隨你生機更大的話,”姜了聳聳肩:“我為何不同意?至于你姓周姓李,有什么不一樣嗎?我已經(jīng)沒什么好輸?shù)牧恕M豎都是死,不如賭把大的。說實話,今日你不來找我,我也會有自己的行動。”
“哦?”
“我想,你找我是為了在這后宮中當最強勁的幫手吧。雖然后宮不干涉朝政,但兩者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但我現(xiàn)在不過是個無足輕重任人宰割的魚肉,若想讓我成為宰人的刀俎,你肯定得讓姜王看到我的價值?!苯朔治龅溃骸岸@,正是我今天想做的-成為代替姜鳴和親的最佳人選。”
“你想和親?”雖然姜了猜中李渡崢的計劃,但他仍然為姜了的想法感到意外-她竟然知道和親一事,還有了抉擇。
“那日我在御膳房后廚聽到了宮人的議論,澧朝此番前來是為向姜求親。這后宮對我來說危險太多,有人想讓我死,有人視我為玩物。和親又怎樣,若兩國交戰(zhàn)我一樣會死,可萬一我能逃呢?萬一我能有別的價值呢?大仇得報,總比困死在這強吧!我說的對嗎?澧朝的三殿下?!?p> “對,當然對。所以,就算我不來找你,你也有倒戈的想法?哈哈哈哈哈哈,”李渡崢笑了:“我果真沒看錯人,你真是有做亂臣賊子的天賦?!?p> “你錯了,我不是誰的臣,亦不是誰的子,我只求自己活。”姜了悠悠說道。
“那好,我告訴你,今日在朝堂之上,我代表澧朝正式向姜國提親,迎娶姜國公主。姜王已經(jīng)松口,我已同意五年后公主及笈便禮成。姜了,剩下的,就靠你了?!?p> 姜了將受傷的胳膊用袖子蓋上:“多謝?!?p> 李渡崢看著姜了離去的背影:“姜了,你不像個十歲的孩子。”
姜了轉(zhuǎn)過來看向李渡崢,眼神淡漠:“殿下,這后宮之中沒有孩子。”
李渡崢一愣,笑了:“是啊,孩子在這宮里,是活不下去的?!?p> 姜了一步步走在宮道上,夕陽西下,落日余暉打在她身上,她的影子好似被什么東西捏住然后無限拉長,映在這紅得似血的宮墻上。姜了向著宮里一處走去,從此,她的命運將會被改寫。不,這是她為自己寫的路。
姜了停在一宮的門口,曾經(jīng)她對這里避之不及,如今,她要直面所有的一切。進去了,便沒有回頭路了。姜了突然低頭淺笑了一下,眼中有些戲謔-她何時有路可走呢?不過都是死路幾條,只不過死期早晚罷了。
姜了突然想起五歲前那點零星記憶,那時她的母親未逝,還能將她摟在懷里給她一點溫暖。她會撫著她的肩膀說道:“吾兒,會是最長壽的,最好命的。姜了,是未了的了,生生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