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從歐冶子后代,到徐夫人后代
那日,老叟在告知喬洛,騙子們在含洭之后,也是對他之所述,進行了一番詳盡的說明。
原來,在騙子們連夜從龍川逃走的那晚,起夜的人,正是睡在草垛里的老叟。
老叟望見騙子們帶著所有的貴重金屬,驅(qū)趕著馬車,往龍川的北面駛?cè)チ恕?p> 這龍川的北面,可是重巒疊嶂的群山,山腳下倒是有些村落,極有可能就是騙子們的住處。
但老叟又深知一個道理——狗改不了吃屎。
說得文雅一點,大概就是,人的欲望,是永遠得不到滿足的,尤其是那些貪婪之人。
騙子們也是,騙來的貴重金屬,其變現(xiàn)可能已然足夠他們風(fēng)光好幾輩子了。
但是,在嘗到甜頭后,他們又怎會輕易停止呢?
明知欺詐是毫無道義之舉,會惹得眾怒,他們?nèi)耘f會去不斷地嘗試。
至于惡行什么時候會終止,他們大概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吧。
騙子們之所以會前往北面群山,不過是為了將贓物都藏納起來。
當(dāng)妥當(dāng)安排好那些騙來的貴重金屬與大量錢財后,他們定然是要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
縱觀北面群山方圓百里的地理環(huán)境,除了龍川是人煙聚集的地方外,那便只有南??ひ约捌浔辈康膸讉€縣,可以作為下一個目標(biāo)。
南海郡距龍川雖遠,但偶爾也會有自龍川來到南海城做生意的商人。
這有人員的流動,也便有著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
所以,騙子們的下一個目標(biāo),一定是南海北部諸縣。
除卻含洭外,還有臨武,可以作為騙子們的目標(biāo)。
但有傳聞,長沙的孫堅軍近日在攻打桂陽城。
臨武距離桂陽郡甚近,若騙子們真去那里行騙,無疑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賭。
別到最后,騙子們沒有因為自身的欺詐之行而食惡果,反而是死在亂軍之中了。
如果是這種死法,就怎么也不算是圓滿了。
因此,幾番考量之下,老叟便說出了“騙子們在含洭”這樣的話。
含洭,位于南??さ谋狈?。
恰巧因為身上沒錢了,喬洛一行人便中途折返南海城,從府庫里又私自拿了一些錢出來。
這要是其他任何人敢從府庫里拿錢,恐怕十個頭都不夠砍的。
但因為是喬洛這個南海太守,南海境內(nèi)權(quán)利最大的人。
而且,喬洛也是為數(shù)不多、擁有擅自出入府庫資格之人。
到時候,若是出現(xiàn)了什么差錯,讓范增隨便添加一些賬目,將那小零頭給做掉就萬事大吉了。
數(shù)日時間,喬洛便帶著幻蝶眾人抵達了含洭一帶。
一入含洭境內(nèi),喬洛便遣人四處打聽,有沒有“歐冶子后代”的消息。
這一打聽,還真有所收獲。
有一居民說,聽聞含洭以北、一百二十里之外的臨武,有幾個自稱是“徐夫人后代”的鑄劍師,在那里開了一家鐵匠鋪。
徐夫人,乃戰(zhàn)國末年趙國人氏,極善于鑄造利器,而他最擅長的,則是鍛造精良的匕首。
傳言,荊軻刺秦王時藏在燕督亢地圖里面的匕首,便是徐夫人所鍛造。
據(jù)后世人說,因為此匕首可斷金切玉,最終才被選擇為刺秦利器。
這所謂的“徐夫人后代”,有九成的可能,就是在龍川行騙的“歐冶子后代”。
不過,騙子們還是有些商業(yè)頭腦的。
現(xiàn)在的天下,是紛爭不斷的亂世,對于武器的需求,遠勝于過去的太平盛世。
此時,以名鑄劍師為噱頭,自然是能引得大量的群眾,前來委托鑄劍。
人人都想自保,人人都需要武器。
自含洭行往臨武,大路是有一百二十里。
但喬洛一行人直接從山路穿過去,一下子就省去了十幾里路的行程。
最終,僅行了一百多里路,眾人就來到了臨武境內(nèi)。
剛至臨武,喬洛便深感此地有幾分不自然。
后來,從居民口中套出了些話,才知曉其間緣由。
在桂陽之戰(zhàn)中,桂陽太守率桂陽城守備軍與孫堅軍開戰(zhàn),但區(qū)區(qū)守備軍又怎敵得過驍勇善戰(zhàn)的孫堅軍?
在孫堅的帶領(lǐng)下,眾兵士強攻桂陽城,甚至連沖車、云梯這樣的攻城器械都沒用上,就將桂陽太守打得落荒而逃。
因為不敵,戰(zhàn)敗的桂陽太守?zé)o奈,只得先引軍駐扎在桂陽郡所屬——臨武的縣城之中。
這臨武自那之后,便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據(jù)說,都是因為桂陽太守麾下的兵士胡作非為,擾亂民風(fēng)所致。
就在前幾日,有一男人與一身穿鎧甲的將軍起了沖突。
但很明顯,將軍理虧,在場的所有男人,都站出來指責(zé)。
一怒之下,那將軍就命令手下兵士,將方才站出來說話的男人全部殺死。
之后,更是將砍下的頭顱都懸掛在車轅上,兵士們又將婦女載于車上,高聲呼號而回。
所謂“馬邊懸男頭,馬后載婦女”,將士們仿佛剛從戰(zhàn)場上掠奪戰(zhàn)俘、得勝歸來,實在是令人發(fā)指。
聽聞臨武的遭遇后,喬洛怒意橫生,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喬洛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太守,居然連自己手下的兵士都管不住。
思慮間,東邊又傳來嘈雜聲。
喬洛等人走近一看,便看到幾名兵士在欺負一個老婦人。
而那老婦人的身后,正有一妙齡女子,掩面躲著,身體被嚇得微顫,卻又不敢發(fā)出絲毫聲響。
“你這個老東西給我滾開!”
有一兵士看到老婦人用那布滿厚繭的老手,一直阻攔著自己,便不耐煩地怒吼道。
“求求各位兵爺,放過我孫女吧!”
老婦人依舊是不依不饒,看來護在其身后之人,便是她的孫女了。
“讓你滾開!”
兵士見老婦人無視自己的話,怒火中燒。
于是,兵士猛地一甩手,便將老婦人的手給打開。
而老婦人則一個重心不穩(wěn),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一下子就站不起來了。
那妙齡女子見到自己的奶奶倒在一旁,也顧不上掩面,焦急地上去查看她是否受傷。
圍觀的眾人見狀,任誰都是知道其間原委。
可事實卻是,他們皆敢怒不敢言,更是無人敢上前橫加阻攔,生怕又要被這群“兵爺”砍了頭顱,掛在車轅上,游街示眾。
“世風(fēng)日下!”
喬洛可不是一般人,他一個上過戰(zhàn)場、見過大場面的人,可不怕這些粗鄙的兵士。
眼看著兵士就要將“魔爪”伸向那個妙齡少女,還未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喬洛就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抓住了兵士將要落下的胳膊。
“無恥之徒?!眴搪謇淅涞卣f了一句。
喬洛彎著腰身,死死地盯住那個被他抓住手臂的兵士,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妙齡女子的芳容。
只見她身穿縞素,雖面容略有幾分青澀,但長成之時,定然是傾國傾城之色,風(fēng)華絕代。
就連喬洛望見,也像是魂魄被勾走了一般,呆滯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而就在喬洛走神的這一瞬間,兵士的拳頭已然沉沉地擊打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