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鐸和兀哈伊支本來對辛遜仍活在世上的推斷持懷疑態(tài)度,但暗橋的出現(xiàn)讓他們不得不佩服趙遵的遠見。
趙遵帶著眾人摸過了揦子河,躡足潛蹤朝著光亮走去,終于在一片矮樹林中見到火源,大約二十幾名馬匪正圍坐在篝火旁喝酒吃肉,只聽一個長著一身肥膘的胖漢罵罵咧咧的說道:“娘的來,這差事干的真焦心!天天守著河邊看水流,閑出鳥來了!”
一個留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笑道:“老七,你就是賤骨頭!平日里打打殺殺多累啊,給你安排個閑差,好吃好喝,還能看個景,多照顧你啊,你怎么還抱怨上了!”
老七嘿嘿一笑:“哎呀,咱都來了一個多月了,啥都不干整天在河邊瞎轉(zhuǎn)悠!”
絡腮胡子道:“大當家的給咱們下得是死命令,都別不當事!要是出了披露讓雇主挑了刺,大當家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老七顯然不怕絡腮胡子的威脅,笑著說:“老李,你消息最靈通,咱這次的標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犯得上這么興師動眾的嗎?”
老李搖頭道:“大當家的口風很嚴,我套了幾次話他都沒吐口,不過看這架勢,標靶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小心伺候著吧!”
老七道:“這都一個多月了,這么多人都沒找著他,說不定早讓狼群分尸了,咱得熬到什么時候是個頭??!”
老李道:“上頭不讓撤,就得這么耗下去,你沒聽對岸傳來的消息,前天還遇上一個硬點子,殺了咱們四個弟兄?!?p> 老七道:“嗨,聽說了,死的那幾個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廢物點心!你說,咱們怎么就遇不上幾個呢,我這手早就癢癢了!”
話音未落十幾支利箭破空而至,十幾個小賊稀里糊涂做了箭下之鬼,趙遵他們像鬼魅一樣從四面八方殺了出來,驚慌失措的馬匪幾乎沒做出任何像樣的反抗就被擊垮了,二十幾個人,要么當場被殺要么被抓了俘虜。
陳鐸把活著的統(tǒng)統(tǒng)綁在河邊的柳樹上,拿出馬鞭不由分說挨個打了一頓,疼得幾個賊人哭爹喊娘。
打完了一通,陳鐸拎著鞭子走到了老七面前:“你不是手癢癢了嗎?爺爺再送你一頓,讓你解癢癢!”
老七真是個孬種,早嚇尿了,見陳鐸提著鞭子過來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哀求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p> 陳鐸抬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本事不行說什么大話,一會兒先剝了你!”
忙了大半夜所有人都餓了,馬匪們在篝火上烤的肥羊和酒水都歸了趙遵他們了,陳鐸草草啃了幾口羊肉,喝了碗酒,擦了擦嘴站了起來。
他笑嘻嘻的走到了這些毛賊的面前,說道:“爺爺們是朝廷剿匪的官軍,你們這些為非作歹的毛賊落在我們手里按說應該一刀一個全宰了你們,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毛賊少殺幾個也不打緊,現(xiàn)在我有幾個問題要問,答得好的活命,答得不好,哼哼……”
陳鐸來到第一個毛賊的面前:“我問你,你們是哪個山頭的?”
小毛賊還沒從剛才的襲殺中清醒過來,咽了口涂抹:“我……我們是……”
陳鐸手起刀落“咔嚓”一刀,小毛賊的人頭落地。鮮血噴濺到旁邊同伙的身上,把那人嚇的嗷嗷怪叫。
陳鐸身上也濺了不少血,他用手背擦了擦面頰上的血跡,氣呼呼的把毛賊的人頭踢進了河里:“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一看就不老實!”然后用帶著刀一指旁邊的小賊,“你來答!”
這個小賊到時乖巧,見自己同伙因為答得慢掉了腦袋,馬上說道:“我們是蛇皮山,拔劍山寨的……”
“咔嚓”陳鐸又一刀把他的腦袋也剁了下來:“想都不想張嘴就來,肯定在說謊!”
這兩刀把剩下幾個小賊都嚇傻了,膽子小的嚇得當場失禁,還有個直接嚇昏了過去,真是洋相百出。
陳鐸是個典型的下級軍官,脾氣火爆不會繞彎子,對待老百姓愛護有加,對待敵人極為殘忍,絕不拖泥帶水,由他出面臟活累活全都包了,省了趙遵不少事,這會兒趙遵站出來問話,再沒有一個小賊敢說謊不老實了。
趙遵一臉陰沉的說道:“我這個人不喜歡殺人,但是更不喜歡被騙,我有幾個問題你們最好老實交代,不然的話還是讓剛才這位將軍來審你們!”
小賊們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陳鐸,嚇得拼命的搖頭。
“好,我還是剛才那問題,你們是哪個山頭的?”
幾個小賊都想說,但是剛才兩顆血淋淋的腦袋對他們的震撼太大了,沒人敢搶著回答。
趙遵一指老李:“你好像是這幫人的頭,你來說吧!”
“我不是頭,我只是入山寨比他們早幾年!”老李馬上解釋,然后老老實實的交代道:“我們幾個兄弟確實是蛇皮山拔劍山寨的,我們大當家的是崔讓。”
趙遵點點頭:“你們不在蛇皮山待著跑到揦子河畔來做什么?”
老李道:“上個月我們大當家的接了筆大買賣,有雇主花高價聘用我們拔劍山寨的弟兄出山,安排我們把守揦子河西岸,任務是殺死見到的每一個人,絕不能放一個人活著活到東岸?!?p> “揦子河數(shù)百里,你們幾個守的過來嗎?”
老李道:“蛇皮山附近的四家山寨和草原戈壁的馬匪全都被招了安,七八百弟兄把揦子河沿岸封的水泄不通,還有很多散盜游弋在河兩岸,可以說是天羅地網(wǎng)。”
“我聽你們說前天在西岸殺了什么人?”
“不是我們殺的!河西歸別家山寨,他們有受傷的人往后方山寨里送,路過的這里的時候聽他們說的,和我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趙遵冷冷的說道:“河西有多少人,你們怎么聯(lián)系?”
老李道:“我們隸屬不同,各顧各的,平時互不聯(lián)系。”
“算你老實,我再問你,雇主是什么人,標靶又是什么人?”
老李的臉一下子就白了,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這個我真不知道!”
“哦?你這就不實在了,陳鐸,你來問吧!”
陳鐸笑道:“得嘞,我就喜歡對付這嘴硬的,審起來帶勁!來,把我的匕首拿過來,我剝張整人皮給你們瞧瞧!”
老李魂都嚇掉了,哀嚎道:“爺爺,爺爺,我說的是真的,您要不信可以挨個問問!”
趙遵道:“你不知道雇主和標靶的真正身份,難道對方是官是商都分不清嗎?”
老李見還有轉(zhuǎn)機,忙道:“我明里暗里問了大當家?guī)状?,他都不肯說,我猜實際上他也不知道雇主和標靶的真正身份,我們蛇皮山的幾家山寨都聽命于沙城城主,這活十有八九是沙城城主給的,只有他知道。”
趙遵和陳鐸互望了一眼,誰都沒聽過沙城這個名字,趙遵問道:“沙城在何處?”
老李一直正西方道:“有此向西一百二十里的大戈壁深處的綠洲上有一座大城,那就是沙城?!?p> 陳鐸一瞪眼:“胡說,云中郡乃是大周朝的西北邊境,西邊一百多里已不是周境,哪來的城市?你敢糊弄我們!”
老李忙道:“爺爺別動怒,您說的沒錯,大周的邊城是云中郡,可沙城不是大周的城市?。 ?p> 兀哈伊支道:“匈奴逐水草而居,居無定所,從來沒聽說過在哪里建立過城市?你說的沙城究竟是何人所建?”
老李道:“沙城城主名叫金彪,原是云中一帶的豪俠,為人仗義好打不平,又有一身的好本領(lǐng),家族勢力也大,在周境和匈奴都有威望,人脈很廣,后來因為抱打不平傷了人命被官府通緝,金彪在周境無法立足于是帶著族人遠赴大漠綠洲,消滅了盤踞在那里的土匪,筑建了塞外的沙城,戈壁灘是一塊三不管的地界,周圍的牧民和被欺壓的小民族紛紛來投,十幾年的光景沙城不斷壯大,已經(jīng)有二三萬人口。沙城有自己的牧場和馬隊,表面上靠放牧為生,實際上是北境最大的地下黑市。馬匪山賊所得的贓物統(tǒng)統(tǒng)銷往沙城,匈奴人所需的鹽鐵,漢人所需的馬匹、皮貨也在那兒交易,金彪從中抽成,發(fā)了大財!”
陳鐸道:“這么說沙城寶貨很多嘍,匈奴人不眼饞嗎?萬把來人的小城,防守空虛,匈奴一支偏師輕輕松松就能拿下,收獲又大,這種買賣匈奴人能放過嗎?”
老李道:“您有所不知,現(xiàn)如今皇帝對匈奴極其強硬,邊境上的榷場關(guān)閉十幾年了,又嚴控民間的買賣交易,匈奴人想要得到鹽鐵除了掠奪邊郡之外,只能到沙城來兌換,不過金彪把物價抬得非常高,鹽鐵只能拿真金白銀和馬匹才換給他們,匈奴人真肉疼,除非急需不然也舍不得換。打下沙城不難,收獲多也不假,但是沒了中間商以后再想要這些東西,可就沒地方去了,所以匈奴人和我們這些混黑道的都得供著金彪這位爺,他要開口誰都不敢說個不字!”
趙遵道:“沙城要怎么才能進去?”
“隨便進,沙城大門向任何人敞開,不分種族,也沒人盤查!只要進城就受到保護,城里不準動刀!”
趙遵知道像老李這樣的嘍啰也就知道這點了,于是對陳鐸耳語了幾句,陳鐸會意帶著幾名兄弟不由分說把包括老李在內(nèi)的一干人全都砍了腦袋,只留下老七一個。
老七見自己的同伙全都給砍了腦袋,哇的一聲昏死了過去。陳鐸鄙視的看了一眼昏過去的老七,罵道:“娘的,真是個孬種!趙兄弟,你留著這么個東西干什么用啊?”
趙遵道:“就因為他是個孬種,所以才留著他,把他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