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貧民窟
經(jīng)過了一夜的奮斗，夏林終于將紅糖制白糖的小作坊版計劃書和工藝流程圖，以及那根本就算是一口鐵鍋加了根木軸的簡易離心機和一個竹筒里面加濾層的簡易過濾裝置的圖紙給肝了出來。
大約半夜夏林才爬到床上，就連進行日常冥想的精力都沒有了。
第二天起床后，夏林決定自己一定要找個渠道學(xué)會幻術(shù)系的舞光術(shù)，要不然就去市場上看看有沒有光度更高的類似鯨油蠟燭的蠟燭。
否則這樣長期在昏暗光線下進行繪圖作業(yè)，自己的這雙眼睛遲早要廢掉。
照例用了一個清潔術(shù)清理了個人衛(wèi)生，匆匆在新家附近的小餐館吃過物美價廉的魚湯泡飯，夏林便往更西面的貧民窟走去。
沿途可以看到從河岸邊和帝都的各處水井邊出發(fā)的拉著平板車的運水工人與提著水桶前去打水的平民。
規(guī)模龐大的帝都沒有自來水系統(tǒng)，除了附近就有塞恩河與水井作為水源的居民，剩下的居民自然就只能靠人力和畜力運送來家家戶戶每日需要的飲水和生活用水。
兩桶河水一個銅比斯，一桶井水一個銅比斯，而一輛平板車一趟就可以送十桶水，一早上的時間完全可以送三四趟。
這樣看來運水工似乎利潤極高，但這些生意實際上卻是掌握在帝都那些灰色組織的手中。
那些人與水源邊的居民合作，掌控了打水的權(quán)力，那些駕著馬車的運水工一趟也就賺個五六個銅幣而已。
出生在貧民窟的夏林對這些灰色組織的門門道道看得非常清楚，當(dāng)初若不是被檢測出了法師天賦，可能他就會成為這些人中的一員。
從某種角度來說，若是沒有這些人組織貧民窟的人去運送生活用水，帝都的居民生活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隨著逐漸遠離北區(qū)的中心，周圍的房屋變得愈發(fā)破敗起來，道路兩旁遮蓋下水道的石板不見了蹤跡，令下水道里散發(fā)的惡臭不斷地鋪面而來。
夏林聞到這伴隨著自己成長的臭味，心中生起了本能的反感，不過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再走上一段路，經(jīng)過長長一段用于隔絕西區(qū)和貧民窟的沒有任何建筑的空白地帶，道路兩旁的房屋就變成了用蘆葦和泥坯搭建的窩棚。
下水道已然消失不見，泥土的道路上坑坑洼洼的令人幾乎無從下腳，惡臭味也愈發(fā)濃郁了起來，仿佛將整個人都置身一個大糞坑之中一般。
不過事實上卻并非如此。
在沒有下水設(shè)施，沒有廁所的貧民窟，貧民們?yōu)榱俗约旱纳?，七八年前這里居住的人在醫(yī)師的指點和灰色組織的組織下，集體出力在自己的居住地附近開挖了許多的深坑，在上面鋪上了蘆葦編織的草墊遮蓋用來傾倒他們產(chǎn)生的生活垃圾與糞便。
雖然那些草墊沒辦法完全隔絕糞便和垃圾發(fā)酵出的臭味，但也讓環(huán)境變得好了不少，否則的話，這幾年來貧民窟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大規(guī)模瘟疫出現(xiàn)。
所以說，人類在任何情況下，為了生存總是會不遺余力地去努力的，就算是貧民窟的人也是如此。
夏林的出現(xiàn)很快就引起了在貧民窟里四處游蕩玩耍的孩子們的注意，這里的人并不認識夏林，那些孩子對視一眼，便互相打鬧著跑了過來，其中幾個孩子假裝不小心要撞到夏林身上，卻被夏林輕松一個轉(zhuǎn)身躲了開來。
這是在貧民窟傳承悠久的老手藝，有些兇狠的小崽子還會用匕首刺傷甚至刺死目標(biāo)防止被追，只不過夏林比他們更加精通這方面的知識。
比起見識淺薄的孩童，貧民窟里的大人眼界就開闊得多，看到夏林那身法師袍，他們就忌憚地招呼附近的孩童不要再去惹夏林。
畢竟在所有吟游詩人誦唱的故事中，神秘的法師都是可怕而智慧的存在。
直到走進了貧民窟靠北方的街區(qū)，夏林才被人認了出來，一群認識夏林的孩童頓時就蜂擁而至，這些孩童都是夏林認識的兒時玩伴的弟弟妹妹。
他們絲毫不懼怕夏林的法師身份地用臟兮兮的手好奇地摸著夏林的法師袍，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個臟手印，有些手腳不老實的還想從夏林口袋中掏錢，只可惜夏林早有預(yù)備，身上什么東西都沒有帶過來。
“你們這群家伙，這件袍子雖然舊了，但是也值好幾個銀瑪爾，弄臟了你們可得喊你們媽媽替我洗干凈！”
夏林對這群膽大包天的小崽子也沒什么好辦法，無奈地威脅道。
“好啊！塞恩河的水那么急，我想我媽媽肯定能把這件袍子洗的‘干凈’！”
一個男孩調(diào)皮地喊道，不過他那個干凈，大概就是把夏林的法師袍漂沒了的意思。
“唉！你們這群家伙……”
夏林無奈地嘆了口氣，在他們的熱情簇擁下往自己家走去。
就在夏林的不遠處，一個用蘆葦和泥磚搭建的棚屋前，赫莉·卡爾正心不在焉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為自己的母親扶著紡紗機，一邊翹首盼望著道路的東方，期盼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的到來。
“媽媽，你說夏林那個家伙什么時候才回來??？”
實在是忍不住了，赫莉·卡爾對自己的母親不安地問道。
“赫莉，夏林可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這么稱呼他！”
低著頭用力紡紗的女子臉上滿是皺紋，枯黃的發(fā)絲間已經(jīng)長出了不少白發(fā)，她嚴厲地對自己的女兒說道。
今天沒有接到洗衣的工作，她只能紡一些細紗來掙那微薄的四個銅幣，就算加上丈夫賺到的二十來個銅幣，一家三口人明天吃飯也緊巴巴的。
畢竟她的二兒子夏林·卡爾已經(jīng)從帝都皇家魔法學(xué)院畢業(yè)了，只要一畢業(yè)，他那每個月都會拿回家的兩個銀幣就沒有了著落。
至于對自己的兒子成為了一名尊貴的法師這件事，見識淺薄的蘭妮·雷德卻是沒有半分實感。
像他們這樣的底層人，只知道法師老爺?shù)纳衩睾涂膳?，卻是不知道他們所掌握的力量有什么用處。
而以前的夏林為了減輕家里的負擔(dān)留在學(xué)校吃免費提供給軍士生的兩餐，也很少回家，只有在每個月將學(xué)院發(fā)放給軍士生的兩個銀幣紙筆補貼拿回去的時候才會在家里住一晚，在家里也很少說魔法上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魔法學(xué)院也沒有寒暑假的說法，只有每個月一天的假期可以申請。
三年來夏林每天都是在緊張的學(xué)習(xí)和鍛煉中度過，否則就算法術(shù)天賦再好再努力，一個普通的貧民窟少年也不可能只用三年時間成為一位一環(huán)法師。
“夏林·卡爾回來了！夏林·卡爾回來了??！”
忽然從遠處傳來依稀的呼喊聲，正在紡紗的兩人立刻停下了動作，仔細地側(cè)耳傾聽起來。
“夏林·卡爾回來了！”
孩子們亂糟糟的聲音越來越近，女孩和婦人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她們起身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只見夏林·卡爾穿著一身亂糟糟的法師袍，無奈地在一群孩子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兩旁的房屋有人在的自然也出來瞧個究竟。
不過這時候除了灰色組織成員和從事見不得人的行業(yè)的人，貧民窟的男性都在城內(nèi)勞作，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孩子和在家中紡紗的婦人而已。
將夏林送到了家門口，那群孩子就一哄而散，讓開位置給這家人說話。
“母親，赫莉，我回來了！”
夏林身上并沒有帶什么東西，畢竟他是過來接人的。不過赫莉卻不知道這一點，她圍著夏林轉(zhuǎn)了好幾圈都沒有看到什么禮物，頓時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回來就好，你父親和大哥還在碼頭，等等我出去買些食物回來！”
蘭妮帶著有些勉強的笑意說道，家里面沒有絲毫的積蓄，看來得去找人借些錢來了。
“不用了，母親，你和赫莉現(xiàn)在收拾一下家里的東西。
我這段時間賺到了一些錢，在北區(qū)買了一棟房子。
我們今天就搬到那里去，以后你不用再去河邊洗衣服，父親也不用去碼頭扛包了！”
夏林在赫莉不滿的目光中揉揉她的腦袋，有些可憐地看著自己妹妹那瘦如骨柴的身軀，抬起頭對自己這一世的母親說道。
“什么？北區(qū)的房子？！”
赫莉滿臉難以置信地喊道，周圍的婦人們也露出了震驚的目光。
在貧民窟中沒有一個人是不想脫離這里的，但是他們什么談的上來的技能都沒有，每天用勞力賺的錢只能勉強填飽自己和家人的肚子，又哪來的可能性離開這里呢？
他們卻沒想到，今天竟然真的有一家人就要脫離這個大泥坑了，而且那家人還是他們朝夕相處的人。
“房……房子？”
感受著周圍人艷羨中夾雜著嫉妒的目光，蘭妮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昏的，好像世界都不真切了起來。
在這一刻，她隱隱約約地明白了自己的兒子成為一個法師對于自己的家庭究竟意味著什么。
“哥哥，那我和母親先去收拾東西！對了，你買的房子大嗎？我能有自己的房間嗎？”
赫莉見母親的反應(yīng)似乎有些遲鈍，迫不及待地拉著母親的手往屋內(nèi)走去，還不忘回頭補充般地問道。
“放心吧！很大，我們和父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
夏林笑了笑，目光看向了人群中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的三個男子，圍觀的人群在這幾個人的身邊空出了一塊空地，顯然是很畏懼他們。
這三人正是貧民窟一個名為銅手的灰色組織的成員，而且還都是他曾經(jīng)的玩伴，如果不是被檢測出了法師天賦，他現(xiàn)在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