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蓁的思想大多是受前世影響，爹爹在的時候，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連走出家門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
后來被胡氏騙到陳家去，陳長福做賊心虛，更是隔絕了黃蓁和外界接觸？胡氏也經(jīng)常在自己耳邊念叨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才是本分？只有一些破落戶才會不顧忌世人眼光？不在意別人的指點，簡直是屁話連天，她自己怎么整日出去逛去？
后來黃蓁被逼無奈逃命去，在那好山好水的崖州島，那里民風質(zhì)樸，人心醇厚，紡織繡花，下田，耕種，哪有那么多的算計和假道學？
在黃蓁漂泊的那三十幾年里，哪一日沒有拋頭露面？憑本事賺來的銀錢，才能吃的香睡得好，閑言碎語不聽也罷。？
雀兒聽黃蓁如此說，這才放下心來問道：“那奴婢可以來鋪子里做事嗎？奴婢識得字也會看賬本，還能幫姑娘看顧著鋪子?！?p> 黃蓁聽了仔細的打量著雀兒，怎么把雀兒落下了？還真是燈下黑，雀兒腦筋清楚，口角伶俐能寫會算，自己怎么沒想起這茬來？日后學好了本事，也有了立身之本，何樂而不為呢？
黃蓁試探的問她道：“出來做事會很辛苦，陪著我不好嗎？”
“奴婢不怕辛苦？陪著您不是不好？就是擔心幫不到您？”
黃蓁看著神色認真的雀兒，覺得有必要說清楚？說道：“鋪子里的客人，形形色色良莠不齊？要學會笑臉迎人，遇到那些刻薄的還會被人欺負，你的脾氣可受得??？”
”怎會受不住呢？阿婆不是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奴婢沒想著要做人上人，只想著能幫的上姑娘?！?p> 黃蓁逗她道：“這話可不是阿婆說的，是俗話說的？跟阿婆可沒什么關系？”
雀兒說道：“跟誰有關系都不打緊？打緊的是，跟您有沒有關系？雀兒想做您的左膀右臂。”
黃蓁的心剎那間柔軟起來，眼睛酸澀的強撐著嗔她道：“倒是會躲清凈？你去了鋪子學本事，那我頭發(fā)怎么辦，屋子誰來收拾？”
面對著姑娘的無理取鬧？雀兒好脾氣地連聲承諾，說道：“這些自然是奴婢，早起給姑娘把頭發(fā)梳好，屋子您等我回來再收拾，奴婢從今日開始，再不睡一回懶覺，成不？”
黃蓁嘆口氣拉住她道：“那些都不用你操心，既然下定了決心想做，就盡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不要去管別人怎么說？學了本事才是硬道理。”
人最可笑的是，是不等著別人把你關進籠子？你倒先跑進籠子里端正的坐好，再給籠子上把鎖，可憐又可悲，生而為人，能堂堂正正地活著，就不要憋屈？
這話雖是對著雀兒說的，又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呢？
雀兒見黃蓁允了，雀躍地說道：“姑娘您就放心吧，有您撐腰奴婢哪里會在意別人說什么？更不會去聽別人嚼舌根子？奴婢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別人說什么與奴婢有什么相干？”
黃蓁見雀兒早已慮的明白，念頭又如此堅定？遂欣慰的說道：“你能這樣想才算明白？即這樣你自己找李掌柜問去？他答應了你來才算作數(shù)，我不會幫你的說的？”
雀兒瞪圓眼睛啊了一聲，才委屈的抱怨道：“為什么呀？您說句話就能成的事？干嘛還要奴婢去多嘴問？李中會不會以為奴婢是自作主張？”
無視了雀兒的可憐模樣，故意激她說道：“如今李中是李掌柜了？要去人家手底下討生活？就要把稱呼先改了？你要是連李中這關都通不過？趁早在家給我梳頭疊被？”
雀兒聽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黃蓁，說道：“要是李中點頭了，您可不許攔著？”
黃蓁失笑說道：“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李中點了頭我立馬放人?！?p> 雀兒歡呼了一聲，信心滿滿地說道：“您就擎好吧？”
主仆倆正過招呢？湯駟就帶著來娣和招娣，從衙門回來了。
幾人見了禮，湯駟跟黃蓁說道：“陳長福和胡氏直接被關進了牢房，經(jīng)管案子的王師爺講，本案取證過程比較順利，證據(jù)也算齊全，短時間內(nèi)就會升堂定罪。
讓屬下午后把狀紙先遞上去，等開堂日子定下來，還要傳喚證人?！?p> 黃蓁說道：“既如此，官司的事情就由你費心，過午你拿著票據(jù)先去槽幫，問問湯叔父的安排，身上多放些銀子，該打點的不能含糊？”
湯駟說道：”姑娘上回給的二十兩還有剩的？銀子不夠時屬下跟您開口？
黃蓁見他心里有數(shù)便不再問？隧關心地打量著來娣姐妹，問道：“傷到哪沒有？”
來娣一笑才要說話，招娣便搶著回道：“姑娘放心，我和姐姐連個油皮都沒有破？”
黃蓁瞧著招娣不但沒被嚇到，反而還躍躍欲試的？就就會心一笑，至于細節(jié)一句不問？只說一起去用放去，阿婆已在隔壁定了席面，有什么想吃的趕緊告訴阿婆去？
一頓飯下來，吃得大家很滿意，蜀食的特點就是鮮香麻辣，因黃蓁脾胃弱，每樣淺嘗而已，只有龍抄手和這邊的云吞外形相似，但味道又不可同日而語？
黃蓁記得北齊書里有過餛飩這樣的記載，各地叫法不一樣罷了，顏之推它對曾大加推贊過：“說今之餛飩，形如偃月，天下同食也。”
因以咸鮮為主，所以兼顧了很多人的口味，才能快速傳入市肆，風靡市井，吃過飯后，湯駟趕去了槽幫去見湯北臣。
黃蓁領著大家又接著上午的事繼續(xù)商量，雀兒在旁負責記錄，大家暢所欲言，群策群力，倒是想出了不少的好點子？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獎懲制度也寫在店規(guī)里，黃蓁拿過來又細看了一遍，見沒什么錯漏？才敲定了下來。
隨后又說道用人的問題？雀兒在旁見縫插針的問道：“李掌柜，我有一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中客氣的拱手說道：“雀兒姑娘無需客氣，有話直說就好?！?p> 雀兒說道：“暫時沒有合適的人選？我來鋪子里幫幾天忙好不好？若您覺得我行呢！日后我就跟著李掌柜您學些本事，若是不行呢？等您找到合適的人，我再回去侍候姑娘，不知李掌柜意下如何？”
說完還得意地看了黃蓁一眼，黃蓁在心里暗暗地對雀兒翹起大拇指，瞧給她機靈的？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李中除了點頭沒二話？又給她自己留了后路。
李中愣了下看向黃蓁，見黃蓁笑盈盈的沒有反對？便只當是黃蓁的意思，遂說道：“要是雀兒姑娘能來幫忙，那是再好也不過的事？只要姑娘那里肯放人，我是絕沒二話的？”
黃蓁瞥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雀兒，放下了茶盞說道：“成日里在家閑著也是淘氣？若是跟著你能學得一技傍身，也不枉她伺候我一回？
又看著雀兒說，李掌柜答應了你，您就的虛心向?qū)W，要是敢淘氣不聽話？我是不會再要你了？”
”姑娘放心，奴婢能跟著李掌柜學本事，乃是天大的福分，說著對著李中深施一禮，還望李掌柜您不嫌徒兒蠢笨，逗得大家笑得起來?！?p> “李中一笑連說不敢？”
又對黃蓁說道：“既定下了，那屬下就先去準備起來，布匹分銷之事屬下先去談，人手夠用了就張羅起來?！?p> ”這些事你是內(nèi)行，你按著章程辦就好，來了新人培訓的事就交給阮二去，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這樣才能節(jié)省時間來養(yǎng)足精神去做更多的事?！?p> 黃蓁一語雙雙關，相信李中能聽懂。
李中說道：“姑娘真是聰慧，一眼就能看到根里，外面做了幾十年的老經(jīng)濟也沒姑娘果決？”
黃蓁聽了眉眼不動地回道：“值得什么？不過是一里通百里明的事情？我也只能動動嘴而已？落實下去做的還不得指你們？你出去時打聽著？看有誰家店鋪經(jīng)營土布，是從海船上過來的，廣南東路或是崖州島的都成?！?p> ”姑娘怎么提起土布來？嘉興路東頭的珍奇軒家，是專賣舶來品的鋪子，之前倒是有海船捎帶土布過來，可是我們這里的人不認可？折本都銷不出去？堆積在珍奇軒的庫房里，他家李掌柜都快愁死了。
黃蓁聽了眼睛一亮，問道：“還真有這些土布？你明兒拿些樣品，給我瞧瞧？”
見黃蓁很感興趣的意思，李中說道：“先前他家李掌柜還出來四處拜托，若是得用，說過不到三成的價錢就能成交？想來是賠的不少？”
黃蓁聽了說道：”能舍能得才生意人本色，既然你知道底細？交給你去辦最是恰當不過？忽地想起一事又叮囑說，鋪子里所用的鎖具都要重新?lián)Q過，這件事你要盯著辦?！?p> 李中道：“虧得姑娘提醒，我這就去辦?！?p> 雀兒隨即說道：“那我也前面跟著阮二哥請教去，見黃蓁應了便蹦跶著跑出去，黃蓁看著她的背影笑了?！?p> 等湯駟回來時，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了。
”讓姑娘久等了？”
黃蓁說道：“不急著說話？先坐下喝口水再說話不遲？”
阿婆倒了杯水遞過去，湯駟客氣的說道：“屬下自己來就成?！?p> 喝過了水湯駟才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屬下趕到槽幫時，賈會長的證信已差人送過去了，上面蓋著的是商會的印章，叔父看了后又附證信一封，屬下拿著兩封信去了衙門，見了王師爺屬下給了他五兩銀子打點。
他一刻也沒耽擱？就吩咐人問陳長福和胡氏的口供，夫妻倆是分開進行審問的，那胡氏不過是略嚇唬了幾句，打了幾板子就把事情吐了個干凈。
他們本來打算趁著姑娘出來鋪子里對賬，家里沒人守著，便指使著胡氏的兄弟帶人去偷房契和印鑒，東西到手后再放把火，來個死無對證？
而放貸的那里早就寫好了借貸的契書，直待得了黃爺?shù)挠≌?，就可以上門催債了？打的便是以要債為名？實則是以侵吞姑娘家產(chǎn)為目的，多虧印章沒被他們得了去？
陳長福用刑之后也供認不諱？這對夫妻真是太腌臜了，他們在背后對姑娘還有諸般設計？若不是姑娘防范心重？真落在他們手里必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屬下回來之前，去見了叔父，叔父聽了之后大怒，本來怕姑娘害怕不想告訴您？可湯爺怕您以后遇事心軟，人心險惡，讓屬下不必瞞著姑娘？”
?。ù苏峦杲Y(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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