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蓁見陳世元沒說話,便滿意的轉(zhuǎn)過頭來,兩人眉來眼去的交鋒也就一瞬間,可還是被甄媽媽捕捉到了,等不來援助甄媽媽只好歇了心思,干脆跪倒在地上說道:“老奴沒得到幫主的首肯?不敢造次?”
意思無非就是要聽陳世元的?陳世元不發(fā)話她是奴才不敢做主?自己這個當(dāng)事人卻被人華麗麗的忽視了。
黃蓁才說了以夫為天,這時候在反駁她?反倒打了自己的嘴?
任憑甄媽媽跪在地上黃蓁也不理?便轉(zhuǎn)頭問陳世元道:“昨夜甄媽媽請您去書房說話,難道沒有將我的話轉(zhuǎn)給您?那甄媽媽都與您說了什么?莫非截您去了外書房,就只請您喝了碗醒酒湯,然后安排了您的洗漱不成?”
妻子是怎么知道的?陳世元正想著怎么說才好時,誰料黃蓁根本不給他機會?不待陳世元吱聲?徑自喊了聲:“承影進(jìn)來回話?”
承影從門口進(jìn)來時,臉上還有著些許的難堪?
黃蓁絲毫不留情面的吩咐說道:“將昨夜里我與甄媽媽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說與你們幫主聽,差了一句,你就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
承影本來就生氣甄媽媽的作為?枉自己還為她在夫人面前保證,如今又見夫人撂了狠話,便不敢在耽擱了?遂一字不落地,將昨日黃蓁與甄媽媽的對話都說了出來。
屋里站著的這些下人,能混得在主子面前露臉,哪個不是人精呢?甄媽媽這看似維護夫人的話,其實也就是個陷阱罷了?
黃蓁要真是個不諳世事大家閨秀,事想?陳世元喝了甄媽媽的準(zhǔn)備醒酒湯,一踏進(jìn)新房,見黃蓁舒服的睡在床上,縱是嘴上不說心里也是不高興的?新婚妻子還不如奶娘體貼?當(dāng)時的不虞會為日后埋下不和諧的隱患?
黃蓁輕蔑的看了眼甄媽媽,說道:“甄媽媽不必跪我?您心知肚明縱是今日得罪了我也不怕?畢竟您奶大了幫主,不過這后宅您怕是不方便呆了?只昨日您將幫主哄去書房這一條,我就不能在容您了?
紅瘦,給甄媽媽拿上一百兩銀子,承影,七星你們好好地送甄媽媽回去吧?媽媽年紀(jì)大了,也該回去享福了,就沖著您奶過幫主一場,幫主也不會讓您沒了著落?”
甄媽媽捂著臉大哭,她哪里能想到,平時百試百靈的法子如今是失靈了,更沒想到黃蓁一介新婦敢在新婚當(dāng)天,就敢把事情撕開在明面上。
黃蓁端起茶盞品茗起來,絲毫不在意甄媽媽的哭嚎?也不去管陳世元神色是否如常?
黃蓁只是平靜地問道:“媽媽要是覺得我冤枉了您?您就把昨夜您對幫主說過的話?還有今日與眾人說的話,一字不落的當(dāng)著大伙的面,實話實說的在復(fù)述一遍?我就當(dāng)眾給您斟茶認(rèn)錯,如何?”
甄媽媽臉色難看極了,頂著著眾人的目光,恨不得有地縫鉆進(jìn)去才好。
黃蓁冷然一笑說道:“您那些是而非是居心叵測的話?打著關(guān)心幫主的由頭,也只能瞞過不理內(nèi)宅事的幫主去?這屋里面隨便站出一個婦人出來,你能瞞過誰去?”
甄媽媽渾身哆嗦著,納悶黃蓁怎會知道自己方才說過的話?登時也沒臉哭了?灰溜溜地接過了銀票,對著陳世元叩了個頭,才跟著承影和七星出去。
陳世元始終沒插上一句話?面沉似水的坐在那里,根本沒想到黃蓁會這樣不留情面?難堪的險些坐不下去?可他知道黃蓁處理內(nèi)事時,他不能插嘴?不然夫妻情分就到了盡頭,而且下人也會就此看輕黃蓁,這讓黃蓁日后如何御下?
又想到昨夜甄媽媽請自己去書房說的話,說她一見黃蓁就喜歡的不得了,所以不留神說錯了話?請他代為請罪。
自己當(dāng)時還安慰奶娘說,黃蓁仁厚大度,必不會計較奶娘的話?讓她放下心來,也順勢喝了奶娘的端來的醒酒湯,并且聽了奶娘的安排,在外書房洗漱了,當(dāng)時并沒覺得有什么?
可是被這樣今日鬧出來,就想起昔日許多不對勁來?當(dāng)年采薇還在世時,就因為這些不起眼的瑣事,為了奶娘和他鬧了無數(shù)次?每次他都認(rèn)為是采薇無理取鬧而結(jié)束。
真的都是采薇無理取鬧嗎?那些看似關(guān)心自己的話,如今細(xì)想也顯得別有居心起來?
黃蓁今日的這一番作為,讓陳世元懷疑起來?
黃蓁也不管陳世元如何想?將十幾個下人都認(rèn)了個臉熟,說了院子里日后有什么事情先問紅瘦,便賞了眾人后打發(fā)了下去。
待眾人都下去了,才伸手揉了下額頭,見陳世元還坐在那里發(fā)呆,便說道:“您自便吧,我是要進(jìn)去小睡一會的,這鬼哭狼嚎的鬧得我頭疼,說著起身拂袖進(jìn)去?!?p> 紅瘦被黃蓁的一番操作嚇得不清?也不敢去看陳世元的臉色,跟著黃蓁進(jìn)去服侍她去了外面的衣服和首飾,期間幾次的欲言又止,黃蓁只板著臉只做看不見?
阿婆又不在?紅瘦恨不得吹口氣的功夫?阿婆就出現(xiàn)在這里?也能替姑娘周全那不是?不然新婚次日就與夫君鬧了嫌隙?可怎么得了?
陳世元坐在那里,也是被妻子的拂袖而去氣的目瞪口呆,黃蓁怎么能這樣呢?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解釋幾句嗎?好歹也要問問自己的意見嘛?
怎么在黃蓁看來?打發(fā)了奶娘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連多一眼都沒看自己?起碼也要跟自己說一說理由吧?他就這樣被妻子無視有些不甘心?
想了想,便起身追進(jìn)內(nèi)室去,見黃蓁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揮手打發(fā)了一旁忐忑不安的紅瘦下去,便來到了床邊看著妻子。
黃蓁以為他也要躺下,便從里側(cè)拿了個枕頭出來擺好,便又閉上了眼睛躺好,一會功夫便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陳世元終于相信了,黃蓁是真的沒打算與自己說什么?
陳世元不相信以黃蓁的聰明?不知自己對這件事情的態(tài)度?可是又不能從床上將她揪起來問?陳世元忍著氣又從臥室里出來。
聽到陳世元出去的聲音,黃蓁睜開了眼睛。
姜嬤嬤曾經(jīng)說過,沉迷于情愛的漩渦乃是后宅女子的大忌?男主外,女主內(nèi)必須牢記且堅守,一旦越線必將家事不清?從而導(dǎo)致夫妻離心,再有下人伺機居中挑撥,必會使夫妻發(fā)生嫌隙。
而內(nèi)宅才是女子的主戰(zhàn)場,所以黃蓁才抜了甄媽媽這根刺,自己又不是菩薩?嫁來陳家不是為了感化下人的?奴才而已,買回來不是為了使喚?倒是為了供著的不成?
多尊貴的奴才也是奴才?在新婚之夜給自己埋坑的奴才,并且還野心勃勃的妄想為自己盡義務(wù)?自己就沒打算留著?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寸步不讓?
這是自己在陳家內(nèi)宅立威的第一步,甄媽媽送了把柄來自然要抓住不放的?不然今日這個來試探自己一回,明日那個來試探一下?自己豈不是成了笑話?自己與陳世元之間有多少情分也不夠虛耗的?
不如一開始就擺明車馬?自己不去問外事?陳世元也不能理內(nèi)事?除非是自己求助了,接下來就看老幫主的反應(yīng)了?黃蓁打定主意閉上眼睛,一會功夫便睡著了。
陳世元出去就叫了承影去書房,承影果然聽了黃蓁的囑咐沒瞞著陳世元,一五一十將昨日與黃蓁的話說了。
陳世元打發(fā)了承影出去,也不得不佩服黃蓁的聰慧?多少名門貴胄都?xì)г趦?nèi)事不清明上?一席間風(fēng)云流散,情理法糾結(jié)在一起,后宅內(nèi)的人際關(guān)系也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
多少世家?guī)资?,上百年?jīng)營下來,家中下人都繁衍了幾代,內(nèi)宅主婦想要依著家規(guī)處事何其難?想要大刀闊斧改革的都被這些枝蔓纏的妥協(xié)下來,最后抱著團一起腐爛。
而黃蓁這一招直中取,看似莽撞卻最有效果,讓人傳了長壽進(jìn)來,誰知卻見長壽一只眼睛烏青,忙問怎么弄的?
長壽沒臉說自己被小姑娘打了?于是便訕笑著說道:“屬下昨夜喝多了,跟兄弟們玩鬧時碰了一下?!?p> 陳世元聽了也沒在意?只吩咐長壽去看奶娘那里一眼,勸奶娘安心的在家養(yǎng)著,要是奶娘想去莊子上看兒子,就派車送去,長壽應(yīng)了一聲出去。
長壽在外面也聽到了消息,沒想到今日夫人才一照面,就將甄媽媽打發(fā)回去養(yǎng)老?莫不是昨晚那碗解酒湯惹的禍?想著無意間對招娣說的話?莫非是自己泄露了消息出去,想到這里長壽走的更快了,要是讓幫主知道是他說漏嘴的?那他可就慘了。
灼華院發(fā)生的事情,一會功夫便傳了出去,紅瘦根本沒囑咐下人們刻意瞞著,姑娘沒說那就是沒必要?
招娣坐在連廊上吃著綠豆糕,喝著涼茶好不愜意?突然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放了了綠豆糕拿了帕子搽了嘴,嘀咕著是誰在念叨自己?莫非是姐姐不成?
黃蓁攆走了甄奶娘的消息,傳到老幫主耳朵里時,老幫主沉默了良久才對陳普說道:“殺伐果斷的性子像極了主子,這要是換成了別人,早就哭哭啼啼的找來訴說著委屈?可是縣主一出手就鎮(zhèn)壓了問題的源頭?”
陳普知道黃蓁的行事合了老幫主的心思,也不去細(xì)想說的別人是誰?便湊趣地說道:“夫人乃是心有丘壑之人,自然不屑和無知仆婦玩心思?索性一力將十會,日后耳根子都清靜了,再也沒人敢來試探了?!?p> 老幫主聽了后頻頻點頭,吩咐人叫來李嬤嬤打開庫房,將庫房里那尊尺高的青銅金猊獸鼎找出來,給黃蓁送過去鎮(zhèn)宅,又吩咐在挑了好的燕窩還有料子送過去,又仔細(xì)的吩咐幾句話。
李嬤嬤心里一凜,老幫主這是在變著樣給夫人撐腰呢?灼華院才打發(fā)了甄媽媽,老幫主就送了一尊鼎過去鎮(zhèn)宅,看來日后見了這位夫人要恭敬些了。
于是李嬤嬤喊來幾個小廝抬著那尊金猊獸,后面跟著幾個婆子捧著布匹,燕窩,一行人魚貫而行,直奔著灼華院而去,府內(nèi)下人看著這架勢,連議論聲都少了許多。
進(jìn)了灼華院知道黃蓁還在睡著,也不敢打擾?與紅瘦客氣地說話,還當(dāng)眾傳了老幫主幾句話?
“說多得臉的奴才也是奴才?如今奴才得了臉卻來和主子別苗頭?索性一頓棍子打死了事?如今是縣主慈心,留了她一條命在?也就罷了?!?p> 紅瘦知機的奉上紅包,請李嬤嬤進(jìn)去喝茶,李嬤嬤推說虎嘯堂還有事情便告辭了,紅瘦親熱的送出門去。
這下等著看熱鬧的人都消停了,日后再見了黃蓁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違逆?睡著的黃蓁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一戰(zhàn)封神?被紅瘦叫起還有些發(fā)懵呢?
紅瘦抿嘴一笑溫聲道:“夫人,您該起了?!?p> 黃蓁揉了把臉心里哀嚎一聲,起來簡單地洗漱了。
綠肥過來為她梳頭,紅瘦趁著這會將老幫主派李嬤嬤過來送禮的事說了一遍?黃蓁一聽笑了,問了句:“幫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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