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鐵柱之死，對李毅的不利流言
七月十三日清晨，清軍收拾營帳悄悄離開了黑石嶺。
鎮(zhèn)守黑石嶺的明軍直到午后才得到清軍撤走的消息，盧象升眉頭緊鎖，立馬派遣斥候打探清軍的去向。
黑石嶺太重要了，在弄明白清軍的去向之前，盧象升只能暫時留在黑石嶺不動。
黑石嶺往西三十里，李毅率軍偷襲清軍援兵之后，在這里暫作歇息逗留。
就在李毅和楊陸凱商議，要不要趁清軍攻打黑石嶺從背后發(fā)起偷襲時，斥候胡貴快馬前來稟報：“大人，清虜撤離黑石嶺了！”
李毅面露驚訝，問道：“他們往哪個方向撤了？可是往大同城方向？”
胡貴搖頭道：“不是，他們撤離的方向是西南。”
西南？
他們莫非想要殺往太原府？
這個猜測一在李毅腦海中出現(xiàn)，便再也揮之不去，就在李毅準(zhǔn)備安排胡貴做更準(zhǔn)確的探查時，他發(fā)現(xiàn)胡貴有些欲言又止。
出于好奇，李毅向胡貴問道：“你可是還有事情需要匯報？”
胡貴點頭道：“大人，和屬下一同前去探查的鐵柱死了，讓屬下感到奇怪的是，清虜殺人用的竟然不是弓箭而是匕首，鐵柱死得好慘，都被開膛破肚了！”
胡貴說這話的時候臉露悲傷，看他這副樣子，死去的鐵柱應(yīng)該和他交情不淺。
李毅伸手拍了拍胡貴的肩膀，安慰道：“節(jié)哀順變，鐵柱的仇暫時記下了，等找到機(jī)會我們再給他報仇！”
胡貴點頭就要離開。
這時，李毅又問道：“鐵柱的尸體帶回來了嗎？”
胡貴點頭道：“屬下把他帶回來了！”
李毅隨即跟著胡貴來到他的坐騎旁，只見他的坐騎上綁著一具尸體，包裹用的布已被鮮血染得通紅。
胡貴小心解開捆綁的布條，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胡貴伸手摸了摸那張僵硬的臉，嘆了一口氣說道：“鐵柱，大哥沒能將你護(hù)住，對不住了…不過，這世道死了也是個解脫！”
一開始，李毅也是臉露悲色，可看著看著，他突然對胡貴說道：“你不要動！”
李毅彎腰掀開鐵柱破碎的衣服，發(fā)現(xiàn)鐵柱身上有兩處刀傷，一處從下腹部向上，劃開整個腹腔，布條兜住了從傷口流出來的五臟六腑，但致命的傷口卻是在左胸，一道狹窄的刀口直接刺入心臟。
李毅仔細(xì)看了好一陣，才問向胡貴：“鐵柱是怎么死的？”
胡貴猜到李毅應(yīng)該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連忙如實回道：“屬下和鐵柱探查完敵情后便往駐地這邊趕，走到半路屬下肚子疼，便到一旁的林子里方便，可還沒方便完屬下就聽到鐵柱的慘叫聲，等屬下趕過去時，鐵柱已經(jīng)斷氣了。”
李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后指著傷口說道：“這應(yīng)該不是清虜斥候所為，你看，鐵柱胸口的刀傷致命，肚子上這一刀應(yīng)該是后面補(bǔ)上的?！?p> “胸口這處致命刀傷的刀口由下向上，一般只有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偷襲，才會造成這種刀傷?！?p> “所以，我懷疑應(yīng)該是有人假扮成官兵或者逃難的百姓在為清虜探路，鐵柱前去盤查那人的時候，大意被偷襲了。”
胡貴緊握刀柄的手青筋凸起：“漢人怎么會給清虜探路？”
李毅壓抑心中的怒火回道：“有些人數(shù)典忘祖，自然什么都干的出來，昨天我們襲殺的漢人火炮營不就是一群出賣國家、背叛民族的敗類嗎？”
胡貴聽李毅提起漢人火炮營，握住刀柄的手更用力了，他心中暗暗發(fā)誓，未來一定要將這些民族敗類統(tǒng)統(tǒng)殺光。
李毅沒有再和胡貴交談，而是對一旁的陳靖玄吩咐道：“陳把總，斥候隊探查時再碰見逃難的百姓，一定要把他們控制起來，如果他們反抗，殺無赦！”
陳靖玄領(lǐng)命，帶著斥候隊迅速離去。
陳靖玄離開后，李毅找到楊陸凱，建議帶著破虜營繼續(xù)執(zhí)行一開始的誘敵前往偏關(guān)的計劃。
楊陸凱想到黑石嶺危機(jī)已經(jīng)解除，破虜營繼續(xù)前往黑石嶺意義不大，誘敵前往偏關(guān)反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楊陸凱心中雖然有了判斷，但他不敢擅自做主，提出先派人向盧象升請示。
李毅答應(yīng)了，但為了不延誤軍機(jī)，他建議先帶破虜營前往山陰縣，等得到盧象升的準(zhǔn)確答復(fù)，再決定要不要大張旗鼓誘敵。
楊陸凱同意了李毅的建議，在派出信使向盧象升
請示后，兩人帶著破虜營往山陰縣趕去。
太原府以及臨近的大同府地界，不知從何時起，逃難百姓當(dāng)中出現(xiàn)了不少對李毅的罵聲。
也不知是何人有意散播的謠言，幾乎所有逃難百姓都知道，此次清軍入寇是為了挽回鑲紅旗的面子，而讓鑲紅旗丟面子的正是破虜營的統(tǒng)領(lǐng)李毅。
老百姓不怎么關(guān)心國家大事，他們最直觀的印象是誰給他們帶來好處，誰給他們帶來災(zāi)難，面對離家之苦和對清軍的束手無策，他們只能把足以淹死人的口水吐在李毅身上。
兩天后，李毅趕到山陰縣城外，并在城郊扎營休整。
楊陸凱見李毅雙拳緊握，額頭青筋凸起，連忙提醒道：“李都司切莫沖動，總督大人有令，破虜營繼續(xù)執(zhí)行誘敵前往偏關(guān)的計劃，絕不容許破虜營提前和清虜廝殺！”
李毅聞言搖頭苦笑，因為一時憤怒與清軍拼命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李毅不屑為之。
但這愈演愈烈的謠言，卻是讓李毅頗為心傷和落寞：“楊隊長聽到四處罵我的聲音了嗎？”
楊陸凱臉露同情，好言安慰道：“李都司別把這事放在心上，村野愚夫知道些什么，一雙眼睛只盯著自家鍋里的稀粥，如果都按照他們的想法，大明將士還要不要上陣殺敵！”
李毅點點頭，混到現(xiàn)在他能體會到當(dāng)大明武將的難處，動不動就要背鍋，李毅是遇到盧象升這個懂兵事的總督，換成別人，要么拿他給清軍消氣，要么命他死守山陰縣城。
破虜營按照計劃大張旗鼓向偏關(guān)方向撤退，李毅這一走留下的罵聲更大，這一次連城內(nèi)的官紳也坐不住了，紛紛上書山西巡撫吳甡痛斥破虜營畏敵如虎。
吳甡是江蘇人，出身東林黨，與盧象升的關(guān)系很不錯，也早就知道盧象升的計劃，于是默默替李毅壓下這些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