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一群穿著華貴之人果真到來,要接關晟山回宮。
陳別歡躲在樹上,看關晟山錦衣玉袍,被一堆人簇擁在中間,言談舉止間滿是她學不來的貴氣。
一時間,她揪著自己的粗布麻衣,有些無地自容。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先前她還不覺得,現在一看,她和盧青山就是云泥之別。
關晟山還沒有走,拉著陳爹說在著什么。
陳別歡隔太遠了,一點也聽不清。
她就在樹上,望著關晟山滿院子地找她,要跟她告別。
“師妹!師妹!你出來!”
“師妹,師兄給你糖吃!”
盛夏的樹葉很茂盛,翠綠的葉子很好地遮擋住了陳別歡嬌小的身軀。
陳別歡懷里還抱著用布匹包裹起來的木劍。
昨天她還想著,師兄收到后,肯定會很開心,會把這小木劍如視珍寶一樣對待。
但現在一看,他馬上就要回宮了,金銀珠寶,要什么沒有?
還稀罕這個小破劍不成!
陳別歡拿手指摳樹枝。
這個禮物,好像排面不夠,她有些拿不出手。
陳別歡很是猶豫,干脆忽視掉底下焦急尋她的關晟山。
關晟山已經跑了幾圈了,他身后的人開始按捺不住,過去勸他,“太子,時辰不早了,我們走吧?!?p> 關晟山甩開那人的手,“不走,我還沒有見到我?guī)熋?!?p> 沒見到她,關晟山愣是不肯走,任那群人好說歹說也不為所動。
那人一咬牙,聲音大了些,“太子殿下,娘娘還在宮里頭等著您吶!”
關晟山一愣,眼底黯淡無光,但還是沒有動,目光四處尋找。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陳爹知道,這不僅是說給關晟山聽,更是講給自己聽的。
確實,已經耽擱得夠久了。
再這樣,只怕關晟山回宮后的日子,不好過。
陳爹直直望著陳別歡藏身的地方,“歡歡,你師兄要同你告別,還不出來,別到時又哭鼻子!”
陳別歡撇撇嘴,從樹上一躍而下,“我才不會?!?p> 看到苦苦尋找的師妹,關晟山略微激動,走過去想要抱住她。
但思及身后宮里頭的人在看著,已經伸出去的手放在陳別歡雙肩上。
關晟山想給陳別歡一個誓言。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忍住了那即將噴涌而出的情感。
相對無言,還是陳別歡先開口。
“師兄,你要走,我不留你?!?p> 關晟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沒人留他,沒人希望他留下。
那一瞬間,他感覺拖了那么久的自己就像是一個笑話,心中生出一團火,關晟山負氣,轉頭便走。
陳別歡的木劍還拿在手里,看見關晟山扭頭就走,身后跟著一堆仆從,她想要把禮物送給他。
但陳別歡才走出一步,陳爹便按住她的肩,對她搖搖頭。
待看不見人后,陳別歡問:“爹爹,這是我給師兄準備的禮物?!?p> 陳爹語重心長,“他在皇家,不該有那么多牽掛,再者,萬一被有心人看到,你的安危,就說不定了?!?p> 陳別歡一想,也是這么個道理。
他走時,陳別歡又傷感了許久,抬頭卻見自家爹爹該干嘛干嘛,跟個沒事人似的。
她問,“爹爹,師兄走了,您怎也不見傷心?”
好歹也相處了七年,跟個沒心沒肺一樣。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自家爹爹不僅不裝個模作個樣,甚至還笑笑。
“見慣了生死離別,這又算什么?!?p> 陳別歡哼哼,心里盤算著什么時候要爹爹帶她去京城一趟。
七年的情感,怎能輕易磨滅。
山不過來,她就過去。
凡是過去,皆為序曲;她的故事,還未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