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親兒子
大齊,天壽山皇陵。
大祭司趙剛獨自一人登上天壽山之顛,俯瞰被天壽山脈環(huán)抱下的大齊皇陵。
此地山脈仿若青龍蜿蜒,藏風(fēng)聚氣,四象俱佳。自開國太祖皇帝的昭陵修建于此后,歷代皇帝的神宮都分布在昭陵附近?,F(xiàn)如今大齊已傳世十八代。
現(xiàn)任皇帝的神宮也正在修建中。
趙剛四下環(huán)顧,眉頭緊鎖,又抬頭望了望天。想到近日夜觀星相,濃云久圍不散,帝星越發(fā)暗淡,再想到卦象所示,大齊將十八代而終……
趙剛憂心忡忡。
舉目四望,看到皇陵附近的守陵村時,趙剛目光定住。
另一邊,海市。
已是傍晚,晚霞遍天,暑氣未減。空氣里的悶熱感一陣陣襲來。
醫(yī)院走廊一角,林照夏忍著心中的煩燥,神情平靜地看向面前之人。
站她面前的林嫣然嘴角含笑,正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我的好姐姐,你瞞家里瞞得好啊,兒子都這么大了,還藏著掖著,是怕家里朝你男人要錢?”
林嫣然一邊說著,一邊抖著手里的鑒定報告。
她就說這個姐姐內(nèi)里藏奸,從大學(xué)起就沒朝家里伸過手,畢業(yè)了不靠家里,在海市混得風(fēng)聲水起,這要沒人幫襯,誰信。
原來是被人偷偷養(yǎng)了,連兒子都生了。
假清高,嘖。
“你做夢沒醒?”青天白日,沒睡醒呢吧。
林照夏只覺得荒唐。她連男朋友都沒有,哪里來的親兒子。
上午林嫣然說要拿他們的毛發(fā)去做鑒定,她想都沒想就同意了。現(xiàn)在跑來跟她說,那孩子是她親生兒子?
怕不是發(fā)顛,黑白顛倒做夢沒醒。
“你也別不承認(rèn),這可是權(quán)威醫(yī)院的鑒定報告?!?p> 林嫣然抖著紙袋,“這么短的時間我也沒辦法找到那孩子的親媽不是?!?p> 林照夏愣了愣。
林嫣然的意思是她沒必要去做假,因為短時間內(nèi)她找不到那孩子真正的親媽?
見林照夏發(fā)愣,還以為被自己說中她掩藏的秘密,林嫣然笑得更是得意:“我的好姐姐,真沒想到你藏得這么深?!?p> 林嫣然打量著她,她這姐姐長相不俗,被人包養(yǎng)也正常。如此正好。
把鑒定報告扔到林照夏懷里,“別忘了爸這個月的藥費?!?p> 沒再說二話,扭頭走了。
林照夏看著她消失在路的盡頭,目光移到手中的紙袋上。愣愣地盯著看了半晌,才取出里面的報告……
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看鑒定結(jié)果……
親生!怎么是親生!
林照夏懵了,腦子嗡嗡的。
早上她搬完家,搬家?guī)煾狄驗榕R時要加錢,她跟他們理論了好一會,最后無奈給了些辛苦錢才好聲好氣把他們送走。
等回到屋里想收拾,卻發(fā)現(xiàn)天井里不知什么時候躺了一個小孩。
四五歲的小男孩,頭發(fā)齊肩不說,還一身古裝打扮。
臉上身上都是刮傷,還有血跡,無聲無息躺在她新家的天井里。
林照夏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是搬家太累出現(xiàn)的幻覺。
不等她反應(yīng),林嫣然就找了來。
見屋里躺了一個小孩,以為抓到了她什么秘密。見林照夏不承認(rèn),揪了他們的頭發(fā)就跑了。
現(xiàn)在跑來告訴她,那是她親兒子!她哪里來的兒子!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嗎?
呃……
還真是忽然間蹦出來的。難道她租了間鬼屋?
林照夏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反應(yīng)過來拔腿就跑。一口氣跑到急診病房,沖到病床前……
咦,還在?
今早忽然躺在她新家天井里的小孩還在,就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沒做夢!
林照夏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活的!
真是租了間鬼屋?
鬼屋不知從哪里送了個疑似古代的小孩給她,還說是她的親兒子!林照夏麻了。
盯著那孩子看了半晌,扭頭往護(hù)士站跑,“你好,請問一下,你們醫(yī)院有醫(yī)學(xué)檢驗中心嗎?”
那護(hù)士點頭:“有,我們可是三甲醫(yī)院?!边@條件還是有的。
林照夏問清楚后,又跑回病房,拔了那孩子的頭發(fā),又匆匆跑了出去。
“三個工作日可以拿到報告。”檢驗中心的醫(yī)生回答她。
想起林嫣然這么快能拿到結(jié)果,林照夏問他:“聽說最快三個小時就能拿到?”
那醫(yī)生看了她一眼,這么急?點頭:“也有加急的?!?p> “那我加急!”
那醫(yī)生點頭,也沒多問。
這又不是司法鑒定中心,管人家加急干嘛。“先去把費用付了,報告明天中午來拿?!?p> 急診病房里,長至小身板扭了扭,呼吸急促……
“長至,跑,快點跑!”
“長至,別管我們,跑,快跑!”
是誰在喊他?是誰在讓他快點跑?
長至一直跑,緊緊抱著懷中的木偶,悶頭往前跑,頭也不回,小短腿搗騰得飛快。
小小的他淹沒在藤蔓灌木草叢中,被草木枝葉刮得臉上身上生疼,卻沒有停下,跌跌撞撞往前一直飛跑。
慌不擇路地跑,眼前一個野草掩著的大洞,他沒看見,一腳踩了上去……
“啊……”
長至要掉下去了!長至不要死,長至還沒找到娘!
“啊啊……”
“你醒了?”林照夏傾著身子,兩手按著他,見他醒來,兩手才松開。
望著他黑黝黝的眸子,神情復(fù)雜。
長至喘著粗氣,直勾勾地回望著她。等反應(yīng)過來,又驚又懼地縮了起來,壞人來抓長至了!
這叫什么事!
林照夏覺得在孩子眼里自己就像拐賣小孩的壞人。
“別,別怕……”
賊老天!小孩要怎么帶,也沒人告訴她啊。啊啊!
林照夏長吸一口氣,臉上擠了笑,兩個酒窩都露了出來:“餓不餓?渴不渴?要不還是先喝點水吧?!?p> 避開小孩驚懼的目光,轉(zhuǎn)身去拿她在便利店買的水。
“要不,喝牛奶?”
林照夏一手礦泉水,一手兒童牛奶,想了想把牛奶舉到那孩子面前。
她也有酒窩,也是兩個!和娘一樣。
長至愣愣地看著她,眼里慢慢少了些畏懼。
不說話?啞巴?還是聽不懂這里的話?
林照夏做了個喝水的動作,可那孩子還是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帶著驚懼,縮在醫(yī)院白色的被子里,只露了個小腦袋。
頭上的小鬏鬏亂糟糟的,小臉白皙秀氣,雌雄難辯。
兩人大眼瞪小眼,一個不說話,一個只想抓狂。
誰來告訴她怎么帶小孩啊,能不能扔了不管???啊?。≠\老天。
林照夏運氣,再運氣,臉上又堆起笑,兩個酒窩更是明顯,聲音更是溫柔幾分:“還是要尿尿?噓噓?”
不會連尿尿噓噓都聽不懂吧?還是應(yīng)該說茅廁?
正當(dāng)林照夏想著要不要無恥地做個噓噓的動作時,床上的小孩緊緊抿著嘴,臉紅紅地沖她點了點頭。
呼……
真是太不容易了。賊老天。
林照夏掀了被子,扶他下床,看了看他的小布鞋,又出神了,想起救護(hù)車呼嘯著到她家里,見著小孩的打扮,還問她是不是小孩演出從舞臺上摔下來了。
什么演出,六一兒童節(jié)都過了。
長至被這個穿著奇怪的女人扶著下了床,又進(jìn)了一個小小的屋子,門還關(guān)了起來,長至害怕地回頭看了看。
兩只小手緊緊捏著衣裳下擺。
扭頭又忽然看到,清晰照人的鏡子里有他小小的身影,那樣的清晰,像對面還有一個長至一樣。
長至看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