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biāo)題章節(jié)
安然研究生畢業(yè)后就留在s市工作。
最近幾天,李清也說想要回s市。
安然讀研究生時在大學(xué)城附近租房,李清是她同租室友,不過因為她的專業(yè)性質(zhì)導(dǎo)致她一大部分時間都在學(xué)校,就把租房退了。
李清學(xué)舞蹈的,她讀研期間也是跟著導(dǎo)師滿世界跑著去表演,那個出租屋她倒留著,偶爾約安然去吃頓飯,兩人因為在同一屋檐下也發(fā)展出了很難得的友誼。
這次據(jù)說是她對象要來s市工作,所以她就跟著來這邊。
安然在這邊也已經(jīng)工作了小半年,自然是要請她吃飯。
約了個兩方都有空的時間,安然順帶見見她的男朋友。
她到的時候李清在和她男朋友看菜單,安然笑著打招呼,
“不好意思來晚了,下班時候老板多說了一會話”
李清擺手
“沒事,快來坐,正好看看你想吃什么”
安然坐到兩人對面,李清互相給他們介紹
“這就是安然,他是我男朋友,沈南”
安然剛剛沒仔細(xì)看,現(xiàn)在禮貌打招呼
“你好,我是安然”
看到他的臉,安然僵住,笑容漸漸收起。
安然只知道,李清和他對象是在本科認(rèn)識的,據(jù)說是李清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追了很久男方才點頭答應(yīng),兩人從本科談到李清研究生,少說也得三四年。
沒想到是他。
安然想起高考后填報志愿時那個少年問她報什么學(xué)校,只為和她能在一個城市;而她最后偷偷改了志愿,一人跑到x大,只為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不受糾纏。
結(jié)果如她所愿,她順利考入x大,而那個少年留在z市,兩個城市跨越半個國家。
甩掉了嗎,應(yīng)該是甩掉了,本科四年,從未見過他,自那以后,沈南算是退出了她的生活。
沒想到啊,今天遇上了。
“沈南”
他沒什么表情點頭。
李清看安然有些不對,問
“怎么,你倆認(rèn)識?”
安然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笑著解釋
“好像是高中同學(xué)”
“啊——!”
李清有些驚喜,碰了碰沈南
“你不會不記得人家吧,安然都認(rèn)出你了”
沈南身體往后一靠,將李清摟在懷里,看李清驚訝的雙眼,道
“有些眼熟,還以為認(rèn)錯了”
“那這也太有緣分了吧哈哈,你們認(rèn)識就太好了,我還擔(dān)心你倆不認(rèn)識會尷尬呢”
安然心道:還不如不認(rèn)識,這下我更尷尬了。
兩人最后一次見,安然說自己報z大,最后卻上了x大,雖如愿以償?shù)乃Φ袅怂?,可現(xiàn)在再見怎么看都覺得尷尬。
李清瞬間覺得自在了許多,把菜單遞給安然,躺在沈南懷里,滿臉幸福道
“然然你看看想吃什么隨便選,我倆已經(jīng)選好了”
安然應(yīng)聲接過菜單。
隨便點了兩個菜,安然將菜單交給服務(wù)員。
李清問安然在這邊的情況,安然也都如實回答,聊了幾句后沈南說自己去趟洗手間就離開席位。
他一離開席位,李清就神神叨叨,滿臉雀喜問
“然然你告訴我,他高中的時候在你們學(xué)校是什么樣的”
他?
這可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安然努力回想。
沈南是什么樣的……
那一年,他從來不會好好穿校服,校服隨意不羈的搭在肩上,耳朵上帶著耳釘,寸頭,身邊總是圍著一群混混,是學(xué)校赫赫有名的刺兒頭。
安然不知道這樣的形象說出來李清會不會吃驚,會不會與沈南自己在李清面前樹立的形象相悖。
“他沒和你提過嗎”
李清嘆氣道
“他說他高中可乖了,從來不打架,不逃課,認(rèn)真學(xué)習(xí),我才不信,這不是想來聽聽別人眼里他是怎樣的嘛”
安然知道怎么說了
“本來的確沒那么乖,不過到高三知道學(xué)習(xí)就變乖了,確實是他所說的那樣?!?p> 李清拍手大叫
“我就知道他肯定叛逆過哈哈哈哈”
安然突然就不知道怎么說好了,李清又問
“那他有沒有什么女朋友或者曖昧對象啊,他跟我說他遇到我之前沒談過戀愛,我覺得這比他說他是乖孩子更扯”
女朋友——沒有,因為她不喜歡他。
曖昧對象……
安然想到,樓梯上,模樣怎么看都與聽話不沾邊的沈南手里拎著淺粉色的書包,明明長腿一邁就能跨越三個臺階,但還是低頭彎腰,慢慢的一步一個臺階,小心翼翼扶著受傷的她上樓梯的畫面……
“這我不太清楚,我們不太熟的”
“這樣啊,好吧”
李清沒打聽清楚有些許失落,這時沈南回來了,看李清有些失落問
“怎么了”
李清吐吐舌頭
“我們在聊你高中,你以前還騙我說你可乖了,哼,然然可是告訴我了,你本來可沒那么乖!現(xiàn)在裝不下去了吧”
沈南看了安然一眼,安然垂眸不語,沒有察覺沈南的目光。
沈南收回視線,揉了揉李清的頭,
“幾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打聽的,還是說說將來吧”
李清被沈南提醒,想到什么,高興道
“對啊,然然,我們倆下個月打算訂婚呢,訂婚宴你可一定要來啊”
安然看著李清,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依偎在沈南身旁,郎才女貌。
“一定”
李清正打算給安然倒杯水,突然手機(jī)鈴聲響了,她慌忙拿起手機(jī),招呼沈南給安然倒水,自己則找個地方接電話。
座位上只剩安然和沈南兩人……
沈南長手一伸,伸到安然面前,安然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沈南手也僵了一瞬,但立刻恢復(fù)正常,拿走了她的水杯。
安然不知道和他說什么,只好低頭玩著手機(jī)。
“好久不見”還是沈南打破了安靜。
安然抿唇
“嗯”
沈南漫不經(jīng)心的問
“近些年還好嗎,感覺你沒什么變化呢”
“還好,你變化挺大的?!?p> 少年收起了鋒芒與尖刺沒有印象中那股偏執(zhí)勁兒了。
沈南輕哼一聲,像是對安然的話表示不相信,又像是對這個答案不滿意,但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將倒好的水遞給安然,安然道謝。
似乎過去的事只要不再提,就可以是從未發(fā)生過。
畢竟現(xiàn)在雙方的身份好尷尬,多說一句,都是對對方生活的越界和打擾。
安然吃完飯就打車走了,李清讓她回家說一聲,沈南沒開口說一句。
安然坐上車,通過后視鏡看到兩人身影越來越遠(yuǎn),整理了一下衣襟,思緒飄到好多年前。
高中,安然因為母親工作原因,和哥哥一起轉(zhuǎn)到h市一中上學(xué),她剛?cè)W(xué)第一天就和校霸沈南遇上。
那是上課時間,沈南在隔壁班門口聽班主任訓(xùn)斥,而安然則是乖乖跟在她所在班級的班主任身后,兩個班主任在走廊相遇,兩人攀談,沈南則是一直打量著安然。
沈南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好像是問她叫什么,少年的話語直白,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興趣。
安然回答了嗎,不記得了,只記得當(dāng)時看他的樣貌被他兇巴巴的模樣嚇了一跳。
兩位班主任以為沈南是想欺負(fù)人家轉(zhuǎn)校生,沒再多說話就把兩人分開。
后來啊,沈南總是會出現(xiàn)在安然眼前,用各種理由去找安然。
“學(xué)校后街那家麻辣燙很好吃,我?guī)闳コ浴?p> “……”
“聽說周末有新電影上映,帶你去看電影啊”
“……”
“餓了嗎,給你吃零食”
“……”
少年總是一腔熱血,不管不顧,橫沖直撞的在“為她好”這條路越走越遠(yuǎn)。
安然回到家,小白就飛撲到她懷里,腦袋一直在她臂彎蹭來蹭去,喵喵喵的叫著,好像是在訴說今天一天不見安然的思想,以及詢問她為什么今天回來的這么晚。
安然解釋“今天去見好朋友啦,還遇到了以前的老同學(xué)呢,命運還真是擅長捉弄人啊,這樣的事情都能被我遇到”
她給小白鏟了貓砂,又拆了罐頭,讓它去一邊吃,而自己去卸妝洗澡。
記憶再次回到幾年前,沈南熱烈的追求讓全校人都知道他喜歡安然。安然什么態(tài)度呢,一直拒絕,保持距離。
“喂,安然,你是不是討厭我”
有一次沈南實在忍無可忍,把安然逼到墻角,想和她“好好聊聊”。
安然性子很軟,和她相處就會知道她很少會拒絕別人,但每次對沈南的要求都是拒絕,讓沈南氣的牙癢癢。
她只是不喜歡他,沒有到討厭的地步。
“沒,沒有……”
不過這在沈南眼里就是撒謊不熟練。
沈南看她不太自在,以為是自己嚇到她了,明明自己心里很氣,但還是將她耳邊碎發(fā)挽到而后,冰涼的指尖描摹這她的耳廓,聲音也柔了幾分
“那你為什么不吃我給你買的早餐”
安然側(cè)頭躲過他的撫摸,目光看著別的方向。
“我不吃早餐……”
沈南自己愣了愣,倒是忘了,就是因為看她不吃早餐所以才給她買的。
“那不行,以后我給你買的早餐,你不想吃也得吃,能吃多少是多少,反正必須得吃,記住了嗎”
少年的話霸道又幼稚,安然不想答應(yīng)。
他被氣笑
“你要不答應(yīng)我就親你了”
說罷他的頭就慢慢低下來,安然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臉龐嚇得雙手推開他的臉
“我記住了,你別這樣”
沈南這才滿意的點頭,將她雙手捧在手心,低頭輕輕吻了一下。
“這才乖,然然聽話”
安然抽出自己的手,被他的情話嚇得一哆嗦,顧不得擦拭被他嘴唇碰過的手,連忙離開他的身邊。
她沒接觸過沈南那樣叛逆霸道的人,或者說她很害怕接觸這樣的人。
他對自己太好了,甚至說她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那個人就會被沈南找上門。
這種“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總是壓的安然喘不上氣,其實就是強(qiáng)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總是逼著安然去選擇他。
巨大的心理壓力讓安然無法用尋常的態(tài)度對待沈南,不過互相遷就的話兩人還是能“和平相處”。
但那次的事情徹底把兩人“和諧”相處的平衡打破。
安然剛洗好臉,客廳傳來聲響,像是什么東西被打翻的聲音。
“小白,怎么啦”
她立馬出去看,原來是小白不小心打翻了她的貓糧,它正在“喵嗚”的叫著,雖然可惜,但還是不浪費糧食,就著地板把貓糧吃下去。
可以嘛,思想覺悟高,安然對它的行為點贊。
“你已經(jīng)是一只成年的貓貓了,要自己收拾噢”
小白“嗷嗚”一聲,算是回應(yīng)。
安然滿意的點頭,去浴室洗澡。
那天難得沈南沒黏著她,她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結(jié)果那天自己的哥哥出事了,她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他哥哥正躺在地上被一群紅橙黃綠青藍(lán)紫的混混拳腳相向,而在一旁指揮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沈南。
她淚水止不住的流,沈南看到她以為她是來找自己的,還盡量用自己的身體擋著不讓安然看到身后的畫面。
結(jié)果她終于發(fā)了次脾氣,將沈南罵的狗血淋頭,沈南一句話沒說,那群混混都聽不下去,甚至也不怕與安然一個女生動手,但是沈南將他們都攔下,默默受著罵。
安然本就不怎么會罵人,說完腦袋里貧瘠的狠話后去扶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哥哥,當(dāng)著沈南的面撥打了110。
沈南一直凝視著她,看不出什么情緒,其余混混聽到警笛聲一哄而散,沈南卻紋絲不動。
等到警察來把他帶走,他還是那樣的目光。
他家里有背景,而且未成年,就算打架斗毆也只是批評教育一番就放回了家,在學(xué)校也沒受到處分,該什么樣依舊什么樣。
安然自那以后和沈南碰上都是繞著走,而沈南也是有一段時間沒打擾她。
只是每天早上,她的桌子上總是會放好早餐,她值日的那天總是會有人默默替她做好一切,她去圖書館哪怕人在多總會有個空位留給她,下雨天位子上總是會多出一把傘,來例假也永遠(yuǎn)有人替她接熱水……
她知道,是沈南。
但能怎樣呢,滿校園傳的都是她親手講沈南送入警察局,決絕無情。
回到家哥哥也一直給自己灌輸沈南惡霸形象,不告訴沈南打他的真相,其實這并沒有意義。
因為就算沈南沒有打安生,她安然也不可能和沈南像正常的同學(xué)一樣相處。
她哥哥又是什么好東西嗎?自然不是,世界上除了那個人,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不用安生說,她自己也會和沈南保持距離。
其實沈南一直默默這樣背后守護(hù)著安然的話,各自安好,可以是最好的結(jié)局。
但毀就毀在,高三那年,他來了。
兩人關(guān)系也徹底復(fù)雜起來,沈南對她的感情也更加偏執(zhí),瘋狂。
*
沈南和李清送走安然之后,兩人也打車回酒店。李清一路上都在感嘆:
“緣分真奇妙啊,我合租室友竟然是你的高中同學(xué),哈哈”
沈南笑著不說話,側(cè)頭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李清看他不說話,趴到他身上問
“你怎么啦,感覺你今天和然然話都好少,是不是有點尷尬”
沈南搖頭,聲音嘶啞
“沒,我只是最近太累了,不太想說話而已。”
李清想想也是,兩人剛到h市,需要做的東西太多,累了很正常,李清就從他身上起來,體貼的拍拍自己肩膀,說
“累了就休息吧,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靠!”
沈南笑著嗯了一聲,但沒有動作,只是簡單的閉目養(yǎng)神。
他一閉眼,腦海里全是安然的模樣。
她今晚再見到他應(yīng)該也很尷尬吧,她看到自己坐在李清身旁有什么感受呢……
青春時期的那種怎么拼命追求都追求不到的酸澀和痛苦泛上心頭,他皺緊眉頭。
想這些做什么……
他越想制止自己去想這些,就越忍不住去放大她的一舉一動……
猛的,他睜開眼。
李清看他突然醒來,關(guān)心他怎么了。
他搖頭,卻不敢再閉眼。
“你的那位朋友……”
他終于忍不住問李清
“她現(xiàn)在有男朋友嗎”
李清重復(fù)著男朋友三個字,道
“好像有吧”
好像有吧……這四個字讓沈南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果然,你還和宋明澤在一起。
李清還以為他是看到自己的高中同學(xué)開始傷懷歲月,于是又仔細(xì)想了想,補(bǔ)充
“我記得她提過她男朋友在國外,好幾年了,也不知道回來了沒”
“噢”
李清沒注意到沈南的不對勁,開始八卦。
“誒你說高中的時候你們學(xué)校有沒有人追然然啊,然然那么好,肯定不少人追吧”
肯定不少人追吧……
是啊,不少人呢。
“是不少人追……”
沈南想到以前,只要敢對安然動過一點心思的人都被自己“問候”過,不禁笑出聲。
但這一切都在宋明澤出現(xiàn)之后改變了。
想到這里,他的眼神狠厲起來,李清不明所以。
當(dāng)年,她哥安生替別人出頭,被他揍了一頓之后,安然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也不知道那就是她哥哥啊……
兩人關(guān)系直接崩掉,而安生也是放狠話說只要有他在一天,安然就絕對不可能接受他,而且,安然有喜歡的人。
他當(dāng)時就發(fā)了狂,逼問安然有喜歡的人是誰,她哥哥安生只是冷笑著,說那人是安然心中最重要的人,地位甚至高于他這個哥哥。
有安然的存在,安生自然有恃無恐。
沈南一直不停的寬慰自己
其實無妨的,只要那個人不出現(xiàn),安然身邊,眼前只有他,他依舊可以追下去的。
但是這個沒出現(xiàn)的人已經(jīng)在他心里埋下一顆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害怕。
他開始擔(dān)心從安然嘴里聽到她說她有喜歡的人,他開始擔(dān)心那個人他會出現(xiàn)……
以前的他不知道安然有喜歡的人,他可以瘋狂表白,瘋狂偏愛,可是現(xiàn)在知道她有喜歡的人后,感覺自己像跳梁小丑般可笑至極。
他收斂了自己的脾性,不再明目張膽的追求,而是默默守護(hù)。
可是這樣的守護(hù)換來了什么呢?
換來了她絲毫不領(lǐng)自己的情,給她的早餐她會分給她同桌,幫她做好值日她想讓她早點回家她仍再做一次,圖書館替她占座她寧愿把書拿到班級冒著被班主任檢查的風(fēng)險也不愿意坐,下雨天給她的傘她視若無睹,替她接的熱水會放涼后倒掉……將自己的真心扔在地上踩踏!
安然啊,我有時候真的很恨,很想好好問問你,你的心為什么就是捂不熱呢。
后來沈南才明白,不是捂不熱,而是她的心里從來都沒有他。
高三那年,宋明澤轉(zhuǎn)來了。
怎么說呢,沈南見到宋明澤的第一眼只有一個想法,太像了。
宋明澤和安然太像了
不是長得像,而是兩人身上脫俗的氣質(zhì)和溫潤的性格,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對方的影子。
實在是太像了。
他自己為自己筑起的圍墻在一瞬間決堤,安然在他倆之間,毫不猶豫的會奔向宋明澤,而他就像是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路人。
他以為,好歹他也是她的一個選擇,可是,在她眼里從來不是,他甚至都不是那個可能性!
他們兩人哪怕不說話,站在人群中互相對視一眼,就能讓沈南嫉妒的發(fā)狂。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這種無聲的照顧方式根本不適合他!
他……
“好了,我們到啦,下車了”
回過神來,他們已經(jīng)到了酒店門口。
李清把他拉下車,抱著他的胳臂蹦蹦跳跳的進(jìn)入酒店大廳。
兩人剛來這邊,最近正在聯(lián)系中介找房子,所以先住在酒店。
5023房。
屋內(nèi),李清洗完澡出來,看到沈南正躺在床上玩手機(jī),說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沈南嗯了一聲沒動作。
李清護(hù)膚流程都走完一遍了,沈南還是沒起身,她敷著面膜,不敢大幅度張嘴,小心翼翼的問
“平常你都迫不及待洗澡的,今天怎么啦”
“沒事”
沈南這才放下手機(jī),拿了衣服進(jìn)了浴室。
浴室嘩啦啦水聲響起,李清哼著歌,坐到沈南剛剛做的位子用他的同款姿勢躺著。
突然就想看看,他剛才在干什么。
于是拿起他手機(jī),輸入密碼。
153854。
李清不知道這個數(shù)字的含義,不像是生日或者時間什么的,之前問沈南沈南只是說是一串忘不掉的數(shù)字而已,她也就沒多想。
密碼鎖一解開,是一個備忘錄。
“今天見到她了”
李清看到這個標(biāo)題,心底一緊。
她?
誰?
然然么……
她好像一瞬間就明白了,安然見到沈南的第一眼為什么會僵住,為什么沈南回來一路上都在打聽她的事,為什么今天沈南和安然兩人都有些反常……
沈南洗完澡出來,平常嘰嘰喳喳的李清這次格外安靜,低著頭坐在床邊,看不清楚表情。
沈南長腿一跨,躺到本來躺的位置,順手摸了摸她的頭,道
“在發(fā)什么呆呢,明天還要找房子,趕緊睡”
李清沒動,背對著他問
“你還記得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校代碼嗎”
沈南輸入手機(jī)密碼的手一頓,沒吭聲,李清聲音帶著哭腔繼續(xù)道
“你手機(jī)的密碼鎖,是然然本科學(xué)校的學(xué)校代碼,對不對”
“……”
沈南在她身后,不知道怎么解釋。
“是”
這是承認(rèn)了,所以你連狡辯一下都不想嗎……
李清只感覺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攥住那般疼,眼淚止不住的掉。
但她還是扯著笑,轉(zhuǎn)過身來,用開玩笑的語氣問
“那晚上我是不是很多余啊,你們兩個應(yīng)該好好敘敘舊的”
*
安然洗完澡坐在沙發(fā)上追劇的時候收到李清的消息,她這才想起來,李清讓她回來后跟聲說一聲。
“回去了嗎”
“嗯,忘了給你發(fā)消息了”
“沒事,后天有空嗎,我想和你出去逛街”
“就我們倆嗎”
李清那邊回的慢了一會,安然想可能是去征求沈南意見了吧
“讓我對象替我們提袋子?!?p> 安然突然就不想去了
“算了,后天公司團(tuán)建,可能沒空”
“騙你的啦,我們姐妹倆去逛街他一個電燈泡去干什么,就我們倆!”
“好”
對方發(fā)來一個ok的回復(fù),安然看完后就將手機(jī)放在一邊,跟著綜藝?yán)锛钨e的梗哈哈一笑。
一期綜藝結(jié)束她拿起手機(jī)看時間,11:27,她打開手機(jī),映入眼簾的是她和李清對話框。
她目光鎖在李清發(fā)的消息“讓我對象去拎袋子……騙你的啦……”,她這才后知后覺,李清的話,怎么那么像是在試探。
許是她做賊心虛,將平常心大的李清想的精明,她總是覺得有些不安。
高中為了保護(hù)宋明澤,她利用沈南做了不少錯事。
高中的她真不算對得起沈南,本以為不會再見之間的恩怨就可以隨風(fēng)飄散消失殆盡了,可他的再次出現(xiàn)讓她內(nèi)心發(fā)澀發(fā)慌。
沈南和李清戀愛四年,好不容易就要修成正果了,如果因為自己心生嫌隙……安然突然不想去購物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如果她刻意的躲,豈不就坐實兩人之間真的有什么嗎。
所以,非去不可嗎……
*
周六,安然和李清并沒有直接去購物,而是相約在一家咖啡館。
李清去的時候安然已經(jīng)不知來了多久,她坐在窗邊的位置望著窗外,淺白色的針織外套將她襯得清冷脫俗,后面坐了幾個看起來不大的男生,時不時往她這邊看。
她走到安然身前安然才看到她,她微微一笑,深深的梨渦露出來。
有時候李清真的很羨慕安然這副皮囊。
“來啦”
李清點頭,看著桌上的咖啡,應(yīng)該是沒上多久,溫度剛剛好。
她想說聲謝謝,可這兩個字就像卡在她喉嚨一般,說不出口。
安然拿著湯匙往杯子里加糖,目光落在咖啡上,輕聲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從哪里說起好呢……”
她看著李清,眼睛滿是笑意
“我好羨慕你,追到自己喜歡的人,那就先從我和宋明澤的故事開始吧”
……
李清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沈南手里拿了幾分文件,看到李清回來,問
“回來了,桌子上還有菜,你去吃點”
李清沒回話,徑直朝他走來,把那讓沈南忙的頭都抬不起來了文件從他手中奪去,扔到地上。
她鉆到沈南懷里,頭埋在他的胸膛,雙手緊緊抱著他。
沈南莫名其妙,但還是任由她抱著,輕聲詢問
“你怎么了”
她鼻音很重,喊道“沈南”
沈南聽她聲音不對,手輕輕拍打她的背以示安慰“我在,怎么哭了?”
“我們回去吧”
沈南手頓在空中,聲音有些不快
“為什么”
李清抬起頭來,淚水不知何時早已在淚眶中打轉(zhuǎn)
“放過然然吧,跟我回去……”
沈南將她從懷里推出,臉冷下來
“你去找她了?”
沈南冷笑一聲,起身去撿被她扔在地上的文件。
“我不會回去的,你想回就回去吧,有的事情沒弄明白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李清仰頭忍著眼淚流下來,
“我們倆都要訂婚了,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啊,沈南?!?p> “……”
沈南沒說話。
李清雖然哭著,但思路清晰
“你想明白什么呢,明白為什么安然騙你偷偷篡改志愿?明白那個人即使出國可為什么她還是看不到你?”
“……”
“沈南啊,你把我置于何地?我們在一起四年了,四年啊,下個月訂婚宴,你如果明白了你追求的答案,你會拋棄我嗎……”
沈南站在窗邊,背手而立,似乎這個答案對他來說不重要
“不在意嗎,我們在一起四年了,難道還比上你追她兩年的時……”
“五年?”
李清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南打斷。
李清苦笑,看著自己一只手。
是她和他相識的五年呢,還是他追安然了五年……
她強(qiáng)壓下心中苦楚
“五年,呵呵呵,好一個五年。”
李清冷笑過后,兩人又是一陣靜默。
終于,李清起身,收拾行李,沈南沒攔著。
沒多久,李清就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
“別忘了,下個月訂婚宴”
說罷,她走出房門。
*
從放棄安然到和李清在一起,已經(jīng)四年了,沈南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他不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能娶到年少時心動的對象,他想想開,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想開了,讓時間沖淡一切,既往不咎。
可是再次看到她的臉,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深處有一個聲音撕心裂肺的咆哮著
“是她,快看!是她誒,沈南你在猶豫什么,沖上去抱著她啊!”
但是他不能,現(xiàn)實終究不是做夢,他只能刻意保持距離,讓自己慌亂的內(nèi)心不被別人察覺。
他對不起李清他知道,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找安然的欲望,或者說,是一種本能。
李清走了,她本來還想讓自己跟著她回去的,可是為什么呢,他好不容易又見到她。
貪婪的他不甘就這樣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她,他想擁有更多,知道更多,他一切的理智再見到她那一刻都崩了,他不想考慮什么訂婚,不想找什么房子,只想沖到安然的眼前,把她抱在懷里,揉進(jìn)骨子里。
他是想放手的,可是看她現(xiàn)在過的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好,他覺得是宋明澤做的不夠好,他把一切都怪到宋明澤頭上,痛斥他的行為,做不好換我來啊,不要讓這個女孩子受苦好嗎……
在h市徘徊兩日,他還是決定去找安然。
打聽出安然的住處并不難,難的是他沒有敲響那扇門的勇氣,這么觀望下去肯定不行,所以他鼓足勇氣,終于按響了她家的門鈴。
*
安然下班回家已經(jīng)七點了,她剛走到家門口,鑰匙都還沒掏出來,聽到身后消防通道有個聲音
“安然”
她明顯嚇了一跳,但看清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后,驚訝遠(yuǎn)比驚嚇多。
沈南頭發(fā)凌亂,看起來有些憔悴。
“沈南?你怎么在這?你沒回去?”
前兩日李清給自己發(fā)消息說她回去了,她以為他們兩人一起回去了。
“我想和你說說話”
她拿鑰匙的手放下了,靜靜看著他,語氣漸漸冷了下來。
“想說什么”
他則是往屋內(nèi)看了一眼,指了指
“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嗎”
安然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她還真沒想讓他進(jìn)屋。
“家里亂,去樓下咖啡廳吧”
沈南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仿佛一眼就把她的心思看穿。
他沒有拒絕,甚至微微一笑,嗓音低沉,配合著安然
“好啊”
安然硬著頭皮帶他下樓,在樓下咖啡廳隨便點了兩杯飲料,兩人就一直僵坐在著。
還是安然打破沉寂,問
“你為什么不回去?”
沈南低著頭看著放在桌上的雙手,道
“我放不下……想看看你”
那個“你”輕的安然差點聽不到,她皺緊眉頭,斟酌用詞
“都過去這么久了,別說什么放不下,能放下的放不下的終究都會慢慢遺忘,你已經(jīng)和李清在一起了,過去的事,就當(dāng)忘了吧,別再想了”
“忘?你說的可真輕巧,”
沈南沒了剛才的平靜,對上安然不耐的眼睛,安然這句話似乎惹怒了他,他也在極力壓制自己的不滿。
“被騙的又不是你”
安然的不耐被這句話瞬間澆滅,隨之而來的是滿滿的罪惡感和慌張。
沈南看她的樣子突然一笑,聲音有些沙啞
“不要緊張,我不怪你”
……
“我知道,你是所以故意說出來激怒我,別這樣,對你我永遠(yuǎn)寬容,你不需要試探”
安然躲過他的視線,有種心思被看穿的尷尬。
她肯定知道,沈南最討厭的莫過于從她嘴里聽到勸他忘記的事情,當(dāng)年因為用這個理由不知道惹怒了他多少次,但是他每次都沒多久就繼續(xù)來到她身邊,向她道歉,并且縱容她的惡語相向。
總之就是趕不走,惹惱了也很快自我調(diào)整好就繼續(xù)黏著她。
安然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當(dāng)年……對不起,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新生活,我……也有了,別做傻事好不好,回去吧”
他沉默片刻,
“這么急趕我走,是怕姓宋的知道我來找過你?”
安然整個人一頓,有些茫然無措,看他的目光甚至有些嗔怒。
沈南則是換了個自在點的姿勢喝咖啡。
安然的話語帶了太多的情緒,難免沈南會猜忌。
可是……安然垂下眼眸。
“怎么,被我說中了?我真挺好奇,你當(dāng)年不是跟他出國了,怎么現(xiàn)在就你回來了,他呢?”
他怎么知道!?
“你查我?”
“重要么”
是啊,這重要嗎,他想知道的事有什么查不到的。
安然放在桌下的雙手緊緊攥住,努力保持鎮(zhèn)定。
“跟你沒關(guān)系”
“跟我沒關(guān)系?”沈南冷笑
“你以為,16年你們打人的那件事,誰幫你們解決的?”
安然呆住,身體像瞬間墜入冰窖般刺骨的冷。
那件事——
大一暑假,宋明澤難得從國外回來,第一次去找她。
兩人上次見面還是在高考之后的暑假,一年未見,安然雖然對宋明澤還有抵觸,但他畢竟是宋明澤。
是她的光。
做不了情人,也能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那晚兩人出門溜達(dá),飯后消食。
走到街路燈相對稀疏的一個地方的時候,不知從哪出來了三個小混混,莫名其妙但就是就突然,拉著安然就往更黑處走,宋明澤為了護(hù)住安然,和他們起了爭執(zhí)。
宋明澤的頭被打破,三個混混情況也沒好到哪去,有一個甚至躺在地上。
當(dāng)時天太黑,安然看不清楚,一直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警察來的時候,躺在地上的人奄奄一息,宋明澤和安然跟著去了醫(yī)院,那個人脫離生命危險后,其余人被帶到了警局。
安然當(dāng)時真的好害怕,她媽媽和宋明澤父母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宋明澤的頭還沒有包扎,他滿臉是血對著他媽媽笑,他媽媽上去就是對著安然打了一巴掌。
當(dāng)時太混亂了,安然不記得那個巴掌到底疼不疼,只記得宋明澤父母和媽媽大鬧,宋明澤被媽媽帶回家,自己則是暈了過去。
然后……
第二天一早她醒來就被通知可以離開警局,只是批評教育。
可是宋明澤不一樣,他不停的被傳喚,醫(yī)院警局兩頭跑。
他爸媽不允許安然見他,也沒給過安然好臉色。
安然不知道這件事怎么解決的,宋明澤和她也沒有被拘留,可能是找關(guān)系,可能是塞錢,總是安然什么也不知道。
沈南微微吃驚
“你不會真以為是宋家出錢幫你倆擺平了?”
安然被沈南打斷回憶,面色有些難看
“你這么聰明怎么這時候犯糊涂,就算你們倆在一起了,可他媽媽一直就不喜歡你,這情況他們連自己兒子都顧不過來,怎么可能還會幫你,就算她兒子喜歡你又怎樣,喜歡值幾個錢……”
安然想到宋明澤出國前的話——
“然然別擔(dān)心,事情解決了,什么麻煩都沒有了”
……
原來是沈南啊,把自己的那份過錯給抹了。
安然何嘗沒想過,可是對他的心結(jié)實在太重,安然寧愿欺騙自己。
“就他那個懦弱的家伙,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有臉繼續(xù)聯(lián)系你?!?p> “啪——”的一聲,安然拍桌起身,厲聲警告
“注意言辭”
沈南也不示弱,沒了剛剛見時脆弱可憐的情緒,緩緩站起身
“我又沒說錯,他不是懦弱是什么,你出國陪他一年,如果不是我真不想看到你倆在一起的畫面,我恨不得跟你到國外,怎么可能那么簡單的就退出!”
“閉嘴!”
安然大聲制止他繼續(xù)說下去,吸引來周圍人的目光,安然對沈南沒了好脾氣,她壓低聲音,小到只有兩個人聽到,
“沈南你記住了,就算是沒有宋明澤我也不可能喜歡你,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以前可能話說的不夠清楚,我再說一遍,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我們根本不可能的,你別白日做夢了,還有,是,高三我就是賤,去招惹你,是我對不起你,是我騙了你,是我欠你的,但請你不要去貶低他,你這樣只會讓我更惡心你,更討厭你!”
沈南知道自己踩了安然的雷點,但自己同樣也很生氣,復(fù)雜的心情讓他不知道說什么。
“他什么都沒有給你你為什么還這么維護(hù)他!”
“不要你管”
兩人吵的撕心裂肺,都不肯示弱
他雙手撐在桌子上,身體靠近安然,目光直直盯著安然的瞳孔,語氣近乎懇求
“然然,我求你,你不要氣我”
安然沒好氣,冷哼一聲,錯開他的視線
“看來今天是沒什么好說的,我走了”
說罷,頭也沒回的離開,留下沈南。
和沈南不歡而散后,安然幾天過的都心不在焉,工作也出了好多失誤,老板看她每天總是魂不守舍的,好心給她放了兩天假在家休整。
安然想聯(lián)系李清,但不知怎么跟李清說,能說的之前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現(xiàn)在,完全沒有去打擾人家的必要,他們兩人如何,安然不去勸解,但依著沈南的性子,怕不是沒得到讓他滿意的答案誰勸都不聽,完全就是個油鹽不進(jìn)的人。
一天夜里兩點,安然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是個陌生號碼,安然看的第一眼直接掛斷,結(jié)果人家堅持又打了一遍。
半夜被吵醒安然本就不爽,結(jié)果對方一直堅持打電話安然更加不耐,接通電話沒有開口靜靜聽對方問話,電話那頭是個禮貌又溫柔的男聲,
“你好,請問是安女士嗎”
安然點頭,意識到不對,鼻音很重的嗯了一聲,對方呆了兩秒,解釋
“安女士實在不好意思這么晚了打擾您休息,我們店里有一個叫沈南的客人喝醉了,他說你是他朋友,請問你認(rèn)識他嗎,能來把他接走嗎”
“不認(rèn)識”
對方像松了口氣
“認(rèn)識就行,我們店在商業(yè)街的思銳……”
嘟——嘟——嘟——
安然沒等他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
深夜的商業(yè)街人煙稀少,燈火闌珊,盡頭拐角處,有一家依舊開著門且來往人數(shù)不少的店面,思銳二字被霓虹燈照亮,里面還放著音樂,吵鬧聲不斷。
里面匯集著大量年輕男女,喝酒蹦迪,沈南在角落里燈光昏暗的沙發(fā)上,旁邊的服務(wù)員拿著手機(jī),面對對方直接掛斷電話,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問
“那個……先生,她把電話掛了,說是不認(rèn)識你”
沈南單手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是為了緩解頭痛,或者是讓自己清醒
“我聽到了”
“你需要先定個房間住一晚嗎”
沈南將視線落在桌上的酒杯上,五彩斑斕的燈打的玻璃杯甚是好看,搖頭
“不用,發(fā)個位置給她,她會來的?!?p> 就算……看在李清的份上,你也會來的,對吧?
說罷,他又倒了杯酒。
他就像是個賭徒,拿著兩人之間最后的牽絆,去賭一次相見。
安然出現(xiàn)在思銳的時候,沈南一眼就看到了她,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就學(xué)會的技能,沈南發(fā)笑,他賭對了。
服務(wù)員將她帶到自己眼前,他裝作不在意的給自己倒酒,聽到安然冰冷的語氣撒下來問他他想做什么,他終于抬起頭,發(fā)紅的眼睛望向她。
她晚上出來,小臉微紅,許是來的時候有些趕,戴了帽子也沒擋住她凌亂的發(fā)絲,肩膀一聳一聳的,有些喘。
沈南舒緩了眉頭,笑著說
“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安然沒回,掏出手機(jī)
“你酒店在哪,我打車送你回去”
沈南站起身,怕自己的酒氣熏到她,保持著距離,但有些站不穩(wěn),還是旁邊服務(wù)生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酒店退了,我沒地方住”
“你……”安然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不滿的詞匯。
“算了,跟我出去”
酒吧在商業(yè)街附近,附近有很多酒店和賓館,安然可能覺得可以直接把他放在附近的酒店住就行,沈南想。
安然不確定的問服務(wù)生“你能幫我把他送到附近酒店嗎,很近的,我會給你費用的”
果然,沈南輕笑。
服務(wù)生先是看了眼沈南,隨后有些為難道
“不好意思女士,我們店有規(guī)定,上班時間不讓擅自離崗,我要是走了,老板肯定會說我”
安然搖頭說沒事,隨后又看向沈南
“你能走嗎”
沈南知道安然最不喜歡的就是酒味了,她肯定是想能不碰自己就不碰吧,于是配合點頭。
但沒走兩步他就朝旁邊的沙發(fā)倒去,安然情急之下伸出手,皺眉道
“還是扶著我吧”
“好”沈南一只手直接搭在安然肩膀上,他感受到安然的身體顫了一下,但她看起來沒什么,馱著他出去。
一路上,沈南都在醞釀如何和安然交流。
“你上次說,你最討厭我這樣的人,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樣的”
沈南靠在安然肩膀上,吐字不清,但還是聽懂了。
安然頓了一下,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沈南猜測
“是抽煙喝酒愛打架的流氓,還是精神不正常的偏執(zhí)狂?”
安然的臉冷下來,將他胳膊扔下
“沒醉就自己去找個地方住”
說完轉(zhuǎn)身就想離開,沈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猛的扯到自己懷里,雙手緊緊抱著她,安然連手帶腳的掙扎,但無奈兩人力量懸殊實在太大,沈南抱的越發(fā)緊,兩人貼在一起。
“沈南你混蛋,放開我”
沈南將頭深深埋進(jìn)安然頸肩,安然的下巴被扣在他的肩膀上,他喃喃道
“不要,然然,我就抱一會兒”
安然放棄掙扎,任由著沈南身上的酒味沖進(jìn)鼻腔,他霸道的力度讓她根本使不上勁。
“然然,你到底討厭我什么,我都可以改的”
“……”
“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你不要去找宋明澤了好不好”
“……”
“我真的好喜歡你,這么些年了,我真的一直在想你,我也以為我能放下你,可是一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靠近你,呵,你說我是不是賤……”
“……”
沈南覺得懷中的安然過于安靜,戀戀不舍將兩人分開,卻發(fā)現(xiàn)她在無聲的哭泣,眼眶打轉(zhuǎn)著淚水,臉上淌有淚珠。
他一瞬間慌了,手忙腳亂的替她擦拭。
她難得順從沒有反抗,沈南越哄她淚流的越多,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應(yīng)接不暇的掉落。
沈南看著安然的眼睛,她的眼中盡是傷懷,他直視著她,她終于開口,聲音夾著哭腔,滿是委屈
“這不是你能改變的啊,沈南……”
第二天醒來,沈南看到的是酒店的天花板,他半睜著眼拿起手機(jī)看時間 10:18。
手機(jī)新收到一條短信,內(nèi)容就簡單兩句話:
下午三點來長青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發(fā)件人是未知,但沈南知道,是安然。
昨天晚上,安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看她哭實在不知道要如何哄,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回到酒店,她等沈南辦好入住手續(xù)就一聲不吭的走了,沈南不知道要怎么辦,只好先回房間洗洗睡。
看著那段文字,沈南心中隱隱不安。
長青道……
*
安然把借酒醉耍酒瘋的沈南送回去后就也回家了。
李清和沈南的訂婚宴越來越近了,而訂婚宴的男主角現(xiàn)在卻和她糾纏不清,反反復(fù)復(fù)的追問那段她不想回憶的經(jīng)歷……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下午三點,沈南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長青道路口,安然早已在那里等候,手里捧著一束花,長發(fā)及腰,一襲長裙。
長青道,一條兩邊種滿常青樹的柏油路,四季常青,而且,這里是通往本市最大的墓地的唯一一條馬路,長青也寓意著逝者亦長存,長青道因此得來。
安然給他帶路
“跟我來,先什么都別問,好嗎”
安然的表情有種釋懷的從容和放松,沈南順著點頭。
不出所料,安然將他帶入墓地。
兩人走了不知多久,沈南也不知道她是帶自己來看誰的,直到她在一塊兒墓碑前停下,將那束花放在墓前,他才緩緩抬頭,墓上的幾個大字讓他大為震驚。
“愛子宋明澤之墓(2000.3.20-2019.8.16)”
上面還貼著他的遺照。
宋明澤去世了?
三年前就……
安然沒回頭看沈南的表情,自顧自的說
“宋明澤,我來看你了,沈南你還記得吧,他也來了?!?p> 沈南在她身后錯愕不止,盯著宋明澤的遺像,似乎還是不敢確定。
“他想知道你怎么了,我就帶他來看看你……”
沈南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來墓園的。
他和安然走在來時的那條長青道時,安然才開口跟他解釋
“你不是問我他在哪嗎,現(xiàn)在我告訴你,他就在這,一直和我在一起?!?p> “他怎么……去世的”
宋明澤去世的事情沒多少人知道,而且葬禮是在國外操辦的,沈南如果沒刻意打聽自然不會知道,這一點,宋明澤爸媽做的很好。
“肝癌”
安然松了一口氣,視線落在遠(yuǎn)方,講述著那段難熬的時光。
從那次宋明澤因她受傷出國,她就再也沒見過宋明澤了。
宋明澤的媽媽找她的那天,她正在學(xué)校和同學(xué)做項目。
她親口告訴安然,說宋明澤這三年在國外并不是上學(xué),而是一直在治病。
宋明澤身體從小就不好,他父母也是籌備了好久,終于在他高三的時候準(zhǔn)備好一切準(zhǔn)備帶他出國治病,但是宋明澤他一直堅持要等高考完再出國,并要求轉(zhuǎn)到z市。
在他強(qiáng)烈要求下,父母只好妥協(xié)。
他是為了安然留下的,因為安然說,她在z市很不開心。
安然不知道這件事,她當(dāng)時只是跟宋明澤抱怨學(xué)校里很多事讓她不喜歡,沒想到他就直接轉(zhuǎn)來了,她沉浸在喜悅中,完全沒有看出宋明澤的不對勁。
高三那一年的時間他體內(nèi)滋生了癌細(xì)胞,不過是良性的,所有人都以為有的治。在國外第一年,他很配合治療。
可是自從那次回國見了安然回來之后,他病情開始惡化,狀況不盡人意,他媽媽說他消極治療,并且整日耗費心神,一點好的征兆都沒有,前些日子醫(yī)生悄悄跟他媽媽說,他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可能沒多少時間了。
宋明澤的媽媽知道兒子喜歡安然,盡管自己再對她有偏見和芥蒂,也不得不放下面子來找她,問她能不能幫忙一起出國照顧他。
安然這才懂了他拒絕自己時說還沒到時候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沒治好病耽誤自己……可她當(dāng)時還說了那么多傷人心的話……
她沒有一絲的猶豫,揣著愧疚和思念跟著他媽媽飛到國外。
她在國外陪了宋明澤一年的時間。
有她在身邊,宋明澤情況的確有所好轉(zhuǎn),可也都是茍延殘喘,熬了一年。
最終,宋明澤沒有擊敗病魔,走了。
她陪他度過了生命中最后的一年時光,陪他去想去的地方,看想看的風(fēng)景,宋明澤說他很滿足,走之前支開了安然讓他給自己買飯,安然回來的時候宋明澤自己拔掉了氧氣管。
安然同他父母安置宋明澤的后事之后就回國了,用一年的時間做了畢設(shè),完成兩年的學(xué)業(yè)和實習(xí)要求,每天忙的沒一點閑工夫,最終考上了h大的研究生。
“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他已經(jīng)……”
沈南想起之前對安然說過的話,心中無盡愧疚,安然笑著搖頭,抹掉臉上掛的淚水
“其實你說的沒錯,我不該欺騙你,那時候年紀(jì)小不懂事,是我配不上你們,我太自私,太執(zhí)拗,傷害了大家”
這下輪到沈南不說話了,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愛一個人,拿最偏激的情感去面對,既傷害別人,也會害了自己。
“他用生命來照顧我,我又怎敢跟他談愛,我不配……”
沈南替她抹去眼淚,聲音也有些哽咽
“別這么說……”
安然望著他發(fā)問“你知道為什么在很多時候我和宋澤明很像嗎”
沈南沒說話,但看表情就是,想知道
“可以這么說,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
*
安然從記事起,爸媽就開始吵架了。
她和哥哥為了緩解爸媽關(guān)系,活潑開朗,聽話懂事,只為了讓爸媽也開心點。
爸媽離婚的那年,她才五歲。
她只記得當(dāng)時爸爸正在家里耍酒瘋,把一切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媽媽被他揍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哥哥趁亂從屋子跑出去了,她嚇壞了,一直哭,一直哭。
爸爸嫌她吵,雙手緊緊掐著她的脖子想讓她閉嘴。
正當(dāng)她喘不上氣,腦袋昏昏沉沉睜不開眼的時候,是哥哥帶著警察叔叔沖到家里,將她從他父親手里救了出來,然后啊,她就沒意識了。
再次醒來是在醫(yī)院,媽媽趴在她床邊哭,哥哥在一旁不說話。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哭,媽媽把她抱在懷里,拍著她的后背說沒事了,以后都不會有事了。
自那以后,她再也沒見過爸爸。
媽媽帶著她和哥哥帶到了外婆家,安然和哥哥就在外婆家長大,而母親就外出打工。
安然從那之后一直患有溝通障礙癥,特別是對男性,除了哥哥和外公,其他異性她壓根不說一句話。
但只有一個例外,宋明澤。
宋明澤身上有種溫柔的力量,他溫柔又熱心,一步步帶著安然從陰影中走出來。
但在外人眼里,宋明澤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讓安然總是忽略安生這個親哥哥,天天跑到宋明澤屁股后頭喊明澤哥哥。
安然要上幼兒園的年紀(jì)拒絕上學(xué),所以她的學(xué)前啟蒙都是宋明澤教的。
宋明澤和安然同歲,他在幼兒園學(xué)了什么,回到家里就教安然什么。
就這樣過了一年,安然終于愿意走進(jìn)校園。
宋明澤比同齡人穩(wěn)重,早熟,安然很喜歡黏他。
興趣愛好,特長技能,生活習(xí)慣,甚至性格脾氣,宋明澤什么樣,安然就什么樣,所以這也就是為什么兩個人的相似度能那么高。
宋明澤性格沉穩(wěn),溫柔到骨子里的人,安然自然變得跟他一樣,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思維方式,處事原則,都很像。
她開始變得臉上總掛著淡淡的微笑,不會再強(qiáng)烈的表達(dá)自己的感情,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她早把宋明澤當(dāng)成比親人還重要的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子。
安然從十二歲起就不再叫宋明澤哥哥了,因為她對這個“哥哥”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她見到宋明澤和其他女生在一塊就會有種異樣的感受,后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喜歡上他了。
年少的崇拜轉(zhuǎn)化為懵懂的情愫,安然一直將這份喜歡藏在心里,藏到她十八歲。
十六歲那年,長期在外的媽媽回來了,將她和哥哥帶走,離開了外公外婆,來到了z市。
她轉(zhuǎn)學(xué)第一天就遇到了沈南,沈南關(guān)注她,打擾她,照顧她,安然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她當(dāng)時只喜歡宋明澤,而且只想好好學(xué)習(xí),對他的追求和示好無動于衷。
在她眼里,他不過是一個沒有露出獠牙的少年,她并沒有過多的感情,但是直到那次,她對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哥哥安生不知道什么原因惹到了沈南,沈南帶著一群人將安生圍在巷子里打,安然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在那指揮別人打安生的沈南,她怕他怕的要死。
從幼時起,她就見不得暴力血腥的場面,她腦海里會出現(xiàn)幼時快咽氣的畫面,還有那種窒息感,能生生的將她拖入深淵。
自那以后,她對沈南徹底害怕厭惡起來。
在宋明澤的鼓勵下,慢慢調(diào)整好狀態(tài)繼續(xù)學(xué)習(xí),而沈南也像變了個人,不怎么在她眼前出現(xiàn)了,是好事。
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大半個學(xué)期,高三那年,宋明澤轉(zhuǎn)來,這個平衡又被打破。
她和宋明澤常在一起,一來二往,周圍開始流傳關(guān)于兩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什么兩人很般配,是情侶,看著關(guān)系就不一般……
但她很害怕別人這么說。
宋明澤治愈了她整個童年,這是她最珍貴的情誼,宋明澤是那么的優(yōu)秀,那么干凈,而自己能和他有所牽絆已經(jīng)是很好的結(jié)局,雖然她心中有所期翼,但不敢邁出這一步,害怕會和宋明澤連朋友也做不了。
哪怕她自己已經(jīng)不純粹,但是為了守護(hù)宋明澤,她愿意付出代價。
而且宋明澤的媽媽不知道怎么知道了這件事,她來警告過安然不要影響自己兒子的大好前途。
這個時候沈南又出現(xiàn)了。
那個無微不至照顧她的少年,帶著他強(qiáng)烈的占有欲,再次蠻橫的闖入安然的世界。
他對安然明目張膽的喜歡讓她和宋明澤之間的緋聞不攻自破。
就算是為了不影響宋明澤,就算是想保留自己最后一點體面,她也必須接受沈南,或者不去拒絕。
她最恨的其實就是高三的自己,自私又卑鄙,為了一己私欲,辜負(fù)利用了沈南的一腔熱血。
她為了彌補(bǔ)沈南讓自己的內(nèi)心沒那么愧疚,很努力的去幫助沈南提升成績。
得知他高考過了一本線的時候,她是真的開心,總感覺自己還他了一點。
她答應(yīng)了沈南和他報考同一個城市。
她鼓足勇氣,去找宋明澤表明心意,宋明澤卻拒絕了。
宋明澤只是說時候還沒到,別的什么也不說,安然很氣,什么時候還沒到,難道接受表白還要看黃歷嗎。
她只覺得宋明澤變了,她喜歡的宋明澤愛憎分明,干脆果斷。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拒絕了就是,沒必要吊著自己浪費雙方的時間。
孤注一擲,等來的卻是她沒想到的答案。
她和宋明澤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
安然想了很久,決定離開z市。
她改變志愿,孤身一人去了x大念書。
宋明澤沒有去找她,沈南也沒有去找她。
但命運就挺神奇的。
宋明澤口中的那個“沒到的時候”最終都沒到,她并沒有和宋明澤在一起,宋明澤永遠(yuǎn)也沒有接受她;而她不想看到的那個掏心掏肺對她好的沈南,幾年之后卻能再次碰面。
安然說完這些事,兩人已走到道路盡頭。
安然努力讓自己聲音保持平靜
“你說,命運是不是很可笑,你越是喜歡的事物,就越是得不到”
安然本就沒指望沈南會回答她,可她卻聽到他的回復(fù)
“是啊,很可笑”
她望向沈南,他垂眸,看不出情緒。
一輛汽車呼嘯而過,撩起了安然額前的碎發(fā),她將碎發(fā)別到耳后,目光落在遠(yuǎn)方的天空。
沈南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問
“你知道為什么我大學(xué)期間沒去找你嗎”
話既然都說開了,安然也就順著問為什么。
依著沈南的性子,距離不是問題,她怎么會那么輕松就逃離他。
他終于抬頭,對上安然的雙眸,眼里含笑
“我一直有在望著你,在你不曾注意的角落”
安然有些不解,他解釋
“我早就知道你改志愿了,也正是因為這個,我知道了你的選擇。你的大學(xué)同學(xué)都告訴我,你的對象已經(jīng)出國留學(xué),我能想到的人只有宋明澤,他已經(jīng)走的那么遠(yuǎn)了,還和你有牽掛,我真的很氣憤,但還是在你身邊望著你,直到你大三出國,我才算徹底死心?!?p> “……”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騙我,你當(dāng)時可真是狠心,當(dāng)我知道你改變志愿的時候,就像一盆冷水從我頭頂澆下來,澆滅了我所構(gòu)思的我們倆之間的一切幻想”
沈南的語氣越來越冷,安然內(nèi)心被激起陣陣漣漪
“……對不起”
“……沒”
沈南很想說沒關(guān)系的,我原諒你了,可是他怎么也說不出口。
真的沒關(guān)系嗎,不,有關(guān)系的,真的很有關(guān)系,因為她的欺騙,他變得克制,隱忍,變得懦弱,膽怯,他無數(shù)次想沖到安然面前質(zhì)問她為什么,為什么騙自己,可是,他不能打擾她。
他以為,她和宋明澤已經(jīng)在一起了。
“真的對不起,我那個時候太蠢了,真的很抱歉……對不起,這個道歉,遲到了八年”
沈南也等了八年。
沈南把安然送到樓下,安然這次邀請沈南上去坐坐,卻是他拒絕了。
他眼圈發(fā)紅,臉上掛著疲憊的笑,讓安然上樓
“你走吧,我也該走了”
這一走,估計就是真的走了。
安然看著他的眼睛,問
“我能喝上你和李清的喜酒嗎”
沈南眼睛發(fā)澀,強(qiáng)忍著淚水點頭。
安然笑了,笑容里全是釋懷
“她很好,你好好珍惜她”
“嗯”
“再見”
安然轉(zhuǎn)身往樓內(nèi)走去。
再見,沈南。
再見,那些不快的過往,滿是遺憾的糾纏,向前看吧,你有更好的人等著你。
*
沈南當(dāng)天就訂了回z市的機(jī)票,他沒有先回自己家,而是去找了李清。
李清當(dāng)時正在家中,開門看到是沈南瞬間就紅了眼眶。
沈南狀態(tài)很差,看起來很疲憊,臉色有些白,但更讓李清難忘的是那雙眼眸,有了從未見過的堅定和釋懷。
兩人在一起這么久,沈南從來沒有這么堅定的注視過她。
“你回來了”
她話沒說完就開始哽咽,沈南上前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緊,沙啞的聲音從李清頭頂傳來
“我們結(jié)婚吧”
李清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答應(yīng)
“好”
李清沒有問沈南那段時間在s市和安然發(fā)生了什么,沈南也沒提,兩人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閉口不談這段經(jīng)歷。
李清去找安然的那天其實也是很害怕的,她害怕安然對沈南有情,她害怕兩人之間仍有可以在一起的理由,那樣的話她就會多余,可笑,成為笑話。
可是當(dāng)她知道安然和宋明澤的故事,她只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齷齪。
宋明澤和沈南的較量本就不公平,沈南是安然最恐懼,最厭惡的那類人,如若不是宋明澤把安然的世界照亮,沈南壓根就沒有機(jī)會與安然有那么一段故事。
安然每次都那么決絕的拒絕沈南,一來說服自己,讓自己對他的身份逃避,二者束縛了沈南,讓他不敢正視自己內(nèi)心。
宋明澤去世,李清光聽就覺得心如刀絞,更別說是陪了他那么久的安然,她當(dāng)時該有多絕望,多自責(zé)。
她的光沒了。
她見過安然當(dāng)時回國時的狀態(tài),沒日沒夜的忙,不停的看書,學(xué)習(xí),根本不想自己有一點的空閑,兩人住在一個屋檐下也很少能聚在一起。
之前自己還納悶,她明明那么優(yōu)秀為什么還是這么拼命。
在那時候明白了,她不敢空閑下來,可能會無休無止的想念宋明澤吧,而且這條命她應(yīng)該也不是很在乎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也不可能會和別人在一起?!?p> 咖啡館里她說的話,李清永遠(yuǎn)也忘不掉。
沈南肯定了解她吧,他知道了宋明澤去世應(yīng)該就會放棄了吧。
李清真的好心疼安然,從她說她羨慕自己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本想阻止沈南去知道這一切,她已經(jīng)揭開了安然的傷疤了。
哪怕她沒有立場,沒有身份,她也對沈南說了停下吧的請求,可沈南不甘。
沈南現(xiàn)在應(yīng)該知道了安然和宋明澤上大學(xué)并沒有在一起吧,真可惜,他還在身后默默守護(hù)了三年,三年的時間啊,如果他沒有懦弱,勇敢的繼續(xù)用以前的方法追她,說不定安然真的會……回心轉(zhuǎn)意。
他知道的吧,可惜沒有如果。
現(xiàn)實則是他苦等三年未果,在自己的猛烈追求下選擇和沒有感情的自己在一起。
當(dāng)時聽到沈南答應(yīng)做她男朋友她有多開心呢,忘了,但是她記得,他卻笑都沒有笑,一臉冷漠的看著自己。
她以為,他只是還不夠喜歡她,沒關(guān)系,感情可以慢慢培養(yǎng)。
他不會等自己下課,不會給自己帶早餐,不會在自己生病來身邊照顧她,不會帶她見朋友,不會主動約她出去吃飯看電影……他說他沒有戀愛經(jīng)驗,沒事,慢慢學(xué)就好啦。
直到看到他自己寫的那份便簽,她才知道,他哪是不會照顧人啊,只是想照顧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了。
他回來了,并且是真的想和她結(jié)婚。
他經(jīng)常回望著自己出神,是在透過自己想安然呢,還是想起了曾經(jīng)一門心思撲倒安然身上的自己。
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南向她求婚,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結(jié)婚請柬已經(jīng)送出去了,也給安然送了一份。
請柬上雖然是說誠邀她的到來,可是李清不希望會在婚禮上看到她。
不是恨,也沒有怨,只是不愿看到還在自己舔舐傷口的她被注意到。
安然自己也沒有想出席吧,她出國旅游去了,在世界各地游歷,按照她的計劃,他倆結(jié)婚的時候她應(yīng)該會在……挪威?土耳其?不重要了,她不會來的。
沈南也沒給多少反應(yīng),可能也是不愿看到孤身的她吧,守著自己和宋明澤的那些記憶,滿世界的跑來跑去。
“她很可憐的,單薄的背影總是偽裝的很堅強(qiáng)”
是啊,沈南的這話說的很對,她很可憐,不過,這世間誰又不可憐。
只不過是時間,將大家對自己的可憐和可悲看的開了。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