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陷阱
溫體仁胸中憋著一股悶氣,他知曉和周延儒的對抗注定會引來報復(fù),但卻沒有想到會來的這么快,他反應(yīng)已經(jīng)算是急速,但終究沒能避開這一劫。
“父親?是你來了嗎?”
突然,牢房內(nèi)傳來一陣充滿著希望的呼救聲,打斷了溫體仁和閔洪學(xué)的銳利目光。
溫體仁心中一顫,沉步向前,走進(jìn)深處,閔洪學(xué)也不阻攔,他知曉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刺激到一個人,其實想要令一個人失去冷靜,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打擊他的自信心,如今溫體仁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被關(guān)在牢房里,他卻無能為力,不知是何滋味。
而如果溫體仁失去了冷靜,他對付起來就太輕松了,這是他樂意看到的。
他也靠近,看見父子兩人隔著監(jiān)牢對視。
溫儼此刻披頭散發(fā),樣貌很是狼狽。
看見了自己父親,他再也繃不住,滿臉的淚水,呼救道:“父親,你一定要救我,我是無辜的,我根本沒有動手殺人,父親你一定是知曉的,我縱然再胡鬧,也絕對不敢殺人啊……”
他咬著牙,心中的滿腔委屈終于釋放出來,稀里糊涂地就被別人安上了殺人的罪名,并且不由分說就被帶走,那種被冤屈的感覺縈繞心頭,他既恐懼又憤怒。
這一切的情緒,在看見自己父親的那一刻終于是爆發(fā)了,在他心中,父親代表著一切,如同通天巨木一般撐起了天地,永遠(yuǎn)都是可靠的,他眼淚如泉涌,伸手抓住父親的衣襟,失聲痛哭起來。
溫體仁見狀,眼眶紅了一圈,顫抖著嘴唇怒罵道:“你這逆子……我平時一直教導(dǎo)你要成材,不要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現(xiàn)在可好!”
溫儼淚水不斷滾落,只死死抓住父親的衣襟,連聲說道:“父親,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了,我今后一定會成材,但是我真的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你快告訴閔大人,你們兩人關(guān)系很好,肯定能說上話,你去告訴他,讓他把那個劉悅抓起來,就是他,其實是他殺的人,卻栽贓到了我的身上!”
溫體仁聽見后面那句話,兩只眼睛一下綻放出極攝人的光,低聲吼道:“你說誰?那個劉悅是誰?”
溫儼連忙解釋道:“劉悅就是我的一個友人,今日也是他主動邀請我去那青樓,與別人發(fā)生爭執(zhí)的是他,殺人的也是他,但是不知為何官兵闖進(jìn)來之后,他就直接消失了,我反而是被直接抓了起來。”
“父親,你快告訴閔大人,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劉悅的家伙干的,要把他抓起來!”
“只要把他找到,一切都清楚了就可以還我一個清白!”
溫體仁心中掠過許多信息,他知曉自己兒子絕不會殺人,如今看來果然如此,那叫做劉悅的很有可能才是真兇,而且,這一切都是早有預(yù)謀!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旁邊悠悠傳來一陣譏諷的聲音。
“溫大人……令郎似乎在找我啊,不知有何要事?”
閔洪學(xué)從昏暗中一步步走近,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但溫儼卻大喜,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聲叫道:“閔叔叔,原來你在這里,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是無辜的,你一定要查證清楚,這一切都不是我干的,你要去抓一個叫做……”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父親攥住了,他有些不解。
“別說了……別說了……”
溫體仁緊緊攥住自己兒子的手,閉上雙眼。
溫儼很不解,但旁邊的閔洪學(xué)卻搖搖頭,嘖嘖稱奇。
“溫大人,令郎想要說,你怎么就不讓他繼續(xù)說下去呢,畢竟你應(yīng)該也很清楚了,嗯……你這般狡猾聰明,怎會不知曉?這一切自然都是個陷阱?!?p> “首先是查明溫大人你身上的弱點,你自己平時做事滴水不漏,自然沒有什么缺點,所以那些人就將主意打到了你的家人身上,一個既要讓你傷筋動骨、又簡單好下手的對象,當(dāng)然就是你最不成器的大兒子溫儼?!?p> “他們先收買了你大兒子的一個好友,先將他從溫府騙出來,隨后設(shè)局,殺人、抓人、保留證據(jù),一切都天衣無縫,真是太完美,簡直是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shù)次的結(jié)果,很難想象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會這么干!”
“于是,溫大人怒了,再也保持不了原來的冷靜,他感到很可悲、很心酸,最恐怖的是,他兒子竟然還把那個宛若豺狼一般的敵人,當(dāng)做自己的救命稻草,這更加令他難以接受了,你說是不是……”
閔洪學(xué)越說,眼睛就越是亮,看著溫體仁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伏起來,神情也變得越來越激動,最后更是哈哈大笑,整個牢房都是他的癲狂笑聲。
旁邊的溫儼已經(jīng)呆住了,他怔怔地看了看閔洪學(xué),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閔大人他說的都是什么?難道……今天的一切是閔大人設(shè)計的?”
“這怎么可能?”
溫體仁老眼滾下一顆淚珠,謂然一嘆。
看見父親這個樣子,溫儼瞪大了雙眼,似乎終于是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我終于知道了!父親,今天的一切都是設(shè)計好的,為的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他們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您,他們想利用我逼您露出破綻,他們最終的目的是想要害死您!”
溫儼突然咬緊牙牙關(guān),額頭上青筋爆裂,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所有。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父親自從進(jìn)來之后就沒有多說一句話,原來這一切他都明白了,但是卻無能為力。
“父親!”溫儼雙眼通紅,兩只手握緊自己父親的衣襟。
“你快走,不要被他們影響了,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是我,是您,是整個溫府,您不要理會我,我只不過是您最不成器的兒子,死了就死了……”
“您千萬不能倒,你若是倒了,二弟、三弟、母親……溫府的一切都完了,您一定要振作起來!”
“您走吧,不要管我!”
隨后,他立刻松開了自己父親的衣襟,連連后退,消失在牢房最黑暗處,幾乎令溫體仁快要看不清,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了。
溫體仁睜開雙眼,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淚水止不住地落下,然而卻沒有說話。
他現(xiàn)在真的無能為力。
良久良久,溫體仁一聲重重的嘆息,隨后轉(zhuǎn)身離開,響起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牢房中很醒目,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溫儼的心上。
溫體仁最后扭頭看了一眼,灑下最后一滴淚,最后快步離開了這里。
閔洪學(xué)睥睨著眼前的一切,冷哼一聲,也快步離開了這里。
如今,這塊區(qū)域只剩下一個人。
牢房陰暗處,溫儼蜷縮在潮濕臟臭的稻草堆里,抱住自己腦袋,低聲嗚咽。
“不要走……”
“父親……”
“對不起……”
窗外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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