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將軍英姿颯爽
林謙拜見完高將軍,正和高聞庭在院子里對弈。
再見林謙,高聞雁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依舊忍不住握緊了拳頭。
她昨夜仔細想過,林謙還有用,現(xiàn)在不宜打草驚蛇,否則她真想一劍了結(jié)了他,以絕后患。
她平復(fù)了一下心情,現(xiàn)在表情雖淡,好歹是將那厭惡之情壓了下去。
庭中的兩人相對而坐,棋藝都是如出一轍得爛,卻你來我往的,下得十分起勁。
見高聞雁來了,林謙很是開心地起身相迎。
他生得白凈,書生氣又重,以往高聞雁總愛笑話他,說是活脫脫從話本里走出來的傻書生。
有一回,兩人一起去茶樓聽書,說的正是聊齋里的故事,于是高聞雁忍不住又拿這打趣他。
他問:“那不好嗎?”
“不好。”
“為什么?”
林謙巴巴地看著她,很是不解。
高聞雁卻笑得沒心沒肺:“因為總會遇到妖怪啊?!?p> 他聽后,微微低下眉眼,苦道:“我知道,雁兒這是嫌我手無縛雞之力?!?p> 高聞雁一家子都是練武的,林謙平日里就常??上В约褐皇莻€文人,和他們格格不入。
她本就是犯渾,故意逗他的,沒想到林謙會這樣解讀。
于是她解釋道:“我嫌甚?我還能讓別人來保護我不成?你盡管躲我身后就好?!?p> 林謙那時傻傻地望著她笑,與現(xiàn)下望著她的這幅蠢樣子倒是一模一樣。
她頗煩心地揉揉眉頭,就是林謙這真摯的眼神,騙過了高家的每一個人,讓他們定了婚約,埋下禍根。
這次,她不可能再被騙了。
“昨日去杏花樓,怎么沒有見到你?”
林謙笑容一僵,臉上有些許遲疑,但見高聞雁直勾勾地盯著,他終是嘆了口氣。
“昨日一早,楚相就派人來接我去相府?!?p> “前些日子,我不是領(lǐng)了個整理舊籍的事務(wù)?”
“他便問我是否還習(xí)慣,又問是否有人刁難于我。他托我去尋一本古籍,我連忙回宮去給他找了,這才沒去杏花樓?!?p> 說完,林謙蔫蔫地補充道:“我怕你們不高興,本不欲告訴你們的……”
“古籍?什么古籍?”高聞雁問。
“是一本經(jīng)書,叫《圓覺經(jīng)禮懺略本》?!?p> 林謙一副略微苦惱的樣子,倒不似在說謊。
“我找了一日,《圓覺經(jīng)大疏》倒是找到了幾卷,這《圓覺經(jīng)禮懺略本》卻怎么也找不見?!?p> 高聞庭以為林謙是和高家走得近,才被丞相如此為難,忍不住勸慰。
“若是那么容易,楚相便不用麻煩謙弟了。且放寬心,慢慢找,總會找到的?!?p> “我記得你對佛法也有些研究,無怪乎楚相找你?!备呗勓愫鋈坏馈?p> 林謙不作他想,摸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研究算不上,略懂一二罷了?!?p> 見他連話中話也聽不出來,儼然一副傻書生模樣,高聞雁眸色微暗。
若是不親眼所見,她也不信這書生日后竟會變成豺狼。
感知到高聞雁今日的情緒不對,林謙正要問些什么,卻見碧喜從外走來,湊到高聞雁耳邊說了幾句。
高聞雁點點頭,當(dāng)下便與他們告辭,于是林謙只好作罷。
楚序派來的人是從后門來的,倒也是個機靈的,只讓人給她傳了“應(yīng)約而來”四個字,對誰都省事。
雖然碧喜對高家忠心耿耿,但有些事還是越少人知道為好。
于是高聞雁遷了馬,獨自出發(fā)。
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楚序和林謙之間的事。
原來自她父親回來的那一天起,楚序和林謙就有了聯(lián)系。
她上一世未曾問,林謙自然也就沒有說。
現(xiàn)在是幫忙找書,以后呢?
高聞雁不禁冷笑,林謙可真是找了棵大樹。
知行領(lǐng)著高聞雁一路快騎,耗了兩刻鐘才趕到郊外。
高聞雁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廢棄校場,雜草叢生,是荒廢了許久的模樣。
楚序坐在檢閱臺上,儼然已經(jīng)等候多時。
這檢閱臺日曬雨淋的,早已破舊不堪,楚序只悠閑地往那一坐,仍舊是說不出的矜貴。
看見高聞雁來了,他微微抬頭,被日光刺得瞇了瞇眼睛。
高聞雁著一襲黑衣,自遠處馳騁而來,一人一馬,英姿卓越,自信且從容。
她摘下冪籬,一把抹去額角的汗珠,忍不住抱怨。
“早就不興冪籬了,何不給我備個淺露?”
冪籬冗長,她平日縱馬瀟灑慣了,一時不習(xí)慣多了個束縛。
而淺露既能遮臉,又不影響她行動,分明是個更好的選擇。
“小將軍英姿颯爽,即便擋了臉,孰人認不出小將軍呢?”
高聞雁動作一僵,皺著眉頭道:“聞雁惶恐!聞雁不過一介民女,何敢當(dāng)這一聲?”
說話間,又有汗珠順著她臉龐而滑落,楚序掏出帕子遞給她,話語輕輕。
“不想嗎?”
她有一瞬的怔然,也不知是因為楚序遞來的帕子,還是因為他那句話。
她淡淡地望向遠處的箭靶,聲音很輕,似是回話,又似說與自己聽。
“我朝未有女子為官的先例?!?p> 手上觸感輕柔,是楚序?qū)⑴磷臃湃胨值闹小?p> 楚序微微笑道:“會有的?!?p> 高聞雁自覺失言,連忙解釋:“丞相誤會,民女認為現(xiàn)下就很好!”
許是看穿她的客套,楚序并不接她的話,反而喚來知行,問楚盈為何遲遲未到。
這邊話音剛落,就有馬車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烈日當(dāng)空,楚盈素來畏熱,這頭方下馬車,那頭就喚人給她戴上了冪籬。
她不情不愿地朝檢閱臺走來,心情不大好,卻又不敢向楚序發(fā)泄。
“舍妹驕縱,還請女郎多擔(dān)待?!?p> 楚盈略略施了一禮,溫順道:“有勞高姐姐了?!?p> “妹妹不必多禮。事不宜遲,那我們就開始罷?”
一炷香后,高聞雁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這楚盈竟比自己想的還要“草包”!
她不理解,這上馬怎么就學(xué)不會呢?
想當(dāng)初,她無師自通,三兩下就翻上去了。
“不對?!?p> “再來?!?p> “你別怕呀?!?p> “有那么難嗎?”
最后,已是咬牙切齒:“楚盈!”
楚盈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好似高聞雁再兇下去,她便要落淚了。
于是高聞雁忍不住嘆息,一時不知是自己不適合當(dāng)老師,還是楚盈不適合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