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九王出戰(zhàn)
收劍入鞘，蕭紹瑜明眸遙望城外，神情肅穆。
大敵當(dāng)前，他只有跨過這道坎，才有兌現(xiàn)誓言的可能。
“舅舅，你先進駐軍營，本王去城頭看看?！?p> 說著，他便舉步出堂。
范雍同樣放心不下城外的北軍，他感到太安靜了。
多年征戰(zhàn)的經(jīng)驗告訴他：
這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沉悶。
越靜越久，便預(yù)示著將要到來的首輪攻城，越是猛烈。
這種時候，他確需和追云騎將士在一起，以應(yīng)對突變。
而且軍營更靠近城墻，得報戰(zhàn)況要更快。
留給他應(yīng)變的時間相對更多，作出反應(yīng)也能更從容。
“好?！?p> 范雍一邊回應(yīng)，一邊相隨出堂。
在堂外等候的四人，身為騎兵參軍的范仲勛，自然跟隨范雍回了軍營。
直屬蕭紹瑜的三人，則跟隨他去城頭觀敵料陣。
其中，身為中兵參軍的葉清玄，早已將麾下中兵集結(jié)。
故全副武裝的一都中兵，隨行護駕。
在三將百兵的護衛(wèi)下，很快，心憂戰(zhàn)局的蕭紹瑜便登上了城頭。
扶垛眺望，眸光凝重。
只見北軍先鋒正在渡河，兵臨城下的最多不過一曲人馬。
當(dāng)先一將，正以馬鞭指著睢陵城頭，在跟部下吹噓著什么，神態(tài)極度張揚。
觀其盔甲式樣，絕非軍侯。
再觀其身后大纛，分明寫著：
前將軍帳下先鋒，奮威將軍，楊！
“此將何人？”
蕭紹瑜問道。
范伯勛與他一樣，久居京城，對于北將同樣罕有耳聞。
李逸行走濟陰數(shù)年，主要精力用在了結(jié)交官員之上，對北將同樣陌生。
惟有葉清玄，雖退伍十年，重新應(yīng)召不久。
然他向來留心軍事，尤其是彭城北軍將領(lǐng)的變動。
由此可見，他渴望戎馬之心始終未改。
“據(jù)標(biāo)下所聞，他應(yīng)是楊彥超次子，名為楊震，是北朝近年崛起的新生代勇將。”
葉清玄虎目凝望，稍加分辨，沉聲回道。
“楊震，挺囂張啊，你這是公然與本王對線啊。
你爹沒告訴過你，穩(wěn)住別浪么？
你的一血，本王拿定了！”
蕭紹瑜明眸微瞇，心中想起了某聯(lián)盟的專業(yè)術(shù)語，倒也適合此情此景。
“此子小視我大梁軍威，誰愿出城，斬之？”
他轉(zhuǎn)頭看向濟陰諸將，冷聲喝問。
當(dāng)值校尉齊皓，面含譏笑，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蕭紹瑜，心想：
“這位爺是在溫柔鄉(xiāng)里待久了，不聞楊家父子的威名啊。
再說，北軍渡河先鋒不下萬人，這你也看不見么？
你拿老子的命，當(dāng)兒戲呢！”
心中極度輕蔑的他，裝作沒聽見，根本不回應(yīng)。
“就知道你不敢，哼，你連當(dāng)本王的綠葉都不配！”
蕭紹瑜俊面冷賽嚴(yán)冬，眸光猶如臘月寒風(fēng)，心中更瞧不起眼前的懦夫。
心有不忿的葉清玄三將，挺身上前，便要請戰(zhàn)。
就在這時，蕭紹瑜朱唇輕啟，朗聲如箭，一往無前：
“本王自去斬之！”
豪言出口，他已轉(zhuǎn)身下城，出戰(zhàn)之意決然。
“殿下！”
葉清玄頓驚，他欲挽留蕭紹瑜。
兵兇戰(zhàn)危，若是蕭紹瑜因此而歿于陣中，他無法向義兄范雍交代。
他知道，在義兄范雍的心中，蕭紹瑜的分量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
范伯勛和李逸，幾乎同時發(fā)聲，他們的心情與葉清玄是一樣的。
“你們怕死么？不怕死便整頓兵馬，隨本王出戰(zhàn)！”
蕭紹瑜步伐堅定向前，頭亦不回，出言激將，亦明心志。
怕死？
放在懦夫身上合適，然卻不適合葉清玄三將。
“標(biāo)下愿隨殿下出戰(zhàn)！”
葉清玄鏗鏘大呼。
寧折不彎的他，最是受不得激將。
他豁出去了！
若是蕭紹瑜有所閃失，他大不了把自己的命賠上。
三言兩語間，蕭紹瑜已下城跨坐戰(zhàn)馬。
身著麒麟吞肩黃金甲、頭戴兜鍪鳳翅黃金盔、足蹬赤焰虎頭黃金靴、腰懸金鞘鑲玉英華劍。
王威赫赫。
其勢，已如箭在弦上。
再想阻攔，已不可能，更不要說去軍營請范雍來勸。
“出戰(zhàn)！”
范伯勛雙眸血紅，大呼。
他與蕭紹瑜最是親厚，就是死，他也要死在蕭紹瑜的前面。
他在一刻，蕭紹瑜就必須活著。
習(xí)慣了刀頭舔血的李逸，無須再說什么。
他默默跨上戰(zhàn)馬，護衛(wèi)蕭紹瑜身側(cè)。
他的心里，則對蕭紹瑜有了新的認識。
“殿下，豪杰也！”
“開城門！”
面對蕭紹瑜的鈞令，郡兵不敢怠慢，更不敢違抗。
隨即，城門緩緩升起。
葉清玄手擎雪月銀槍，化身鋒矢箭頭，擋在蕭紹瑜之前。
范伯勛、李逸分居蕭紹瑜左右，護衛(wèi)在側(cè)。
其后，便是戰(zhàn)意昂揚的一都中兵。
城門徹底升起的那一剎那，英華劍前指，蕭紹瑜奮然疾呼：
“出戰(zhàn)！”
一王三將百中兵，列陣鋒矢，沖出城門，沖向北軍前鋒奮威將軍楊震。
倉促出戰(zhàn)，故無戰(zhàn)旗。
“來將通名，本將不斬?zé)o名之輩！”
視梁軍如無物的楊震，自恃勇名，根本沒把快速接近的梁軍當(dāng)回事。
他也絲毫沒有后退的意思，還提韁上前，越眾而出。
“你自己找死，就不要怪本王直搗黃龍了！”
蕭紹瑜要的就是斬首主將，惟如此，北軍前鋒方能大亂。
待足夠迫近，他高聲發(fā)令：
“沖鋒！”
一直保持靜默的隨征將士，當(dāng)即露出崢嶸。
“沖鋒、沖鋒！”
聲浪陣陣。
“殺！”
葉清玄一聲大喝，提槍直取楊震。
“來將通名......”
“去死吧！”
楊震的廢話還沒說完，葉清玄的雪月銀槍已然殺至。
其疾如狂風(fēng)驟雨，其勢如劈荊斬浪。
一槍洞穿咽喉。
北朝奮威將軍楊震，殞命！
“將軍！”
一曲北兵頓時驚呼。
他們根本不會想到，勇猛的小楊將軍竟然如此不堪。
或者說，梁將之勇遠在其上，更為貼切。
主將遭遇斬首，一曲北兵頓現(xiàn)慌亂，心膽俱碎。
一切正如蕭紹瑜所期，他果斷下令：
“蕩寇！”
趁其亂，要其命。
他帶頭沖入亂軍，揮劍殺敵。
范伯勛、李逸，一槊一槍，護衛(wèi)左右，齊頭并進。
亂兵非其一合之?dāng)?，摧枯拉朽?p> 精悍中兵，一擁而上，恰如秋風(fēng)掃落葉。
斬一曲北兵，不過須臾之間。
“沖擊渡口！”
英華劍一指正在登陸的北軍先鋒主力，蕭紹瑜再次下令，且一馬當(dāng)先。
梁軍攜勝，士氣高漲。
北軍將亡，無心再戰(zhàn)。
一都梁兵，奮勇殺入北軍叢中。
“九殿下，瘋了吧！”
城頭觀戰(zhàn)的齊皓，驚呼。
若是換作他，肯定見好就收了。
以一都之兵，沖擊萬軍，那就是找死！
《梁書·武帝紀(jì)》載曰：
帝親率中兵屠魏軍，中兵參軍葉清玄陣斬魏奮威將軍楊震。勝而不歸，奮余勇，沖擊魏軍先鋒萬軍，眾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