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丞相可是走錯屋了
高聞雁放下筷子,進入正題。
“對了,有一事還需你幫忙。”
“可給我近一年內,被驅出軍營的名單?逃兵亦算在內。”
軍營里有專人記錄人員流動,所以這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時間跨度較大,整理起來要費一些時間。
“你大哥允了?”
她咧嘴一笑。
“自然不知。”
前世軍營失火,她一直懷疑是逃兵所為。
高家軍是出了名的紀律嚴明,能熟知換值時間,又能精準找到書信所在軍帳的,只有軍營里的人。
起初,當軍營失火的消息傳到京城時,大家都以為只是一場意外,畢竟天干物燥,不是不可能的事。
直到定罪的半截書信被展示出來,他們才后知后覺這是一場陰謀。
高聞雁無法跟她大哥解釋軍營起火一事,自然沒辦法開口去調查。
林倚山雙手抱胸,痞里痞氣的。
“我的大小姐,你可知泄露軍中名單是重刑吶?”
“我知道?!?p> 挑了塊最大的肉放到林倚山碗中。
她求道:“便幫我一次罷。若東窗事發(fā),全都賴我,絕不會讓大哥責你一分。”
“你要這名單是為何?”
看高聞雁沉默,林倚山挑挑眉。
“不能說?”
“得。”
他執(zhí)起筷子,繼續(xù)用餐。
如此,高聞雁便知他是應允了。
為了更好保護二人,高聞雁特地將自己的房間安排在兩人中間。
如此,無論誰有事,她都能第一時間趕到。
來到房前,她卻放輕了動作。
敏銳的直覺令她的神經一下緊繃起來,立即警覺地抽出佩劍。
推開門的瞬間,屋內的人也抬起了頭。
暮色蒼茫,燈火透過珠窗,輕輕柔柔地落在他的臉上。
原來是楚序。
高聞雁不由地松了口氣。
“丞相可是走錯屋了?”
“專門來找女郎的?!?p> 高聞雁探頭掃了圈屋外,轉身關上門。
“丞相這找人的方式確實有些特別了?!?p> 她將出鞘的劍塞回去,調侃道。
“見女郎與林將軍相談甚歡,不知何時才歸,只好出此下策了?!?p> 明知他在瞎扯,高聞雁也不點破。
“丞相找我何事?”
楚序掏出一張紙,遞給她。
“這是藥方,勞煩女郎幫忙請藥鋪煎一下。”
她下意識問:“知行呢?”
那么多影衛(wèi),為何偏要讓她去跑這一趟?
“知行他們并未跟來?!?p> 斟酌片刻,高聞雁并沒有拒絕。
“煎好了藥,該如何拿給丞相呢?”
他指了指窗戶。
“本相相信女郎的本事。”
高聞雁不禁怔愣,仍在思考這個可能性,卻聽他笑出了聲,接著又牽扯得咳了起來。
她方知被戲弄了。
楚序壓住嘴角笑意,不逗她了。
“一個時辰后,我在后院等你?!?p> 臨近京城,盛九鎮(zhèn)占了地理優(yōu)勢,鎮(zhèn)子雖小,卻十分繁華,來往不乏達官貴人,夜夜笙歌。
高聞雁尋了個不起眼的藥鋪,不料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林謙正舉著一張紙,問那郎中要一味藥材。
那藥材高聞雁識得,因為是她隨口編的,沒想到林謙根據她的描述,竟將那藥材畫了出來。
那郎中已有些許不耐煩,說的話已帶有逐客意味。
“大人還請不要難為小的了,小的從醫(yī)十幾年,便從沒聽過這個?!?p> 林謙微微耷拉腦袋,卻仍不死心。
“不若再好好回憶一下?這藥很罕見,許是你不記得了?”
“哎喲?!?p> 郎中被整得哭笑不得。
看這情形,林謙還會繼續(xù)找下去,那高聞雁就放心了。
一切只待她從普靈寺回去,尋個理由將他踹開,再順便挑撥一下他與高聞庭的關系。
高聞雁悄悄地退出去,換了個更遠的藥鋪。
這藥方復雜,小藥鋪缺了幾味藥,派了童子去采購。
高聞雁問:“這方子是何功效啊?”
郎中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他捋著花白的胡子,很是疑惑。
“雖加了止痛的藥,卻仍以‘石膏’、‘人參’、‘桂枝’為主。主治心肺逆氣,可為何后邊又添了兩劑猛藥?”
他問:“患者可是咳嗽不止?。俊?p> 高聞雁愣了片刻,點點頭,便當楚序是了。
“咳嗽不止……可是為何要加這個呢?”
他一邊踱去關了門,一邊喃喃自語著。
直到童子回來開始煎藥了,他仍在仔細研究著那藥方,時不時問上高聞雁兩句。
高聞雁若是知道,便也如實答他,碰上高聞雁搖頭,他也不追問,埋頭繼續(xù)分解藥方。
一個時辰過去,童子將藥送到高聞雁手上,那老郎中還依依不舍。
他問:“姑娘可否讓老夫去看看患者?”
“老夫行醫(yī)大半輩子,從未見過這樣用藥的,十分好奇?!?p> 見高聞雁搖頭,他只得遺憾地將藥方交還。
她徒手端藥,才堪堪走出幾米,那藥鋪小童追了出來,說是老郎中給她找了個食盒。
抵達后院時,楚序卻沒有如約而至。
高聞雁又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人影。
待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翻過楚序窗戶時,卻見他安然地躺在床榻上,儼然昏睡過去。
她打開食盒,得意地挑挑眉,果然一滴沒灑。
喚了兩聲楚序,他僅皺皺眉,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
高聞雁試圖拍拍他,不料手剛伸出,便被猛地擒住。
楚序驀然睜眼,目光銳利,透著寒光。
幾乎是同一瞬間,她右手本能地回抓楚序的手腕。
看清來人,楚序眼底一松,放開了手。
他半坐起身,腦里已經明白過來現在的情形。
“不料睡了過去,可是等了很久?”
自然是很久,否則也用不著爬窗了。
高聞雁端過藥碗,還好尚有余溫。
“丞相身體抱恙,該好好休息的。”
藥里加了半夏,放得久了便隱隱發(fā)出臭味,楚序頗有些嫌棄地扭過頭。
似是發(fā)現什么新奇的事,高聞雁眼睛亮了亮,含笑道:“丞相怕苦?”
楚序動作一頓,端起碗便是一飲而盡,唯有緊鎖的眉頭出賣了他的不情愿。
她抿抿嘴,到底忍不住泄了一絲笑意。
接過空碗,她又去將窗戶開大了些,好讓藥味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