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元擺擺手說道:“這次出來的匆忙,人手又留在了姑蘇,湯北臣想是漏接了我的傳書?對上蒙古人是必要吃虧的,不過好在救回了黃姑娘,什么都值了。
那姚樞如狐貍一般奸滑,這一路上必定會準(zhǔn)備充分,想必還有什么安排是我們不知道的?有心算無心,馬有失蹄也不奇怪?帶上黃姑娘去姑蘇和我們的人會和。
黃姑娘暫時已經(jīng)不適合待在松江府了?要防著蒙古人殺個回馬槍,傳信給云清子,來姑蘇見我?!?p> 長壽躬身應(yīng)是,又說起來娣被蒙古人傷了腿,陳世元聽說不致命也放下了心,又安排來娣跟著登船不提?對外只說探查到了蒙古韃子的蹤影,黃蓁的遇劫的事只字不提?
陳世元帶著黃蓁順流南下,去了姑蘇和槽幫的人會和。
晁舵主事先接到陳世元的飛鴿傳書,待陳世元等人到達(dá)他在姑蘇的宅院時,晁舵主已經(jīng)帶著擅長外傷大夫在候著了。
再說松江府黃蓁家里,那日紅姑在外面盤旋了大半日,回去后知道黃蓁去了聶紅相處,本待出去接她,怎奈阿婆說了聶紅線的遭遇?怕人去的多了,聶紅線臉上掛不???也就罷了。
可是誰知直等到雀兒和招娣都回來了,才知道黃蓁根本沒去鋪子,紅姑不放心?就起身尋去了聶家?才知道黃蓁半個時辰前就已經(jīng)告辭回去了,這才急了起來。
便又轉(zhuǎn)道回來,才進(jìn)了院子就看見老錢臉上帶著傷,心急如焚地原地打轉(zhuǎn)。
紅姑暗道不好忙問姑娘呢?
老錢這才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又把陳世元的叮囑告訴了紅姑:“少幫主說姑娘被蒙古人綁去的消息不能泄露?姑娘也是這樣叮囑屬下的,說讓您有事去找湯爺商量。
萬不可憑義氣行事?還說她自有脫身良策,讓您穩(wěn)住心神,不可驚著了阿婆?阿婆心系姑娘定然會泄露了去?說著掏出一把匕首,這是姑娘叮囑屬下時,偷偷塞到巖石縫隙里的?!?p> 紅姑接過來一看,可不正是自己放在馬車?yán)锏哪前沿笆??此時的紅姑已經(jīng)是急的五內(nèi)俱焚,又是內(nèi)疚又是害怕?她都不敢去想象姑娘落在蒙古人手里,會經(jīng)歷些什么?
她怎么會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把姑娘弄丟了呢?
昨夜里姑娘跟她說了,今日要在家里歇一天,哪里都不去的?她才會出去消遣的。
紅姑煩躁的原地打著轉(zhuǎn),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此事的嚴(yán)重性不言而喻?
不然縱是把姑娘救了回來,也是名節(jié)盡毀毀了不說?性命怕也是難保了,有陳世元出去救人,那家里就要穩(wěn)住才是,知道此事的人要越少越好才行?
冷靜下來的紅姑吩咐老錢說道:“你駕著馬車去烏泥涇叫上湯駟,來槽幫碼頭找我,跟他說明白緣由,然后你這幾日就待在莊子里,臉上的傷好些了再回來。嗯?就說烏泥涇那邊來了客商,用幾日馬車?!?p> 老錢應(yīng)了聲就往出走,紅姑又對錢嫂子說道:“你這幾日不要漏了痕跡出來?務(wù)必要瞞著阿婆這幾日,不然家里亂了套?給外人鉆了空子才不妙呢?”
錢嫂子忙不迭地點頭說道:“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您也別太憂心,有少幫主出馬定會救回姑娘的?”
紅姑點頭拍了拍自己的臉,就進(jìn)了后院,果然?阿婆站在二門處翹首以盼,見紅姑進(jìn)來忙問起黃蓁。
紅姑壓著情緒說道:“姑娘臨時有事去了烏泥涇的莊子,織坊的模具出了些問題,馮掌柜怕延誤了工期,就找了過來,老錢才回來報信,我有些不放心也要跟過去看看?可能會呆上兩三日才回,家里就要拜托給您了,您且受累幾日,不然我和姑娘在外面也不安心?”
阿婆本來是說也跟去的,可是被紅姑的話堵在頭里,也覺得紅姑說的在理,就說要進(jìn)屋給黃蓁收拾些常用的,又說讓紅瘦和綠肥也過去伺候著。
紅姑忙止住阿婆,說道:“長去那里住的什么也不缺?有自己和來娣在不必去很多人?沒準(zhǔn)姑娘明日就回來了,別折騰了?!?p> 阿婆覺得紅姑有些不耐煩?話到嘴邊的叮囑就咽了下去。
紅姑喊來招娣囑咐幾句,就轉(zhuǎn)身出去了,一出了宅子紅姑就足下生風(fēng),奔著槽幫分舵而去。
此時的槽幫分舵燈火分明,幫里的精干都被派了出去,湯北臣并沒有在幫里,紅姑問了相熟的,只說發(fā)現(xiàn)了蒙古探子,湯舵主帶著人出去堵截了,并沒有交代說什么時候回來?
但紅姑知道槽幫此時傾巢而出,定然和搜救黃蓁有關(guān),苦于自己不知具體路線?只能在此坐等消息,祈禱黃蓁最好是平安無事,不然就算是殺到燕京去,拼著性命不要?也要給出了這口氣不可?
好不容易等來了湯駟?湯駟仗著和槽幫人熟絡(luò),便問出了有用的信息來,原來湯北臣從外面回來后,才看到陳世元的飛鴿傳書,就要去黃蓁家里安排去。
臨出門時又接到陳世元的第二封飛鴿傳書,吩咐他去啟東碼頭接應(yīng),忙吩咐水路兩只人馬,同時啟程趕往啟東接應(yīng)幫主,而自己卻帶著人手抄近路趕去啟東。
等他到了啟東時,陳世元已經(jīng)帶著黃蓁啟程趕去了姑蘇,見到了留在那里善后的長順,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來黃蓁受傷后栽下了船,落進(jìn)了水里。
緊跟著是陳世元也跳進(jìn)了水里救黃蓁,而其余的人攀到了船上,來娣見黃蓁受傷,一個失神被蒙古人砸斷了腿,危急時刻被長壽所救,船上的蒙古人個個都是以一當(dāng)十的好手。
陳世元只帶了長壽和長順兩個,臨時加上駐守在啟東的幾個槽幫兄弟,自然是不敵蒙古人的?無奈之下只能跳如水里,等到岸上的人過來支援時,蒙古人駕著漁船早就跑遠(yuǎn)了。
等湯北臣帶人回到松江府時,已經(jīng)過了子時,紅姑帶著湯駟守在碼頭,雙眼通紅盯著水面,心里暗暗發(fā)誓,要是此番槽幫營救失手,姑娘被蒙古人掠去,她這就啟程去燕京。
“姑姑,姑姑,湯駟驚喜的喊道,是叔父的船回來了?!?p> 紅姑霍然抬起頭來,心如擂鼓般地跳了起來,她看見湯駟跑上前去,她看見湯北臣躍下船來。近鄉(xiāng)情怯原來是這般的?紅姑突然沒了迎上去詢問的勇氣?
湯北臣走進(jìn)前來,在她面前站定,說道:“沒事了啊,少幫主把黃姑娘救了回來,黃姑娘肩上受了些傷。
少幫主擔(dān)心蒙古人會盯住黃姑娘不放?就護(hù)著黃姑娘去了姑蘇,又招了云清子前去為黃姑娘診治,你明日帶著伺候的人去姑蘇即可,我明日安排船帶你們過去?!?p> 聽了湯北臣的話,紅姑身上繃著的那根弦才松弛了下來,身子一軟,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
湯駟忙伸手扶住紅姑,勸說道:“紅姑,既然沒事了,我們回去吧,明日要去姑蘇看姑娘去,您也回去準(zhǔn)備些姑娘常用的東西一起帶過去,阿婆那里既然瞞不過去?也是要說一聲的,屬下先送您回去吧?!?p> 紅姑抹了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對湯北臣道了謝,就喊上了老錢。
老錢聽說姑娘救了回來,激動的只說是菩薩保佑,兩人才上了車,又被湯北臣叫住了。
湯北臣遲疑地說道:“黃姑娘此次遇劫不是偶然?家宅附近定是有人在盯梢,而且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不然怎會把黃姑娘的行程,把握的這樣準(zhǔn)?
明日你們出門時要小心些,小心不要別被別人盯上?讓蒙古人知曉了黃姑娘如今的住所,從而帶來了禍患?!?p> 紅姑恨恨地說道:“真有那不長眼的過來,就先剁了他們的爪子再來說話。”
湯北臣想了想說道:“這事你不必管了?交給我來處理就是,你只顧著黃姑娘吧?!?p> 姑蘇西城閶門區(qū),有處占地幾畝三面鄰水的宅院,白墻黑瓦,院內(nèi)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奇石秀峰古樹參天,拱橋水榭相映成景,一看就知道這宅子的主人非富即貴?
而此時坐落在園子?xùn)|側(cè)的一處院子,粉墻環(huán)護(hù)綠柳周垂,游廊里有兩個婆子在竊竊私語著,有個綠衣丫鬟從垂花門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王婆子喊住了她。
小心翼翼地湊了上來,打探地問道:“承影姑娘,又去熬藥了呀?屋內(nèi)的姑娘醒過來了沒呀?”
承影說道:“王媽媽?你今日不是在園子里當(dāng)值嗎?我方才路過甬道時,見上面落了好些葉子?您不去忙自己的差事,來這里就為打聽這些?”
“哎呦?”
王媽媽撇撇嘴說道:“不過是好奇嘛?咱們幫主什么時候往院子里帶過女子嘛?又是個傷了的,去了的奶奶也沒踏過這里的?說著湊上前來小聲問,會不會是---?”
承影豁然變了臉色說道:“王媽媽,別說我沒提醒您呦?幫主的事可不是我們能打聽的?之前的婆子因為嘴碎現(xiàn)在還不知落在那里呢?您可別耽誤了自己的前程才是,說著扭身走了?!?p> 王婆子不知想起了什么?打了個冷戰(zhàn),慌張地從圍廊處退了出去,不顧身后那個婆子的挽留,忙不迭地穿過垂花門去了。
屋子里陳世元盯著床榻上,昏睡不醒地黃蓁呼吸平緩,有些尷尬地握了握拳頭,又拿起帕子幫黃蓁檫了檫額頭上的汗,算上今日已經(jīng)有兩日了?
昨夜里燒了幾個時辰,幸好退燒藥起了效果,大夫都說雖沒傷到要害?但也是兇險至極,弓弩形成的貫穿傷,沒有一年半載地休養(yǎng)是不成的?傷口也鐵定會留下疤痕。
想想昨日的尷尬情形,陳世元耳根有些發(fā)紅,雖說事急從權(quán)為了救人?但到底是男女有別,冒犯了姑娘家。
還好大夫為了給黃姑娘止疼,在藥里加了助眠的藥材,黃蓁一直在昏睡著沒有醒來?自己暫時不必面對她,想到云清子還沒有趕過來?陳世元有些靜不下心來?
承影端著藥快步走了進(jìn)來,陳世元吩咐她黃蓁換了個枕頭,又盯著她把藥喂了。
這是門外傳又走進(jìn)一個女使模樣的人,說道:“幫主,長順帶著黃姑娘的家人趕來了?!?p> 陳世元精神一振,疾步走了出去。
承影打量著黃蓁說道:“七星,你來瞧瞧?黃姑娘的臉色比昨日好向紅潤了些,可為什么醒不過來呢?”
七星上前把手搭在黃蓁手腕上,片刻后說道:“大夫在藥里加了些寧神止痛的藥材,說這樣有利于恢復(fù),只是到底如何?還要等云清子道長來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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