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晟山似是找到傾訴的對象,一時間要將多年埋在心里的煩惱,全都吐出來。
陳別歡這才知道。
他的皇后,并不是關晟山心甘情愿娶的。
這都是太后一手操辦。
他當時勢單力薄,就連選擇皇后的權力都沒有。
陳別歡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聞身后一道嬌俏的聲音傳來,“陛下?!?p> “快走?!标P晟山身子一僵,壓低聲音沖陳別歡道。
陳別歡也聽聞過皇后力壓后宮佳麗三千人的強硬手腕。
她心里一咯噠,毫不留情地疾步走開。
“站??!”
高昂的聲音喝住她。
陳別歡本想不理會,但周圍的宮女已經(jīng)在皇后的指示下圍過來。
關晟山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華蓉,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一個外面來的戲子也值得你大動干戈?那未免也太小家子氣?!?p> 華蓉輕笑,丹唇輕啟,“陛下,臣妾怎么瞅著那卑賤的戲子,有幾分面熟,好似在哪見過,想好生看看罷,陛下這話說的嚴重了。”
陳別歡依舊沒有背過身。
她知道此時應該拜見皇后,但還是留給身后人一個倔強的背影。
她在賭。
賭關晟山能夠護她周全,平安離開。
像是與皇后單方面的較勁。
比誰在關晟山心里分量重。
但其實陳別歡自己也知道,這很幼稚,很徒勞。
其他人也沒有呵斥陳別歡不懂禮數(shù)。
畢竟,皇宮之主還未開口,其他人若貿然替代,怕是腦袋留不久了。
關晟山聲音里透著薄涼與輕蔑,“一個卑賤的戲子,有什么好看,還不及朕的若妃千分之一?!?p> 陳別歡心像絞碎了般痛苦。
原來,她只是卑賤的戲子罷。
她自然知道,若妃是當今陛下最愛的寵妃,面貌沉魚落雁,傾國傾城。
久盛不衰。
“是嗎?”
皇后笑道。
“臣妾就說,怎么看著面熟,原來是與妹妹有幾分相似?!?p> 不知何時,他們口中的若妃扭著身子過來,用黃鶯般的聲音喊關晟山和皇后。
陳別歡心里一陣波瀾泛起漣漪,她還是偏過頭,悄悄打量關晟山最寵愛的妃子。
若妃倚靠在關晟山懷里,巧笑倩兮,如嬌艷濃郁的花般動人。
只是那眉目間,與陳別歡極為相似。
溫室里的花朵,被養(yǎng)得很好,遠比外面的遭受風吹日曬的野花驚艷。
陳別歡的心徹底涼了。
關晟山在若妃來了后,再沒有把目光分給其他人。
但陳別歡看出了他滿眼歡喜下藏著的虛偽。
原來,愛也是可以裝出來的。
若妃沒有針對陳別歡,甚至在刻意降低陳別歡的存在感。
她一心放到皇后身上,字里行間透露著對皇后的不敬。
皇后臉都青了。
但若妃有恃無恐,仗著關晟山在肆無忌憚。
皇后不知為什么,話里話外一直離不開陳別歡。
陳別歡站在漩渦中央,被針鋒相對的幾人殃及魚池。
她孤立無援,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因宮中復雜的事態(tài)被迫遠離她。
陳別歡頭一次覺得,這樣的關晟山好陌生。
明明相隔不過咫尺,卻又好似隔了千萬座山。
陳別歡被她們一口一個“賤婢”“草民”羞辱,自尊心早就支離破碎。
她拳頭緊握,手上的青筋暴起,幾乎要將那層皮戳破。
所有人都在說陳別歡身份底下,犯不著費功夫去計較,別平白掉了身價。
陳別歡心里五味雜陳。
她不能動手,甚至不能回嘴。
因為她只是一介江湖野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