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磨刀霍霍向福王(十)
王長史本來不在計劃之中,田爾耕看到證物找出來后,立即找個機(jī)會暗示郭增光先把王長史牽扯進(jìn)來,讓他反咬福王一口,這樣可以進(jìn)一步坐實福王的罪行。
郭增光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沒有立即去找福王對峙,而是先讓王長史交代知道的一切。
王長史為了撇清自己與福王共同謀反的嫌疑,自然不敢有任何隱瞞,因為其他罪行加起來,也不及一個謀反罪名的一半。
拿到王長史的口供之后,郭增光不再耽擱,直接準(zhǔn)備動身去找福王對線。
而此時的福王,自然不會慢慢等著郭增光搜查完,反正也休息不成,于是又讓戲曲重新開場,自己舒服的攤在那張大床上,仿佛一座小山一般。
朱由崧見樣學(xué)樣,也讓人搬來一張大床,父子倆同臺競技,比拼誰更會享受。
最終,朱常洵敗下陣來,畢竟四十幾歲的人了,沒有年輕人那么能熬,此時已經(jīng)鼾聲如雷,比臺上伶人唱曲的聲音都大。
朱由崧成功的接過老爹的衣缽,很是志得意滿,只盼能快些接過福王的位置,那樣就更快活了。
突然,他的眼神一轉(zhuǎn),看到右前方一群舉著火把的身影,影影綽綽的出現(xiàn)在視野中,正直奔自己這里而來。
“快快,把我父王叫醒?!敝煊舍逻B忙嚷嚷著,畢竟他從未見過今晚這么大的風(fēng)波,還是有些小怕怕。
可是,府中的護(hù)衛(wèi)和家奴都知道,福王殿下最煩他人在睡覺的時候打擾,一旦把福王殿下從美夢中吵醒,那后果是很嚴(yán)重的。
所以,皆是躊躇著不敢上前,朱由崧沒時間責(zé)怪下人們,眼看著那些人越來越近,只得艱難的從大床上下來,走到朱常洵床邊叫道:“父王,父王,快醒醒。”
可他的叫聲還沒有朱常洵的鼾聲大,朱常洵睡得像死豬一樣,哪里叫得醒。
“父王,有人殺來了,有人殺來了……”朱由崧扯著嗓子嚎叫道。
終于,朱常洵的身體一顫,眼睛睜開的同時,一坐而起,靈活程度根本不像一個三百多斤的大胖子。
“誰?誰?誰殺來了?”朱常洵驚慌不已,自己福王還沒有當(dāng)夠,怎么能被人殺掉呢?
不待朱由崧多說,他已經(jīng)看到郭增光正帶著一群人從不遠(yuǎn)處快步而來。
朱常洵有些氣急的看著朱由崧道:“瞎叫什么?他們敢殺你老子,是要造反嗎?”
朱由崧很想說,誰叫你睡得那么死,不這樣叫,你能醒嗎?
可老爹還是福王,他自然不敢說出口,只能訕訕的笑著。
這時,郭增光已經(jīng)帶人靠近過來,將大隊人馬留在十多步開外,只帶著王長史、左參議、陳永福及幾個親兵走來。
朱常洵已經(jīng)不怕了,再看到郭增光并沒有帶著所謂的民女過來對質(zhì),更加有恃無恐,他淡淡的道:“郭大人,可有何收獲?”
“當(dāng)然?!惫龉獠槐安豢旱牡?。
朱常洵輕笑道:“那本王為何沒看到一千多民女?”
“下官的收獲比一千多民女要大得多?!?p> 聽了這話,朱常洵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郭增光不需要他猜,直接對一旁的王長史道:“王長史,你讓福王殿下看看吧?!?p> 王長史連忙道:“是,巡撫大人。”
朱常洵一驚,這王長史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對郭增光這么客氣了?
王長史卻不再看他,只是默默的轉(zhuǎn)身,然后從郭增光的一個親兵手中接過一個木盒。
看到王長史捧著的木盒上方擺著的冠冕,朱常洵心頭一跳,反問道:“這是什么?”
郭增光淡淡的道:“這是什么,福王殿下應(yīng)該很清楚吧。”
“你,你血口噴人,本王的冠冕只有九旒,這十二旒是從哪里來的?”
郭增光懶得回答,直接向王長史示意了一下,王長史連忙道:“回福王殿下,這是從王府中一密室搜出來的。”
“胡說,本王王府中哪有這個東西?你個吃里扒外的混帳,你幫他們來誣陷本王?”
證據(jù)確鑿,還嘴硬,王長史很是痛恨福王把自己害慘了,頓時心頭一怒,繼續(xù)道:“不只是冠冕,還有龍袍和仿制的傳國玉璽,看來福王殿下對國本之爭的失敗,還是心有不甘哪。”
“只怪微臣有眼無珠,一直被福王殿下外相所蒙蔽,才犯下如此失察之責(zé),真是有負(fù)圣恩啊?!?p> 說罷,他立即上前向福王展示了玉璽和龍袍。
看著玉璽正面的字,以及龍袍上面的花紋,朱常洵只感覺腦袋一陣炸裂。
“你們,你們,你們栽贓陷害本王,都是陰謀,都是陰謀?!?p> 這一刻,他哪里還不明白,郭增光尋找一千多民女是假,偷偷把這些東西放進(jìn)王府來栽贓自己才是真。
郭增光嗤笑道:“好一個栽贓陷害,福王殿下以為這樣就可以把謀逆之事推得一干二凈嗎?”
一旁的朱由崧瞪大著眼睛看向自己的老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爹啊,當(dāng)一個逍遙自在的藩王有何不好?為何還要去做這么大逆不道之事啊,國本之爭失敗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年了,還放不下嗎?
顯然,就連朱常洵自己的親兒子,也懷疑他有謀朝篡位的意圖,誰讓他當(dāng)初和先皇爭得那么兇呢,現(xiàn)在又有如此充足的證據(jù),這還怎么狡辯?
朱常洵百口莫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是被冤枉的,雖然對國本之爭的失敗確實不滿,但隨著父皇崩逝,自己便斷了這個念頭。
這些年也只專心做個逍遙快活的王爺,根本沒想過造反啊。
可是,任他如何憤怒、喊冤,郭增光已經(jīng)不再對他那么客氣了,直接命人將他軟禁在殿中,嚴(yán)加看管。
同時,又立即聯(lián)合王長史連夜寫奏疏,揭露福王想要造反的陰謀。
而另一邊,田爾耕也將今晚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的記錄下來,不過略去了自己幾人發(fā)現(xiàn)那個密室,并將東西放進(jìn)去栽贓的過程。
天一亮,就立即派人將信送往京師,他知道這封信最終會落到萬歲手中,因為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就是當(dāng)今萬歲啊。
所以,福王即便有天大的冤屈,也別想洗清了,就看萬歲會不會大發(fā)慈悲,留下你的豬頭吧。
翌日一早,福王府被封的消息便如長了耳朵一般傳了出去,洛陽百姓震驚的同時,無不彈冠相慶,這禍害真的要被除了嗎?
河南府知府尹明翼派人打聽了幾遍都有些不敢相信,一度懷疑是不是郭增光造反了,萬歷帝最疼愛的藩王,當(dāng)今萬歲的皇叔,說封就被封了?
郭巡撫,下官有眼無珠,你是大明千古功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