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奇斯.弗爾洛格，之前是弗爾洛格拍賣行的掌權(quán)人，我的死因是，是…”
名為奇斯.弗爾洛格的怨魂驚悚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對死因的記憶!
“我…我不知道?！?p> 奇斯的面頰驀然破裂，四散的靈魂殘片中赫然倒映著無數(shù)張約翰的面頰
恐懼、歡愉、慟哭…
被異常渲染的面孔齊刷刷張開嘴，無聲的宣泄著噴薄的情緒
約翰猛然察覺到窺視感，他的身軀爆燃起熊熊綠焰，身后那扇打開的門扉更是探出無數(shù)顆腐爛的人頭，它們的口腔，眼眶中噴涌出綠色火柱
對于不懷好意的窺視者，只有舉起獵槍才是最好的選擇
靈魂殘片紛紛炸裂，其中倒映不再是約翰，而是在昏暗房間中一具驚懼神情的干尸
約翰發(fā)出輕笑
不過是以他人為媒介施展的小把戲罷了，沒有任何防護(hù)的窺探往往是致命的
被自己殺死的他理應(yīng)成為自己的仆從
沉寂亡骸已經(jīng)將他的靈魂化作掌下仆從
隨著最后的殘片炸裂，奇斯的面頰恢復(fù)正常，再也看不出絲毫破裂的痕跡
“現(xiàn)在想起來了嗎?”
約翰撤去那扇涌現(xiàn)頭顱的門扉，他用和藹的語氣對奇斯發(fā)問
“是的?！?p> 奇斯穆肅地向約翰垂下頭，單膝跪地
“弗爾洛格拍賣行在雅塔王國內(nèi)聲名鵲起，這吸引了一些心懷不軌者的覬覦?！?p> 奇斯竭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不知為何，自己在這位的面前仿佛恢復(fù)了人性，不再被冰冷與麻木籠罩
“我的父母，他們乘船去克特洛穆度假，我被他們留在了家里，可我等到的不是父母回歸的消息，而是他們…他們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那里，并且被肢解烹飪…”
奇斯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痛苦，盡管怨魂早已失去肉體無法流淚，但悲傷的情緒卻將他的身形映襯得格外凄慘
“我…”
就在奇斯開口要繼續(xù)講下去時，約翰嘴角含笑打斷了他的話
“不必在我面前撒謊，你的悲傷就像燈下蛾一般可笑?！?p> 奇斯一臉愕然，他怎么也沒想到約翰會這樣說
“事實(shí)上弗爾洛格拍賣行我也略有耳聞，在圣埃爾尼廣場的中心地帶，被各路貴族與名流快要捧上天了?！?p> 約翰嘴角咧出譏諷的弧度
“你的父母確實(shí)死在了克特洛穆，但死狀卻與你的口述有別?！?p> 不顧奇斯愈發(fā)陰沉的面容，約翰用夸張的語氣講出了事實(shí)
“他們不是被別人害死，而是被你呀…眼球充血，身形浮腫，臉瘦脫了相，典型的怨魂作祟?？赡愦_實(shí)沒有出手，若我所猜不錯，你雇傭了一位非法流亡者，出高價讓他用豢養(yǎng)的怨魂殺死你的父母，這樣你就可以在眾人的同情與鼓勵中順理成章的成為新的主人?！?p> 約翰神情一轉(zhuǎn)，調(diào)侃著奇斯
“可你沒有想到，得到高額報酬的他沒有放過你，貪婪永遠(yuǎn)是欲望中的主旋律之一，想想吧，因父母慘死而悲傷過度的少爺沒有挺過傷病的摧殘，死在了病床上，群龍無首的拍賣行需要一位忠誠的人接管局面，深受主人信任的他完全可以借助你的幫助獲得一個身份，借此過上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優(yōu)質(zhì)生活?！?p> 奇斯哆哆嗦嗦地開口，他眼中矯揉造作的恐懼再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悚
“你是…怎么猜到的?”
話音剛落奇斯便生出后悔，畢竟這對于這樣一位疑似偉大存在的強(qiáng)者來說無異于廢話
“看看報紙吧孩子，忠于弗爾洛格的老管家對小弗爾洛格逝世表示沉重哀悼，頂著危險接過一團(tuán)亂的拍賣行?！?p> 揶揄發(fā)笑的約翰深知那群上流人士的理念，只要能為他們生活鍍上一層奢華的事業(yè)他們都會像撲火飛蛾般涌過去
再加上那位“管家”的一系列措施，讓逐漸走向落寞的拍賣行重新振作起來，這是流亡者絕對做不到的
“拍賣行之所以能重新恢復(fù)活力，他用的方案想必是你提前就策劃好的吧，最后卻成全了別人?！?p> 約翰踱步在盥洗室中走來走去，打量著不做聲的奇斯
“呵呵，十四歲的人渣…并不罕見?！?p> 約翰的話語猶如利劍，將奇斯刺痛
“明明他們才是人渣!你知道的吧，烏蒙塔拉山的慘劇，還有托勒弗斯河的血案!”
奇斯聲嘶力竭地咆哮，仿佛要將心頭的委屈和憤怒全部發(fā)泄出去
“可你還是殺了你的父母。”
約翰不等奇斯辯駁便繼續(xù)開口
“但我不在乎你們之間的事，我是約翰，我想要的僅僅是可靠的“伙伴”而已?！?p> 本以為自己已無活路的奇斯眼中爆發(fā)出生的希望
自己是幸運(yùn)的，憑借怨念與流亡者的詛咒成為了有完整意識的怨魂，獲得了嶄新但怪異的生命
但死亡始終是令人厭棄的
他還不想死，他想一直活下去
“如果您不嫌棄，我愿意成為您的“伙伴”，永遠(yuǎn)。”
約翰見奇斯如此聽話，欣慰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便是最好的，我的伙伴。”
“怨憎在時間長河里不值一提，只能歸咎于記憶與人性，或是拮據(jù)思緒，不如以沉默望著自己，積淀自己?！?p> 約翰右掌皮肉聳動，一顆橫貫掌心的眼球不安地轉(zhuǎn)動，視線最終定格在奇斯身上
奇斯按耐住本能的恐懼與逐漸擴(kuò)散的瘋狂
他只感受到轉(zhuǎn)瞬即逝的壓力，轉(zhuǎn)眼間眼球便消隱于皮肉
“真理即是瘋狂
真理既是殘酷
你的理智是桎梏
聆聽吧，蛻變吧！
這是舊日的恩賜
這是萬物的
真理！”
宛若夢囈，盡管眼球消隱，但奇斯卻聽到了無數(shù)可憎事物的呢喃
他看到了自己的靈魂，在這個怪誕世界中飄忽的虛影，無時無刻不在變得粘稠，是的，粘稠。
就像液體一樣的靈魂被塵世的污濁浸染，最終成為了凝實(shí)的晶體，徹底失去了存在的痕跡，成為了倒映萬象的鏡面
待他回過神，面前赫然是化作鏡面的自己
如同書頁一樣的鏡子不斷翻頁，重疊的他都在從不同的角度用麻木無神的蒼白眼瞳凝視自己，鏡中自我沒持續(xù)多久，在他瞥見后便渙散為粘稠的濁白
渙散的影子化作粘稠的濁白液體，緩緩從鏡中滲透，腳踝、小腿、大腿…直至鼻尖
愈發(fā)粘稠的空間讓他陷入了迷離，四面八方而來的囈語無時無刻不在催促他投入蒼白的懷抱
“啪!”
就在意識也要融化，與粘稠的蒼白融為一體時，清脆的聲響將他從沉寂的蒼白中拉了回來
約翰保持平和，但在奇斯眼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約翰的身畔是一副晶瑩的鏡面，其中的約翰盡顯詭譎之態(tài)
約翰臉上瘋狂的笑容已經(jīng)撕裂了嘴角，濃稠且猩紅的血液從他裂開的嘴角滑落，形成一張又哭又笑的怪誕面皮
“你在看什么?”
約翰的呼喚讓他從幻視中回歸，相較于剛才瞥見的瘋狂，此刻的約翰卻是沉靜而理智
鏡面消失，奇斯不再言語，他匍匐著虛幻的身體，伏在約翰身前，虔誠且喜悅的親吻約翰的靴頭
“我愿成為您永遠(yuǎn)且最忠實(shí)的伙伴，約翰先生!”
約翰輕笑著，轉(zhuǎn)過身打開盥洗室的門，緩緩走了出去
奇斯仍在匍匐，比起一開始因恐懼而被迫退讓，此刻的他更像是忠誠的獵犬…
約翰擦了擦臉頰上的汗，因?qū)擂味‖F(xiàn)的雞皮疙瘩早已爬滿了他的背
‘不管怎樣，至少結(jié)果是好的。’
這樣想著，約翰的腳步愈發(fā)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