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我先是孤山派遺孤,是我上官淺自己。然后才是一位母親,是你角宮的夫人?!鄙瞎贉\一字一句的說。
她眼里正含著眼淚,倒映出她眼前騎著高頭大馬的正端坐著的宮尚角,他自是讓江湖人人害怕畏懼又尊敬的人,他游走江湖之中,多少人怕他敬他。他又一心守護宮門,對自己的兄弟姐妹不假辭色。
“你心中自有別人不能觸碰的傷口,你任由其腐爛又生長,日復(fù)一日的折磨你。我不同,宮尚角,我臥薪嘗膽這么多年,為的就是今天,我要無鋒,被炸的片甲不留?!彼康匦α?,明媚似陽光,說出來的話又讓人不寒而栗。
“我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彼粗鴮m尚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復(fù)道,“我說的是,任何人,包括你在內(nèi)。”說罷她轉(zhuǎn)身向無鋒走去。
點竹此時正在無鋒大殿上等著她們,早在她們進入四方鎮(zhèn),一舉一動就被人看著了?!鞍\,到師傅這來,我看看你?!秉c竹似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如從前那般喚上官淺,她擺擺手。
“師父,不對,應(yīng)該是叫你母親吧”上官淺自始至終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她敲了敲手指,又開口說道,“可是叫你母親,你配嗎?”她說話極慢,話落下猶如刀子般刺人。
點竹臉上的笑意有些維持不住,她忍不住開口,“真是放肆,拋開上一輩的恩怨不談,我教你武功,叫你彈琴識藥,我可曾虧待過你。甚至你下毒害我,我都沒有追究你?!彼f話間,氣氛有些凝滯
“我只能算作你身邊一把趁手的刀而已,而你輕飄飄說要拋開的恩怨,這里面是我孤山派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口的命,這里面有我父母兄長,有我兒時玩伴,有我的小叔,應(yīng)該說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到死都沒有聽到我叫他一句父親。”
上官淺說的越來越激動。
點竹更是情緒難忍的樣子,
“住口,他當不起這聲父親,不許你這么叫他。他和拙梅暗通款曲,我呢,我怎么辦?我清風派的大弟子,前途明朗,為了他我甚至偷偷懷上了你。”
上官淺沒想到,她的出生,更像是一種籌碼,只是為了留住一個男人。為了兒女情長,清風派和孤山派全部被滅。如果沒有她,或許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此刻她自厭的情緒到達頂峰。
她抬起頭,拔出短劍,朝著點竹心口攻去。點竹起身順勢一擋,
“知道為什么這只有我們二人嗎,因為其他人這會已經(jīng)攻上宮門了,我想,這會宮門已經(jīng)被破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的刺耳。
上官淺眼神一凝,緊握短劍反手劃過,絲毫不被分心,點竹手臂被劃傷,眼神也犀利了些?!澳闼闶裁?,哼,不過是我教出來的殘次品而已?!彼辉倭羰?,動作極其狠辣,轉(zhuǎn)眼間就要牽制住上官淺。
倏地,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穿來,長針刺向點竹,她一個轉(zhuǎn)身躲開,片刻間,上官淺退至云為衫身旁,另一邊,站著她的妹妹。
“魎,你的母蠱可還在我手上?!秉c竹對著云為衫的妹妹開口?!爸溃晌沂軌蛄巳稳藬[布,死之前痛快一次也不算虧?!?p> 她脾性更加率真,仿佛從前的唯唯諾諾是演出來的一樣。
魎沖上去與點竹交手,云為衫與上官淺也一刻不停,她們配合緊密,即便武功不敵點竹,可在這樣的攻勢下,點竹也敗下陣來。轉(zhuǎn)身的片刻,點竹一掌打向云為衫,深厚的內(nèi)力幾乎將云為衫的內(nèi)臟震碎
上官淺抓住機會,將短劍毫不猶豫的插入點竹后背,貫穿了她整個心臟。
點竹吊著最后一口氣,眼神怨毒地看向上官淺,一掌打在她肚子上,嘴上說著“你永遠也不會幸福,永生永世沉浸在痛苦中吧?!?p> 作為一個母親,她給了她的女兒最最惡毒的詛咒,上官淺額角瞬間冒出汗了,腹部傳來的痛苦幾乎快要將她撕裂。她疼出聲來,血頃刻間遍布身下。
就在此時她們事先布好的炸藥同時爆炸,山體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崩塌,云為衫和魎想要拉著上官淺一起逃出去,可是來不及了。
上官淺扯開她們的手,讓她們先走。云為衫看著上官淺,她冷靜下來,對著魎說,“快出去找宮尚角,讓他來救人?!濒u不再猶豫,向外跑去。
“宮尚角,快,快進去救人?!濒u說的急切,扯著聲音喊。宮尚角聽到爆炸的聲響就察覺不對,看見跑出來的魎說著讓他救人。他一言不發(fā),直接沖了進去。無鋒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太混亂,他帶著侍衛(wèi)分批尋找,隨著搖搖欲墜的山體,他內(nèi)心的不安逐漸放大。
“快來人,我們在這里?!痹茷樯涝诤爸鈭D用聲音讓宮門識別方向,此時的上官淺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身下傳來的劇痛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頭上豆大的汗珠落了下來,她已經(jīng)疼的臉色蒼白,她說不出話,看著身下蔓延的越來越大的血跡,她閉了閉眼。
宮尚角走到岔路口,一條路傳來的越來越重的血腥味讓他異常敏感,隨之而來的就是強烈的不安。他沿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往前走,看著躺在血泊中的上官淺,就像是被折翼的蝴蝶摔落在地上,毫無生機。
只是片刻他沖過去,抱著上官淺,緊緊的擁抱著她,“醒一醒,我們馬上回家了?!毖蹨I劃過他的臉頰,聚成淚珠又跌落在上官淺的臉上。
云為衫開口,“快走,馬上山就塌了,先回宮門救人?!睂m尚角一把抱起上官淺,她明明懷著孕,輕的像是風箏一樣。宮尚角眼睛紅的像是快要滲出血來。他們跑出敦山,宮尚角快馬加鞭帶著上官淺先一步回到宮門。
“把遠徵,徵宮所有醫(yī)士,還有后山的雪公子,月公子全給我叫過來?!睂m尚角情緒失控的說。他進了寢殿,卻又輕輕的將上官淺放在榻上,好像這樣就能把看起來快要破碎的她小心翼翼的拼起來。
他跪在榻邊,緊緊握著她的手,額頭放在手上,虔誠的像是在禱告。宮遠徵跑進來的時候,看見宮尚角幾乎快要失去理智了,他拽著宮遠徵讓他救救上官淺,讓她醒過來。
宮遠徵一接到消息趕緊趕來了角宮,緊接著月公子和雪公子來了。徵宮的醫(yī)士先上前把脈,“夫人的脈象紊亂,內(nèi)力失調(diào),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保不住了。”說完他就低頭退下了,沒有敢看宮尚角。
宮尚角抬頭,雙眼猩紅,只嘶啞著開口,“我只要上官淺活著,你們讓她醒過來?!彼蛔植惶岷⒆?。可是宮遠徵心里知道,宮尚角有多期待世上多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可在上官淺的命面前,什么都顯得不值一提。
雪公子開口,“我這帶著雪蓮你先給她用上吧?!彼麄兿嗬^開口,醫(yī)士趕緊將他們帶來的藥材帶回去煎藥。
宮遠徵進來以后一直沒開口,此時他輕聲開口,“哥,沒事的,她是失血過多,她會醒的?!彼孔镜拈_口,想要安慰宮尚角。
宮尚角沒抬頭,只聽見他聲音傳出來,“遠徵弟弟,你先回去吧,一會藥讓下人送過來就行,讓我一個人在這待著吧。”
宮遠徵不敢多說,只得默默退出去。他走的時候,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重新死氣沉沉的角宮,心里期盼著,上官淺一定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