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震懾
“大哥……”
陳功打馬上前,低聲叫道。
“不急,先入營。”
陳望舉起馬鞭止住了陳功想要繼續(xù)說下的話。
陳望牽引著戰(zhàn)馬緩步向前,身后六十余名全副武裝的騎兵緊隨在其身后也踏入了營地之中。
早在入城之前,陳望就命令眾人披甲,畢竟淳化城外可是有不少的流寇游騎在活動。
陳望和張外嘉只有過幾面之緣,印象很淺。
在西安的時候他還跟在曹文詔的身側(cè)擔任親衛(wèi)時見過,彼此之間沒有過言語上的交流。
不過對于在西安之時,張外嘉麾下營兵的軍紀就并不好,有過數(shù)次劫掠地方的記錄。
地方官員也曾彈劾過張外嘉,但是都被壓了下去。
一是張外嘉本身能在遼鎮(zhèn)沒有多少戰(zhàn)功,還升任作為副將,就是因為其背景過硬,宗族強盛。
二則是張外嘉麾下的遼兵大多精銳敢戰(zhàn),洪承疇也需要依仗張外嘉這支遼兵來平剿流寇,因此寬容了些許。
而張外嘉和左良玉兩人處事也相差不多,在面對洪承疇的時候一向是頗為恭敬,兩人都不怎么約束軍紀。
陳望早有預(yù)料會遇到這種情況。
這些遼兵本就軍紀不佳,張外嘉死后,只剩下一個把總,軍紀敗壞至此再正常不過。
若是平時讓其帶領(lǐng)一部戰(zhàn)兵,那個把總估計能夠慢慢的使得其步入正軌。
但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可不是什么平時,這些軍兵也不是什么戰(zhàn)兵,而是潰兵。
要想節(jié)制住這么多的潰兵,不僅需要能力,還需要魄力。
進入營中,耳畔盡是吵鬧的喧嘩聲。
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陳望等人進入軍營之中后,喧嘩聲也逐漸的小了下來。
營地之中軍帳混亂不堪,在營中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校場地方,周邊擺放著的不是什么軍械,而是一張張的賭桌,還有擺放著飯食的桌子。
很多人沒有注意到營門的情況仍然還在吵鬧。
校場的中央兩名身穿著重甲,身強體壯的軍兵,正在相互角力。
周圍不少的人正在搖旗吶喊,叫好喝彩。
中央空曠的地帶還擺放著一張木桌,桌面之上一左一右堆積了不少的銀錢,看起來下的賭注,賭角力到底是誰最后取勝。
人群之中還有些軍兵摟抱著穿紅帶綠的女子,在一眾身穿著青黑色衣物的人群之中顯得頗為矚目。
首先發(fā)現(xiàn)不對的是面對著營門的一眾遼兵,他們看到了魚貫而入的一眾騎兵。
六十余名全副武裝,乘馬挎弓,身穿著的皆是邊軍甲胄的精騎進入了營中。
領(lǐng)頭的人身穿亮白色的魚鱗將甲,頭戴灰銀高頂頓項盔,內(nèi)穿赤色的貼里,腰刀鞓帶,與其余一眾身穿著普通兵甲的軍卒截然不同。
就是傻子也知曉是什么情況了。
他們之前早先就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他們被暫時劃歸到曹文詔的麾下,說是馬上新任的營官就會到達接領(lǐng)他們。
只是沒有人想到,新任的營官會來的這么快。
有眼色的人已經(jīng)先行跪倒在了地上,而隨著幾人跪下了之后,更多人也都隨著跪下。
他們的舉動也使得圍在四周觀斗的軍兵發(fā)現(xiàn)了不對,而后也都紛紛明白了情況。
一眾遼兵皆是跪倒在地,不敢再吵鬧,那些穿紅帶綠的鶯鶯燕燕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當她們看到了那些殺氣騰騰的軍兵之后,也都跟著跪在了地上。
陳望勒馬止步,端坐在馬上,掃視著校場四周的情況。
營中的喧囂聲已經(jīng)全部停止,一眾遼兵的臉上皆是露出了膽怯的神色,再沒有半分的驕橫跋扈。
兩名在中央角斗的軍兵也是跪了下來,不過他們身穿著甲胄,只能是半跪于地。
曹文詔在遼鎮(zhèn)雖然只是參將,但是名聲卻是不小。
曹文詔雖然不是遼人,但是一眾遼兵卻都敬佩曹文詔,也畏懼曹文詔。
敬佩是敬佩曹文詔戰(zhàn)功卓越,敢戰(zhàn)勇武。
麾下敢戰(zhàn)家丁五百有余,在遼東之時和后金兵便多有野戰(zhàn),累積軍功一路升至為游擊,一刀一槍搏來的軍職。
四城之戰(zhàn)時,總理馬世龍親賜尚方劍于曹文詔,命令其率領(lǐng)參將王承胤、張叔嘉、都司左良玉等埋伏在玉田的枯樹和洪橋,野戰(zhàn)擊破后金軍。
畏懼則是畏懼曹文詔制定下來的軍法。
眾人大都出身遼東,都知曉曹文詔治軍極嚴,軍中律法嚴苛,動輒鞭棍齊打,甚至穿箭游營,斬首示眾。
陳望并沒有等待多久,一名身穿著赤紅色箭衣,紅臉短髯的糙漢急急忙忙的小跑而來,而后直接跪倒在他身前的不遠處,行禮道。
“卑職趙懷良,叩見參將。”
陳望微微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身前的趙懷良。
趙懷良稱呼他為參將,恐怕是將他和曹變蛟弄混淆了,以為新任的營官是曹變蛟。
這個人就是遼兵營中逃回來的那名把總,也就是如今營中的管事。
他不認識趙懷良,但嚴格說起來兩人也算是有點關(guān)系,因為趙懷良也是廣寧人,兩人屬于同鄉(xiāng)。
后世交通方便,人員廣為流通,很難理解這個時代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
這個時代的同鄉(xiāng)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聯(lián)系,就好像在朝廷之中的黨爭,基本都是按照地域劃分,什么楚黨、浙黨都是如此。
在陳望入營之時,趙懷良還宿醉未醒,剛被喧嘩聲吵醒,自己的家丁便告訴他新任的營官已經(jīng)到了!
把趙懷良嚇得連上衣都沒穿便要出帳,也幸好幾名守衛(wèi)的家丁沒有昏了頭,手忙腳亂的幫趙懷良穿好的衣物,又一路跟隨著趙懷良往校場走去。
陳望并沒有急于說話,也沒有解釋身份,而是再度看了一眼校場的周圍,等待了一會,才寒聲道。
“趙把總當真是治軍有方啊?!?p> 趙懷良渾身一顫,昨夜未消醉意也被嚇的消散了數(shù)分,心中更是驚懼。
營中更換營官,新官上任多要立威震懾三軍,他約束軍兵不力,此番是撞到了銃口之上。
趙懷良心中暗暗叫苦,前番軍令傳來,曹文詔領(lǐng)軍還在四五百多里開外,這才第三日,怎么新任的營官提前這么多的時間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